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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还是正月啊,天寒地冻,河水虽然没有结冰,可是温度也跟结冰差不多了,随便用手指碰一碰都冰冷刺骨,可想而知跳入河水中是什么滋味。然而,为了逃出生天,仓皇逃窜的淮西军也只好豁出去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噗通噗通跳下冰冷的河水里面,奋力的向着左岸游过去。河水固然很冷,可是后面的鹰扬军脚步声,却催使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纵然如此,鹰扬军依然不肯放过他们,他们追在巴水边上以后,就站在河堤上不停的放箭,冰冷的箭镞嗖嗖嗖的持续不断的射入河水中,一时间,冰冷的水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翻滚的淮西军尸体。只有极少数的淮西军逃过了箭镞的射杀,幸运的游到了巴水的中间,可是越到河水中间,就越是冰冷,很多淮西军虽然没有中箭,却被河水活活的冻死了。在箭镞和寒冷的夹攻下,数不清的淮西军,就这样倒在了巴水里面,最终,能够成功逃过巴水的淮西军,不足三百人,其余四千多人全部折损。鹰扬军忙着对淮西军进行围追堵截,前进的度非常快,这时候,在他们的后面,还有非常多的淮西军没有解除武装。腾出一部分兵力在巴水边上巡逻,防止淮西军逃窜以外,其余的鹰扬军,又投入了清剿淮西军残部的战斗。杨鹭飒骑着白马,一阵风似的掠过巴水的沿岸,带着几十个飞营的战士来回搜索。他本来在出城的时候,就已经瞄准了甄坤,可惜当时需要指挥部队战斗,无法及时追赶甄坤,结果等战斗基本稳定下来,他再去找甄坤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有人说。甄坤是抢先逃跑了,杨鹭飒立刻顺着淮西军逃跑的方向追赶,可是一阵追逐下来,始终没有看到目标。两边都是零散的淮西军。杨鹭飒抓了好几个来询问,都说没有看见甄坤,杨鹭飒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刘虎也带人从河边搜索而下,正好遇到了杨鹭飒。刘虎全身都是血。被寒风冻结了,散出浓郁地血腥味,他手中的缅铁弯刀都砍出缺口来了,可想而知作为前锋官的厮杀激烈程度,但是他的精神非常亢奋,黝黑地脸庞泛动着激动的暗红色,甚至连眼睛都是红彤彤的。淮西军被飞营袭击了以后,简直就像一盘散沙,完全没有抵抗地能力。他们从兰溪一直追到了巴水边上。中间至少杀了好几百的淮西军,又抓了大量地俘虏,连唐飞那样的小家伙,都抓了三十多个俘虏。现在在刘虎的后面,有十多名战士押着一长串的淮西军俘虏过来。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杨鹭飒不理会那些俘虏,着急的说道:“虎头,有没有看到甄坤?”刘虎遗憾的说道:“还没有。”杨鹭飒急切的说道:“将大家动员起来,一定要抓到这小子,不然我们这仗不能叫完胜。”刘虎大声说道:“好!”很快,巴水边上的鹰扬军都被告知,淮西军小帅甄坤可能躲藏在附近,于是,飞营的战士们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一个个草丛。一块块竹林,甚至连田埂下面地涵洞。都仔细的搜查过了,依然没有现甄坤的身影。在搜索过程中,大量的淮西军军官都被搜出来,自甄坤以下,无一漏网,但是偏偏就是没有甄坤。杨鹭飒派人询问其他的旅帅,现他们也都在寻找甄坤,从兰溪城到巴水河边,鹰扬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然而,始终没有找到这个该死地家伙。杨鹭飒失望之下,只好下令放弃寻找甄坤,命令部队开始打扫战场。鹰扬军这才重新转过头来,搜索四处漏网的淮西军士兵,同时收集清点遍地遗留的财物。淮西军逃跑非常的仓促,所携带的物资财宝什么的,大部分都遗留在大营里面,在逃跑的路上,也随时可见遗弃的金银珠宝。这些家伙,在逃命的时候,还不忘带着抢来地东西,结果实在跑不掉了,才不得不扔掉所有地财物,真是一群自寻死路的家伙。由于淮西军跑地太快,那些抢来的女人,自然也是带不走了,她们都被无情的遗弃在大营里。后来经过清点,除了少部分在乱战中被误杀之外,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幸活了下来。被杨鹭飒命令将她们统统解救到兰溪城内,予以粮食衣物,尽量安抚。这些可怜的女子,在经受了数个恐怖的日日夜夜以后,终于可以稍稍的喘口气了。刘虎心情十分高兴,少有的开起了玩笑,对杨鹭飒说道:“小杨帅,我看你要不回去城里做妇女工作去?”杨鹭飒骑着白马,美目四盼,懒洋洋的说道:“虎头,你别高兴的太早,抓不到甄坤,大人十有要打我们两个的板子。我们两个坚决拒绝鬼脸都加入战场,现在走掉了敌人的统帅,你说这个事情怎么交代?”刘虎苦着脸说道:“哪有什么办法?这小子溜得太快了!要是他还在包围圈里面,我们肯定可以将他挖出来!”杨鹭飒正要说什么,突然间朝草丛里喝道:“谁?出来!”刘虎下意识的举起缅铁弯刀,对准了草丛。只看到草丛后面悉悉簌簌的一阵响,最后钻出来两个蓬头散的女人,满脸的血污,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她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被淮西军抓来的女人,可是,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两个女人,可有点奇怪了。而且看她们的眼睛,闪闪亮的,脸庞虽然被涂黑了,却也能猜测到本来的颜色。刘虎下意识的收回了缅铁弯杨鹭飒上下打量着她们,皱眉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左的女子似乎是领头的,有点犹豫的说道:“请问……你……是鹰扬军的将领吗?”杨鹭飒歪着脑袋说道:“你看我像不像?”那女子低声的说道:“我们不知道……如果你是地话,麻烦帮帮我们……我们……有事求见刘鼎,想要尽快的见到他。”杨鹭飒好奇的说道:“你们要找大人,什么事?”那女子低声的说道:“我们来自长安……”杨鹭飒皱皱眉头,从白马上跳下来。狐疑地说道:“长安?说出你的身份,”那女子笛声的说道:“我叫,她是桑榆,都是别人地侍女。我们原来服侍的夫人叫做鱼玄机,她让我们到舒州来找她地女儿,说只要找到刘鼎刘大人。就可以找到她的女杨鹭飒愕然的说道:“你们是从长安……来找裴凝紫的?”欣喜的说道:“原来将军也知道裴姑娘的名字,那就好了。”杨鹭飒随口说道:“你们原来的夫人去世了。所以有遗物转交裴姑娘是吗?”和桑榆都是一愣,随即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骇然说道:“你说什么?夫人去世了?”杨鹭飒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暗骂自己多嘴,但是已经改不过来了,只好保持沉默。和桑榆脸色凄然,齐声说道:“将军,你说地是真的吗?夫人去世了?”杨鹭飒暗叹一口气。神色悲哀的说道:“唉,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突厥人杀入长安,烧杀抢掠。裴姑娘的母亲……不幸遇难!还请你们节哀顺变!”和桑榆都愣在那里,突然间好像主心骨被抽掉一样,无力的瘫痪在地上,跟着抱头痛哭起来。杨鹭飒再次打了一巴掌自己地嘴巴,暗骂:“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刘虎在旁边说道:“小杨帅,你还是找人将她们送到蕲州城好了。”杨鹭飒当即叫来四名战士,让她们护送和桑榆到蕲州城去。大概是觉得自己犯了错误,杨鹭飒不免有些恼火,骑着白马来回的转悠。结果周围那些淮西军就倒霉了。杨鹭飒在巴水河边,好像是鬼门关的死神。在巴水岸边阴魂不散,那些躲藏在草丛里的淮西军俘虏,都被他撵得鸡飞狗跳的。唯一遗憾的是,他杨鹭飒就算再生气,也还是没有找到甄坤的身影。甄坤哪里去了?原来,甄坤在兰溪城下吃了这样的大败仗,根本不敢回去见申丛,所以,他没有朝巴水的方向逃跑,而是突然转了个大弯,向着长江跑去了,他们扯掉身上地军服,扮作是流浪地难民,在江边找了一艘渔船,威逼船家送他们过江,然后投奔岳州去了,杨鹭飒没有想到这一点,只知道在巴水附近搜寻,哪里还有甄坤的身影?既然甄坤都不敢回去黄州,其余不少地淮西军士兵也不敢回去黄州,他们都知道申丛的脾气,打了败仗回去见他,十有会被砍头的,走投无路之下,他们要么跟着甄坤奔着岳州去,要么到大别山落草为寇,等待翻身的时机,只有寥寥几个不知道轻重的淮西军狼狈不堪的跑回了黄州。申丛占领了黄岗以后,俘虏了不少的娇妻美妾,日夜淫乐,夜夜笙歌,小日子不知道过的多么的愉快。这日,申丛和部下正在尽情的淫乐,霍然接到甄坤兵败的消息,当场愣在那里,其余的淮西军军官也都愣了,只有表演歌舞的女子,还懵懂不知,还在卖力的表演。“唰!”好大一会儿,申丛才醒悟过来,霍然拔刀,斩下一个女子的头颅,狠狠的踢出去,其余的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四散奔逃,一片的尖叫声。地下好大一滩血迹,刺痛了申丛的双眼。他本来以为甄坤进攻兰溪,是完全没有难度的,就算几天时间攻不下,有十多天的时间,也完全可以攻下了。谁也没有想到,甄坤居然会在兰溪城下全军覆没。“刘鼎!我跟你没完!”申丛恶狠狠的吼叫起来,横刀上的鲜血点点的滴落在地上。好大一会儿以后,申丛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下令将地上的尸体拖出去。紧接着下令,将从兰溪前线跑回来地士兵,全部都集中起来,然后全部用绳子勒死。以防止消息的泄露。淮西军绝对不能被这个战败的消息所影响,否则将会对鹰扬军产生强烈的敬畏感。他紧接着下令,严禁人们追问甄坤地去向。对外宣称甄坤负责转运物资到申州去了。他手下的那些小帅,虽然猜测到有不好的事情生了。可是也不敢问。这件事情要是让秦宗权知道了,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全军集合,我要和鹰扬军决战!”申丛恶狠狠地吼叫起来。黄州的淮西军,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在蕲州,却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胜利地消息很快转到了刘鼎这里,却没有引起他们太大的反应,他们都在关心另外一件事情。兰溪的捷报送来,刘鼎、艾飞雨、李怡禾等人都是微微一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杨鹭飒这小子,开始渐渐的露出自己的过人本领来了,这一仗,奠定了飞营的基础,对于鹰扬军来说。也是光启二年的开门红,预兆着美好前景的到来。不过,在背地里,杨鹭飒的日子可不好过,在这几天,刘鼎已经收到来袭兰溪县地数封投诉信,都是杨鹭飒乱搞男女关系的,有板有眼,有名有姓。甚至连时间地点都准确无误。看来不假,只是没有使用暴力而已。刘鼎就此征询艾飞雨的意见。艾飞雨认为,用人是用他的长处,要是总是捉他的短处,鹰扬军则无人可用矣。刘鼎点点头,将这些投诉信全部都锁进了抽屉里。此前,三眼都送来有关长安地情报,李怡禾看了以后,苦涩的说道:“飞雨你果然预见准确,田令孜挟持皇帝陛下逃出凤翔,转往兴元府。李昌符和朱玫起兵追赶田令孜,凤翔军和神策军在宝鸡附近展开激战,皇帝陛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叫花子了,还被人撵得满山跑。”原来,正月初三,李克用撤军回到河中,与王重荣一同进呈表章请皇帝陛下返回长安,并指出田令孜的罪状,请求诛杀田令孜。李昌符、朱玫感觉自己吃亏了,也不想继续和田令孜合作。皇帝陛下再次任命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以便和李克用交涉,之前杨复恭已经被任命为枢密使,可是田令孜后来又后悔了,竟然拖着不肯移交权力,杨复恭背着枢密使的名头,却没有枢密使的权力,却也无可奈何,直到皇帝陛下到了凤翔,在李昌符和朱玫的压力下,田令孜才不得不将枢密使的权力交出。仅此一事,就让田令孜意识到了危险,他决定不再停留在凤翔,以免受到李昌符、朱玫两人的胁迫。正月初八,田令孜请皇帝陛下前往兴元,皇帝陛下不同意,隐约间有摆脱田令孜控制地意思。但是田令孜是什么人?他从小就一肚子坏水,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天夜间,田令孜带领神策军进入皇帝陛下地行宫,强迫皇帝陛下前去宝鸡。他担心受到文武百官的阻拦,再次上演了年前悄悄溜走地把戏,跟随的宦官侍卫士兵仅几百人,宰相和朝中大臣都不知道,孔乙己当天晚上也在皇宫留宿,居然也不知道,可见田令孜此人的手腕。新任宰相、翰林学士杜让能这天正在皇帝陛下行宫值宿,听说皇帝陛下被劫持,大吃一惊以后,急忙跑步追赶皇帝的车舆,可是田令孜带人跑得很快,杜让能一直追到凤翔城外十几里的地方,才碰到一匹别人遗弃的马,没有笼头缰绳。杜让能着急之下,解下自己的腰带绑在马脖子上,骑马独自追到宝鸡见到皇帝陛下。第二天,才有宰相裴澈、太子少保孔纬等几个人相继赶到。最狼狈的是,田令孜挟持皇帝陛下仓皇逃命,甚至不顾一切,宗正官奉持太庙先帝的牌位行至县时,遇到盗贼,神主牌位都散失了。神主牌位的遗失,意味着皇帝陛下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脸见自己的先人,甚至意味着大唐的国柞,极有可能就此中断。皇帝陛下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朝臣追赶皇帝陛下到达,遭到作乱军队的抢掠,衣服几乎都丢光了,自然也是哀泣不已。孔乙己夹杂在人群里面,也是万分的感慨,天子,落得如此地步,情何以堪?正月初十,皇帝陛下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派他回凤翔召来朝中百官,皇帝陛下留在宝鸡等待他们。当时田令孜**权势,以致皇帝再次离开京城流亡迁徒,天下的人们都对田令孜愤怒痛恨,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朱玫、李昌符也感到被田令孜利用的羞耻,并且惧怕李克用、王重荣兵力的强大,便改弦更张与李克用、王重荣联合起来,在背后筹谋如何干掉田令孜。田令孜挟持皇帝出逃,李昌符和朱玫当然不干,马上率军来追,结果被神策军牙将杨晟拦截,两军一路展开激战,神策军不是凤翔军的对手,只得边战边退。田令孜一心逃命,催促皇帝陛下尽快赶路。皇帝陛下无奈,也只好拼命赶路,偏偏附近都是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后车驾也丢了,只能步行,皇帝陛下痛苦不堪,但是在田令孜的威逼之下,也只好忍痛赶路。从宝鸡到兴元府的道路,全部都是悬崖峭壁,天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从这里经过,会不会生些什么意外。三眼都的情报里面提到一个名字,就是王建,原来的淮西军大将,后来转投了田令孜。最后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就是这位王建。在皇帝陛下翻山越岭的时候,王建是否会和皇帝生点什么,谁也不好说。看完所有的情报,刘鼎忍不住微微苦笑:“天底下最不幸的人,恐怕就是这位皇帝陛下了。”李怡禾冷冷的说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艾飞雨却在独自沉思,刘鼎好奇的说道:“飞雨,你在想什么呢?”艾飞雨慢慢的说道:“飞雨在想,如果朱玫他们抓不到皇帝陛下,他们会怎么办呢?他们会不会另立皇帝?”李怡禾吃惊的说道:“他居然敢另立皇帝?”艾飞雨神情肃穆的说道:“有何不敢?皇帝此次出逃,比年前还要狼狈,想必会有些皇子宗亲什么的,来不及逃走,如果被朱玫抓到,他肯定会利用这些皇子皇孙来做文章的。飞雨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另立皇帝,我们必须做出抉择。”刘鼎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绝对不支持另立皇帝,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支持。”艾飞雨点头说道:“如此飞雨就放心了。不过,天底下毕竟有不识好歹的人,例如事实上的淮南节度使吕用之,他极有可能趁这个机会,取代高骈成为名副其实的节度使,这对于淮南地区的局势,将产生非常深刻的影响。庐州的保信军和淮南军的关系非常密切,一旦吕用之的地位生变化,必然会影响到庐州的保信军,我们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