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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孙国成口中的治河能人,乃是一位私塾老先生,叫做徐长卿。此人祖上徐楚禹,唐代宗时期曾经参与刘晏的改革漕运计划,亲自主持漕运改革,因此对于大运河非常的熟悉。刘晏最后不幸遇难,徐楚禹也受到牵连,于是辞官还乡,安心静养,并且立下遗训,子子孙孙皆不得入朝为官。徐家后人秉承先祖遗训,从不过问政治,但是他们先祖毕竟在大运河上奋斗了二十余年,留下了许多相关大运河的著作,徐家后人受此影响,对于大运河也是非常熟悉,据说徐家的每个男丁,在有生之年,都必须亲自沿着大运河走一趟,以更新大运河的最新动态。徐长卿不在曲阿,而是在延陵城。延陵城距离曲阿不远,为中国十大姓之一的“吴”姓的郡望。孙国成老人给刘鼎具体的指点了地址以后,刘鼎等人就感谢离开了。回到了军营以后,刘鼎决定立刻出去找这位徐长卿。有了上次花亭湖遇刺的教训,刘鼎对于艾飞雨等人的要求,还是可以虚心接受的。他打扮成为行走各地的商人,身边带着二十个便衣警卫,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百名鬼雨都战士。直到艾飞雨等人都觉得万无一失了,他才离开曲阿前往延陵。在三个月之前,延陵城还不是鹰扬军的辖区,可是随着鹰扬军的重新到来,裴易靖、薛朗、李君等人都适当的退让,最终将延陵、金坛也交给了鹰扬军管辖。这两个县都处在和常州交界的地方,常州的镇海军可以直接攻击这里,薛朗和李君这一招,颇有借刀杀人的味道,不过,鹰扬军还是将这两个县接管下来了。从曲阿出,前往延陵的道路是顺着简渎河两岸蜿蜒前进的。润州、曲阿都是平原地带,延陵却是丘陵起伏,道路也比曲阿等地糟糕多了。由于年久失修。显得坑坑洼洼的,崎岖不平,虽然有不少的路段有明显的刚刚修葺过地痕迹,可是整体来说,还是显得破败不堪。这条主干道的路况况且如此,其他道路的情况就可想而知。润州的经济本来不错。可是各个县的展非常不平衡,金陵、润州富饶,西南一隅却是相差甚远。这里主要依靠水运,道路的修建水平无法提升,加之降雨量大,道路经常被冲垮,没有持续地财政投入,道路建设只能是空中楼阁。历任镇海节度使秉承帝国中央的意思,对于润州采取的都是控制加抑制的策略。免得尾大不掉,自然不会真心真意的建设润州,对于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一减再减。能省则省,决不肯多花费一分钱,否则周宝也不会囤积到那么多的财富。现在又经历了差不多十年的战乱,道路更加是坎坷泥泞,让刘鼎对润州的重建工作充满了忧虑。从周宝那里俘获到地财富,本来是要拿出四分之一来重建润州的,可是,由于大运河战略的存在,刘鼎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刘鼎一路上都在观察着路边地田野。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们在开始晚造水稻的除草工作。绿油油的稻苗一眼看不到边,春风吹拂,生意盎然,这让他心里好受一点,然而不时的看见山上裸露的新坟,又在表明战乱的刚刚离去不久,战争的苦难和伤悲仿佛还萦绕在人们的心头。田地里耕作地人们多数都手缠黑纱,许多才五六岁的小孩子头上戴着白帽子,还没有认识到这顶白帽子的意义的他们在路边追逐嬉戏。只有他们。才能这么快的忘记这场伤痛。镇海地区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地区,真是令人感慨。“这座小山上就埋了十一个新坟。”新任的警卫队长刘蒙的声音显得有些凄凉。令狐翼毕竟是鬼雨都的人,随时都是要上战场的,这专门地警卫工作,还是需要有专门的人员来负责,于是刘蒙就被选上了。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最明白穷人的感受,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听到的都是哽咽的哭声,心情本来就沉重。此刻目睹满眼的新坟,更加是显得苦闷。他虽然武功不是很好,外形也不太好,但是对鹰扬军忠心耿耿,沉默老实,因此刘鼎最后还是选择了他顶替令狐翼出任自己的卫队长。李怡禾苦涩地摇摇头说道:“只怕有些人连坟都没有啊!”刘蒙也是苦涩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静的日子?”李怡禾深有感触地说道:“希望上天可以给我们一年地时间来缓口气,起码等到地里的庄稼都丰收了。现在我们的粮食储备全面吃紧,简直要到等米下锅的地步了,偏偏需要吃饭的人还有那么多。江北每天都有上千的难民蜂拥过江,没有粮食,他们只有白白的饿死了。”进入延陵的辖地,道路两边显得更加的荒凉,到处都是等待开垦的荒废了的土地,山头上也处处都是新坟,稀稀落落的村子里几乎看不到炊烟,只有零零星星的老友妇孺,成年的男子极其少见。同样是在镇海地区,两个不同的地方,相差居然可以如此之大。延陵是山区丘陵地带,和润州、金陵府相比,实在是反差太大了。不时地有隐隐约约的幽咽低沉的二胡声传来,令人心情更加的沉重。润州西南部四个县:延陵、金坛、溧水、溧阳等地的经济状况都不容乐观,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只要将润州西南部的土地开利用起来,还是大有作为的,这又让刘鼎患得患失。“红巾盗叛军抓壮丁抓地太厉害了。就像梳子一样。梳过来再梳过去。一个壮丁都跑不掉。除非提前躲藏到了山上。可是。他们又哪里是红巾盗地对手?如果不是我们打败了红巾盗。恐怕这些地方地壮丁。都要被全部抓光了。”刘蒙愤愤地说道。去年攻打溧水地时候。他还没有加入鬼雨都呢。那时候地他。还是勇字营地一名队正。对于红巾盗地底细。还是非常清楚地。最后红巾盗居然投降了薛朗。他们还愤愤不平呢。刘鼎只是低着头。不怎么想说话。事实上。他地心情也不是很好受。从数据资料来看。镇海地区是相对富饶地。财政状况要比舒州还好。可是地区展太不平衡。润州、金陵、曲阿等地地相对富裕。掩盖了其他几县地实际情况。如果不是这次亲自出来。恐怕还不能了解此地地实际情况。一路所见。整个延陵县地农村地底子都非常薄弱。如果战争还长期地持续下去地话。只怕整个延陵地经济都要垮掉。这里地人们已经在过去地战乱中承受了太多地苦难。不能再承受同样地打击了。然而。问题是。自己能够和平安定地展润州么?董昌?张郁?丁从实?究竟是谁会第一个向自己扑过来?一阵清晰地幽咽低沉地二胡声传过来。诉说着无边地痛楚和苦难。令刘鼎颇绝耳熟。寻声看过去。却是路边地一间陈旧地茅草屋前面。一个老人坐在门口那里。迎着夕阳。低头在拉二胡。茅草屋非常陈旧。茅草都黑了。可是又有些新地茅草。看来是最近才整修过。在他地身边。有三四个小孩子玩累了。也坐下来听老人全神贯注地拉二胡。只是他们究竟能不能听懂二胡地幽咽和苍凉。却是谁也不知道了。刘鼎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慢慢地走到老人地身边。那些小孩子看到有人来。很快就跑开了。他们对于二胡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老人终于现面前多了很多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刘鼎不禁愕然。因为这老人有些面熟。赫然就是当日在金陵府大街上送给自己一本书地算命先生。只是想不到。此刻地他。不但人仿佛老了三十岁。而且眼睛也瞎了。十年地战乱不知道造就了多少这样地鳏寡孤独。实在令人泪下。“老朽并不是卖唱地。诸位达官贵人如果要听曲请到前面城镇吧。”老人地声音显得非常地混浊和嘶哑。说话仿佛都要喘很大地力气。他再也认不出刘鼎地脚步声来了。夕阳即将西下。映照出老人满脸地沧桑。刘鼎满怀感慨。晦涩地说道:“我只是想借老先生地二胡拉一曲。”老人将二胡伸出来,有些吃惊的说道:“你想借老朽的二胡拉一曲?啊。老朽的二胡只怕……”刘鼎已经将二胡接了过来,调了调弦,就在老人身边坐下来。看着荒凉的村庄,远处山上的新坟和处处历历可见的白幡,心头一阵感触,信手拉起低沉哀怨的《二胡映月》,那缓慢而低沉地二胡声从他手中慢慢地流淌出来,沉甸甸的心情笼罩在周围地所有人的心头。他的二胡拉得其实并不好,只是倾诉了满腔的情感,催人泪下。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基本上没有音乐细胞的父亲会将这《二胡映月》拉的出神入化,实在是这曲子里包含了太多的沧桑和无奈,凝结了多少辛苦大众的血汗和泪水,每次听到这段熟悉的旋律,就仿佛能想起旧社会的贫苦大众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情形,想起三年困难时期的艰辛。没有亲历过那段日子,他怎么也不明白,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战后的一片荒芜和凄凉,面对着焦黑的残垣断壁,面对着处处新坟,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整个人沉醉在其中。他能感觉到,有热泪流过自己的脸庞。可是他不愿擦拭,不愿意中断手中的旋律,也许热泪可以让他的心好受一点,能够缓解他心中的郁闷和沉重。无情未必真豪杰,多情如何不丈夫。他身边的鬼雨都战士,也都是潸然泪下,悄悄的转过头去。他们都是意志坚定,心志坚韧的勇士,可是这一刻,他们同样被引了内心的悲怆。一曲既罢,良久无言,只有那夕阳的余晖给他们留下长长的身影,显得是如此的寂寥和无奈。刘鼎放下二胡,抬起头来,只看到天地间一片昏黄的苍茫。向北看,北方的天空逐渐的明亮。向南望,南方的天空却是一片的阴暗。“公子从哪里来?这曲的意境实在太高,老朽也未能领会,请问可以告诉我它地名字么?朝闻道。夕死可以,老朽今生从未听过如此苍凉的曲子,实在是道尽了人世的沧桑啊!”老人没有接二胡,他努力的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可惜,这是徒劳无功的。他惟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想要和刘鼎握手。“我从曲阿来。这曲的名字叫做《二胡映月》,也是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创作的,他生活的年代也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时代,他目睹人世间的种种惨状,留下了这曲子。”刘鼎低声说道。其实这曲乃是瞎子阿炳的成名作,名字叫做《二泉映月》,但是他故意改成了《二胡映月》。“曲阿,曲阿……”老人喃喃自语地说道,“公子曾经遭受劫难么?弦乃心声。如此悲怆的曲调,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拉不出来地。还望公子节哀顺变,展望未来。人死不能复生。须得看透一些。”“我本身并没有遭受劫难,只是一路走来,看见山河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有感而罢了。老先生,我在金陵府那里看到过你,你曾经在那里算命是吗?这片土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平静下来?你能推算的到么?”刘鼎满怀感触地说道。“罢了,罢了,我再也不是算命之人了。我能算天能算地。可是却算不到我自己,这算命还能有谁相信啊?我们算到别人的荣华富贵,却算不到自己的悲惨下场,罢了,老朽只需要一黄土就足够了。”老人沧桑的脸上全是浊泪,声音越的嘶哑。“老先生,你家里人如何?”刘鼎关切说道。“我的亲人都去了大半了,妻子儿女都在战乱中失踪了,我的两个兄弟都死了。现在家里只有两个弟媳妇。我的眼睛本来就是好好地,可是由于悲伤过度,一夜之间居然全瞎了。唉,瞎了也好,免得看到如此的人间地狱。整个村子,人丁去了大半,全家灭绝的也不在少数。红巾盗杀过来,镇海军杀过去,有多少人够死?唉。说什么忠君爱国。万代子民,最后还是举起屠刀大杀一轮?现在鹰扬军来了。总算好了一点,但愿鹰扬军能够在这里多呆一点时间吧。”老人的声音显得苍凉而含浊不清。“老先生,鹰扬军来到以后,你们家分了土地没有?”刘鼎皱着眉头说道。“土地是分了,可是家里就两个女人,怎么能忙得过来,我纯粹是废物,只有依赖别人养着,看不到,做不了,我真想死了一了不了,只是没有找到我的妻子儿女,不知道他们的生死下落,我死不瞑目啊!”“这里的地方官呢?不是组织互助的吗?”“地方官就是我们村唯一的壮丁,他现在忙得要死,这天帮那家,明天帮这家,就是铁打地人也经受不住啊!啊,我好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他来了?”刘鼎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大汉走过来,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脸色疲惫,身上扛着犁头,后面有个女人牵着一头牛。他显然没有认出刘鼎的身份,看到刘鼎等人站着不干活,显得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们有钱人来的地方李怡禾委婉的说道:“我们不是有钱人,是做生意的,路过这里,听到老先生拉的二胡好听,才特地进来聆听一下。”那大汉还是没有多少欢迎的脸色,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你们别挡我们地牛,喂了草料,晚上还得干活呢!”刘鼎好奇地说道:“你晚上还要开工?”那大汉说道:“不开工能忙完吗?你以为我们庄稼汉有你们生意人那么舒服么?我们村子有过千亩的土地,都得我去安排呢!”刘鼎说道:“那么其他人呢?”那大汉眼一蹬说道:“还有其他人么?你看见有其他人了么?都被抓去打仗了,死了,都死光了!”刘鼎哑口无言,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刘蒙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这样不分日夜地干下去,就算你受得了,你的牛也受不了,如果牛死了,你们的工作会更慢的。在这个时候,能耕地的牲畜可值钱了。”那大汉说道:“明天就有隔壁村的三头牛来帮忙,我们的牛就算再累,今晚也得干,不能都留给别人。我们庄稼汉的事情,你们又不懂。我们决不欠别人人情。”刘鼎说道:“明天就有其他村的人来帮你们么?”那大汉没好气地说道:“我本来是不要他们帮地,但是县衙门那里已经贴出了告示,安排了互助的村子,他们村必须帮助我们村完成开垦荒地的任务,他们是不得不来,我不得不要的。”刘蒙本来是农夫出身,对于耕地还是有一手的,紧接着说道:“他们愿意来么?”那大汉说道:“我们两个村关系不错,应该愿意来吧?”刘鼎说道:“如果你不要他们来。你能搞定这里的全部垦荒任务么?”那大汉有点尴尬地说道:“这难说了,还有两三千亩的旱地呢!啊,我刚才可不是说不要他们来。我是说他们来了,咱不好意思,亏欠人家的,以后得偿还。可是我们村的男丁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恐怕没有十年八年的都恢复不过来,这人情什么时候才得还人家?”刘鼎说道:“县衙门规定了这人情得还么?”那大汉说道:“没有规定,但是亏欠人家的,咱心里不踏实。”刘蒙说道:“都是穷苦人家。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这人情就不要算得那么仔细了。”那大汉冷笑道:“你们商人重礼忘义,我们这些老百姓可做不到。我们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刘蒙被人将了一军,不由得老脸泛红,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鼎沉默片刻,又说道:“村子里还有多少户人家?每个人分了多少土地?”那大汉放下犁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只有三十四户人家了,原来有六十多户的。那些都没有了。每个人分了两亩半地水田和六亩山地,其余几百亩的土地县衙门暂时收回去了,以后还得还给人家的。听说还要组织移民到这里来充实人口。唉,我看到你们这样子优哉游哉的我就心里窝火,我懒得理睬你们,咱们的知县大人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就你们在这里有时间瞎扯。我忙去了,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把这两大捆木柴顺便挪到路边。摊开就行了。谢谢。”看到那大汉转身就走,刘蒙也不做声。依照他的吩咐将两大捆木柴抬到路边,摊开来晒。拍拍手掌,对刘鼎说道:“好家伙,有三百斤一捆,倒像是他挑回来的,这爷们有力气。”刘鼎想了想说道:“我在想,我是否要去县衙门走一趟,了解一下情况。”刘蒙有点为难的搓着手掌说道:“大人,不好了吧,咱们说好了不惊动地方,你如果去见了县知府,他肯定不放心您地安全,派出人马来护送,那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刚才都好担心他会认出你的身份来。大人您要知道,延陵并不在我军的绝对控制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大人即使不遇到危险,属下也难辞其咎。”刘鼎想想也是,此事不妨以后回到曲阿再作调查。有了上次在花亭湖遇刺的教训,两他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小心谨慎。一行人继续上路,才走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有人喊道:“过来过来,过来帮忙!”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满身泥污的衙役,正在对他们使劲的招手。一行人走过去,却看见前面的泥泞的路中,一辆很大的平板车陷入在淤泥里,前面地一匹马怎么都拉不动。在平板车的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在使劲的推,但是始终未能动摇平板车一步。刘蒙等人当即冲过去帮忙,来了十个生力军,总算堪堪的将平板车推出来,走上了硬路,可是刘蒙等人也是满身淤泥,脏兮兮的,唯有刘鼎没有上去推车,还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显得格外醒目。那推车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大约五十来岁,脸上瘦瘦的,黑黑的,眼睛有点通红,仔细看一下,他身上穿地居然还是官服,只是地确肮脏的不行了。有个衙役看到刘鼎打量着那个官员,吃不透刘鼎地身份,就在旁边介绍说道:“这位是我们的知县董大人。”刘鼎不想暴露身份,装作是过往的读书人,恳切的说道:“小生舒蕾,见过董大人。”那董大人显然不认识刘鼎,挥了挥全是泥水的衣袖,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是董立国,舒公子不必多礼。你从前面来,前面的路况如何?”刘鼎说道:“不是很好,这车上装载的东西太多,恐怕有些地方不好走。”董立国顿时深有忧色,看看前方,思索片刻,有点迟疑的说道:“舒公子前往哪里?”刘鼎说道:“我是要到延陵去。”董立国说道:“舒公子,可有急事?”刘鼎说道:“也没什么急事,去看亲戚而已。”董立国大喜过望,有点急切的说道:“舒公子,董某有个不情之请,是否可以借你的家人帮董某一把,将这车上的货物平安送到前面的县衙,董某必有酬谢。”刘鼎不由有些愕然,万万没想到董立国居然会直接开口要求自己帮忙推车,但是看他的着急样子,似乎又不是装出来的。刘蒙走过来,有点迟疑的说道:“董大人,这……请问车上装载的都是什么?”董大人说道:“这些都是我从节度使衙门领回来的粮食种子、蔬菜种子、棉花种子、花生种子,产量都要比我们原来种植的高很多,府衙王大人特别吩咐了,务必在三月底种下去,尽量争取收获,以便渡过难关。”刘蒙顺口说道:“王承颜?”董立国听到他直呼知刺史大人的名字,不禁有些生气,说道:“是王承颜王大人。”刘蒙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王大人。”董立国说道:“王大人吩咐的事情,都是万般火急的,所以董某也不得不麻烦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我们延陵县没有什么款待大家的,等过他两三年,诸位再来延陵县,董某定有重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