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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鹰扬军节度使衙门。天空中挂着同样的月牙儿,繁星点点,启明星闪烁,却显得清冷了很多。节度使衙门内熬夜工作的人很多,灯火通明,人头晃动,但是大家的脚步声都很轻。所有人都知道,因为秦无伤的袭击,节度使大人现在的心情很差,尽管他努力控制着,不让情绪泄出来,但是如果谁突然撞在枪口上,搞不好节度使大人就要突然冒火了。窦浣离开以后,节度使衙门是张铎、崔绾、史光璧、高郁在主持工作,张铎和崔绾在镇海地区筹备淮南攻略,现在只有史光璧、高郁、徐云虔在工作,另外还有个新来的关任杰。关任杰本来是打杂的,在鄂州人生地不熟,但是他倒是自来熟,很快和他其他几个人打好了关系,工作效率也令人满意,于是刘鼎也就让他帮忙处理政务了。艾飞雨还在金陵府养伤,这边都是他们几个在跑,由于需要忙碌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们都不得不熬夜工作。鹰扬军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千头万绪,他们必须梳理出一个条条框框来,然后交给下面的各级官员去遵照执行。第一件事,乃是灾后重建,恢复生产。在这次淮西军的袭击中,最受到重创的安州,总共有应山、吉阳、孝昌三个县城被毁,死亡的民众高达三万五千余人,几乎占了安州人口的三分之一。大量的建筑被焚毁,大量的物资也被焚毁,还有部分地稻田被焚毁。各种资产的损失,占据了总损失的一半以上。原本清澈地水,现在血腥味都还没有消退掉。然后是蕲州。兰溪是蕲州最富裕的县城。被淮西军彻底的毁掉,居然连一个幸存的人都没有。原本美丽的城镇,彻底变成了废墟。放眼看过去,只有残垣断壁。本来已经没有重建的必要,但是刘鼎坚持原地重建,并以此作为惨痛的纪念,警醒所有的鹰扬军将士。被动员来清理兰溪地蕲州民众,无不落泪伤心。大骂淮西军没有人性。黄州损失地只是人员。另外还有部分房屋份烧毁。幸好绝大部分的水利措施,都没有受到毁坏。这也是淮西军的局限,因为他们不懂得生产,也就不知道水利措施的重要性。黄州地道路。也没有受到损坏。崔碣在黄州忙碌了两年,主要的任务就是打通道路,建设水利措施,这两项工作成果都没有受到破坏,总算让崔碣松了一口气。由于淮西军焚烧了民众的存粮,粮食成了劫后重建的主要难题。幸好,稻谷虽然被点起了大火。其实真正连片烧起来的不多。好多稻田都是淮西军看到起火了,就以为火势会蔓延。事实上。稻苗并没有那么容易蔓延火苗,在燃烧了一段时间以后。火势自己就渐渐的熄灭了。故此,绝大部分的稻田,还是保存下来了。现在要地问题是要组织人员抢收水稻,将粮食集中起来,尽量保证这个冬天地需要。同时,在稻田上追种小麦,希望能够有所收成。刘鼎建议民间种植红薯、玉米等作物,帮助民众尽快度过难关,结果一个个地方官员都傻眼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红薯和玉米是什么,刘鼎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年代根本没有红薯,根本没有玉米。\“这不是要我的好看吗?”刘鼎郁闷地想着。当年大饥荒的时候,他们全家都是依靠红薯、玉米熬过来地,现在居然说这个年代没有玉米,没有红薯,只有稻子和小麦,这世界也太落后。玉米和红薯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还是进口的不成?但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也只好将这两项命令取消。淮西军还放火烧毁山林、草坡,风高物燥,致使大片的山林、草坡被焚毁,晚上可以看到整个鄂州东北方都是火光冲天,幸好十月上旬连续下了几场雨,山林大火基本被扑灭了,零星的山火,在烧光了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以后,也渐渐的熄灭了。但是行走在三州之间,还是可以闻到浓郁的烧焦味。满目疮痍的景象,让所有参与重建的官兵和民众,心情都格外的沉重,同时恨透了淮西军。他们基本上都是一边工作,一边诅咒淮西军的。淮西军的屠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少民众因为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得不从救灾现场撤退下来,最后换上勇字营的部分官兵。还有可能爆的瘟疫,也是鹰扬军非常头痛的,由于大量人员和家禽牲畜尸体的腐烂,造成很多地方臭不可闻,空气污浊的令人窒息。大量的老鼠在这些地方爬来爬去,导致鼠疫随时可能蔓延。要是安州、黄州、蕲州爆瘟疫,极有可能蔓延到整个鹰扬军辖区,刘鼎也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防止疫情的生。因为情势紧急,崔碣已经在黄州坐镇,负责三州的劫后重建工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不爆大规模的疫情,在年底之前,还是可以基本恢复原来的秩序的,只是各地人口剧减,今年的经济计划肯定是无法完成了。同时,三州原本可以有部分粮食调出,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第二件事,乃是总结教训,检讨责任。秦无伤能够带领淮西军突然南下,固然有淮西军的歹毒之处,指挥官秦无伤也足够冷酷和狡猾,但是鹰扬军内部也是有责任的。在申州没有安排警戒部队,哪怕是游击队也好,在礼山关没有部署足够的兵力,结果让淮西军顺利南下,这都是惨痛的教训。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所有人,和淮西军作战。要提起二十分的精神,稍微疏忽大意,就有可能导致惨重地后果。有句俗话。没有最残暴的,只有更残暴的,没有最狡猾地,只有更狡猾的,没有最卑鄙的,只有更卑鄙的,这些句子用在淮西军的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淮西军的行动。充分的证明了他们的疯狂。哪怕他们要死,也要拉个垫背地。\鹰扬军在筹备灭亡淮西军地同时,淮西军同样在打着灭亡整个世界的主意。刘鼎自身是要先检讨的,和淮西军战斗了三年多的时间。他还是低估了淮西军地凶残,以为在现有的鹰扬军部署下,淮西军从申州南下,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明知道是死,那么淮西军肯定不敢南下,所以黄州等地是安全的。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到。淮西军明知道是死。也依然要从这里南下。这种用一条人命换十条人命的做法,让刘鼎进一步加深了对淮西军的认识。对淮西军的残虐和冷酷更加警惕。三眼都地情报能力也要检讨,秦无伤地出动。不可能是将队伍拉起来就跑的。他原来麾下地部队,肯定不是每个官兵都有如此赴死的勇气。说真地,就算是鹰扬军随便拉出一个营来,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这样勇于赴死的决心,何况是淮西军?因此,淮西军内部必然重新调整过部队,将不怕死的人都调入秦无伤的麾下。三眼都没有现这个调动,显然是失职。考虑到龙春昊刚刚接手三眼都,蔡州又是非常特殊的地方,他暂时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但是在以后的情报工作中,三眼都一定要钉死敌人的一举一动,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秦无伤这次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鹰扬军,只要有丝毫的麻痹大意,马上就会遭受沉重的打击。这次的打击还不致命,下次未必有这样的运气了。刘鼎身边的谋士,同样需要承担责任,他们和刘鼎一样,都没有想到淮西军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居然还能找到三千个如此悍不畏死的官兵,明知道是死,也愿意南下。其实鹰扬军所有的人,都低估了淮西军的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在过去的战斗中,他们都觉得淮西军怕死,只有紫焰都和血霸都等精锐是例外。可是没想到,在普通的淮西军里面,同样有不怕死的人,他们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蛊惑,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刺激他们如此疯狂,这也是三眼都探查的目标,同样是鹰扬军参谋层必须认真研究的。如果说这是淮西军的回光返照,大家的心理或许还好受一点,如果不是回光返照,那就值得寻味了。淮西军的这次袭击,同样让鹰扬军上下都觉得,一旦淮西军拿出这样的悍不畏死的劲头来,想要轻而易举的拿下蔡州,彻底的消灭淮西军,简直是不可能的。难怪宣武军要撤退,显然他们是遇到了淮西军同样疯狂的抵抗。他们之前同样低估了淮西军的抵抗能力,以为淮西军已经孱弱到不堪一击,却没有想到淮西军在自己的家门口作战,会比在外地作战强上那么多。当然,这样悍不畏死的人,在淮西军里面应该只占一小部分,不可能所有的淮西军都有如此的勇气。然而,他们凭借着天时地利,在家门口等待鹰扬军的上门,还是非常阴险的。通常在家门口作战的军队,都会比较顽强,淮西军更是如此。第三件事,寻找机会,报仇雪恨。无论鹰扬军有什么疏忽,都不是秦无伤肆虐的理由。\吃了亏不找回来,那肯定是不行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这绝对不是刘鼎的风格。关键是鹰扬军从哪里开刀,既能泄民众的怒气,又能对鹰扬军的总体战略不产生大的改变,同时还能对淮西军构成比较大的打击。现在的问题是,蔡州的淮西军紧紧抱成一团,他们以蔡州城为中心,周围的上蔡、吴房、郎山、真阳、平舆、新蔡、褒信,就好像是七星拱月一样,将蔡州城牢牢的包围在中央。从地形上来看,这些地方和蔡州城的距离都很近,就如同是章鱼的爪子,随时能够得到蔡州城的增援。刘鼎等人多次做过实验,鹰扬军都无法有效地将其分割开来。无论攻击哪一点。都必定会遭受到淮西军的强烈反击。经过多方面的分析,鹰扬军唯一能够找回面子,大概也只有寿州。寿州是个好地方。既是日后鹰扬军进攻淮西军地桥头堡,又是鹰扬军进行淮南攻略的侧翼必要掩护。最有利的是,现在秦宗权固守蔡州,就不得不放弃寿州。他如果出兵增援寿州,必然会削弱蔡州的防备力量。这对于鹰扬军来说,无论秦宗权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有利的。因此,刘鼎已经下令。将糁潭都加强到寿州方向。火字营的部分兵力,也加强到寿州方向。他已经赋予韦国勇充分的权力,让他寻找机会将寿州拿下来。大量愤怒地民众,也被动员起来。向寿州方向输送物资和民夫。为了有利于民众愤怒地泄,刘鼎隐讳的表示,现在秦宗权就在寿州,拿下寿州,很有可能抓到这个罪魁祸。于是,愤怒的民众纷纷踏上了复仇的道路。同时,鹤字营和鬼脸都都已经东调。入驻镇海地区。准备执行淮南攻略。现在这两个营地兵力,都已经进驻润州附近。用来运送他们的船只。也都集中到了长江的下游。鹰扬军海军也会来客串了一把。海军6战队也叫嚣着要在实战中成长。攻打寿州和攻打淮南,是同时进行的军事行动。中间被分割的地方,就是庐州。杨行密目前正在对仅存的保信军施加压力,如果他们不肯屈服,杨行密将坚决予以歼灭。客观来说,秦无伤的突袭,对鹰扬军也有一定地好处,那就是在无意中,将鹰扬军凝聚成一个更加团结地整体。因为巨大的苦难,鹰扬军辖下地民众,更加密切的联系到了一起,一心想要找淮西军报仇雪恨。这种团结产生地力量,是巨大的,它最终将完全确定淮西军的命运。大家想要报仇雪恨,第一时间想到的乃是鹰扬军,而不是朝廷,这对所有的地方官员,都是巨大的触动,尤其是从朝廷新来的官员,更加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气愤。鹰扬军的主心骨,不再是软弱无能的朝廷,而是刘鼎。尽管刘鼎没有抓到秦无伤,但是其余的淮西军无一漏网,已经充分说明刘鼎的强悍。鹰扬军在这样的强悍人物带领下,一步一步的走向最后的胜利。他们在长安、凤翔和兴元府,都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涩和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人欺负,却没有还手的机会。但是鹰扬军完全不同,鹰扬军绝对是有仇必报的性格,这次秦无伤真的是惹恼了整个鹰扬军上下,从刘鼎到最普通的小兵,都咬牙切齿,不逮到秦宗权决不罢休。现在他们已经不提秦无伤,只提秦宗权,意思很清楚,那是要将淮西军连根拔起,赶尽杀绝。攻打寿州,只是鹰扬军复仇计划的第一步而已。李怡禾轻轻的走进来,打断了刘鼎的思索。刘鼎揉了揉眼睛,苦涩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睡觉去了呢?唉,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等打败了淮西军,我给你们每个人放一个月的长假,恋爱的恋爱,结婚的结婚,旅游的旅游,睡觉的睡觉,做什么都行。”李怡禾笑了笑,低声的说道:“大人,宣武军派来了使臣,叫做潘逸。”刘鼎诧异的说道:“他夜间到达的?”李怡禾说道:“是三眼都来的情报,他刚到舒城。刘鼎想了想,很快判断到了宣武军的幕后目的,缓缓的说道:“那就……让韦国勇负责接待接待他吧。告诉他,不用前来鄂州了,我很快就要到庐江去,他要是想见我,就在庐江等我吧。”李怡禾谨慎的说道:“大人,潘逸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到来,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刘鼎淡淡的说道:“能有什么好事?怂恿我进攻蔡州呗!”李怡禾皱眉说道:“真阴险。”刘鼎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两口,让自己提起精神来,嘲讽的说道:“宣武军里面的人也精明着呢,他们同样看出来了。秦无伤这是在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理智,拼尽全力进攻蔡州。跟淮西军拼命。只要我们跟淮西军拼命,多半是两败俱伤地局面,说不定同归于尽。他们在外面作壁上观,只等着采摘胜利果实就是了。这样的好事,朱全忠怎么能不想呢?我敢说,这个潘逸绝对会向我保证,以前朱温和我的误会,全部冰释。他还会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我们进攻蔡州,他们必然会派兵协助作战的。”李怡禾说道:“可是我们偏偏不上他的当。”刘鼎轻轻的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宣武军的计划不会这么简单,朱温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怂恿的。肯定有些可以吸引我们的诱饵,引诱我们火中取栗。这个潘逸,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不过,我们暂且不见他,先让韦国勇去摸摸他地底。嗯。对了。你让关任杰去舒城,代表我和潘逸会面。你告诉关任杰。和对方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说。但是不要擅自答应,一切等我到了庐江再说。”李怡禾点点头,转身去了。^^^^夏可舞端着宵夜进来。他换上了鹰扬军地军官制服以后,显得更加的英气挺拔,充满男子汉的气概。他带来的白水寨猎人,现在都充当了刘鼎地警卫,对于擅长箭术的他们来说,这是最恰当的角色。令狐翼对他们进行了几天的指导,大部分的猎人都已经习惯了鹰扬军的生活了。此刻在刘鼎门外站岗的,就是白水寨地猎人。刘鼎笑着说道:“夏兄弟,习惯鹰扬军地生活不?”夏可舞加入鹰扬军以后,就和令狐翼一起,担任刘鼎的正副警卫队长。有他来轮岗,令狐翼终于稍微轻松一点,可以有时间去陪伴最近常牢骚地孙婧慈了。藏勒昭、秦迈、屠雷等人,也可以放出去带兵打仗了,自然也是高兴万分。有这样的人才加入,刘鼎自然高兴,原本有些烦躁地心情,也彻底的平息下来了,言语间显得十分的轻松。夏可舞在刘鼎的面前倒不拘束,含笑说道:“有啥不习惯的?令狐经常指点属下,大家又那么好相处,兄弟们都很喜欢这里。以前在白水寨的确是孤僻了一点,没见过世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大家都说,跟着大人肯定有前途,以后要是能够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刘鼎笑着说道:“习惯就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总会有的。”夏可舞将宵夜放下,恭敬说道:“大人你忙,属下查哨去了。”刘鼎忽然想起什么,敏捷的说道:“对了,你们白水寨和光州有没有什么联系?”夏可舞谨慎的说道:“我们白水寨到光州,路途是比较好走的,有时候我们打的野兽毛皮很多,就拿到光州去卖。当地有个兽皮商行,和我们比较熟悉,老板姓郑。不过每次都是我们主动下山的,没有人愿意到白水寨来,主要是路途太难走了。大人想要了解什么呢?”刘鼎慢慢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们对光州的情况会比较熟悉,看来是误会了。光州的清淮军,和我们相隔一个大别山,道路曲折迂回,三眼都要从那里传播情报回来,非常困难。我们的人也不好进入三眼都,认识我的,以及我认识的清淮军,都已经不在了。因此无法了解光州刺史韦绍禹、清淮军指挥使吴锁骜的情况。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夏可舞仔细的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和光州的确没有什么联系,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大人,属下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原来是大别山的匪徒,具体的名字属下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外号叫做瞎眼金雕。有一次,他带着几个匪徒试图到白水寨来打劫,结果被我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当时他中了箭,跑不动路,我们抓到他以后,他倒是硬骨头,愣是不肯求饶。属下佩服他一条好汉,于是将他放走了。后来属下有一次到光州去,听人说起,他已经在清淮军做了个小头目。要是能够联系到他,或许能够有办法。”刘鼎欣然说道:“好。你马上和怡禾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夏可舞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瞎眼金雕和属下只有一面之缘。只怕他已经忘记了,这……”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没关系,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关系的。”夏可舞这才放心,又说道:“大人还有其他事情吗?”刘鼎点点头,欣然说道:“没有了,你去吧!”夏可舞敬礼后,转身走了。刘鼎端起宵夜,却是一碗白粥。还有些咸萝卜。在外面忙碌地史光璧等人,也都是同样的宵夜。虽然物质条件是比较差,但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在这种乱世,要任务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全。要是像淮西军那样,连生命都无法保证,就算是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会儿地功夫,李怡禾又进来报告:“王建和杨守亮闹翻了。”刘鼎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快?”李怡禾点点头,谨慎的说道:“大概是年中大家都忍着。要看看天下大势。现在到了年底,天下大势基本稳定下来。事儿自然多起来了。王建本来就不安分,和杨复恭又有仇。这当儿当然不客气了。”原来,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是杨复恭的义子,一向嫉妒利州刺史王建的勇猛果敢,多次召令王建前往他的镇所。王建担心被杨守视谋害,始终不去。当初田令孜弃权而去,杨复恭掌管进军,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建等人配得远远的。现在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他就准备动手剪除这些人了。王建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因此非常地警惕。龙州司仓周痒规劝王建说:“大唐王朝将要完结,现在藩镇之间相互吞并,但都没有雄才大略,不能够平定拯救这个多灾多难地天下。你勇敢又有智谋,深得士卒拥护,建功立业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但是利州这个地方是军事要地争战最多,难以长久安定。阆州偏僻人民富有,刺史杨茂实,是陈敬暄、田令孜的心腹,不服朝廷管辖,不纳税贡,如果进呈表章列举他的罪状,动军队进行讨伐,可以一交战就把他擒获。”王建采纳了周痒地意见,召请河沟山洞间的部落领,聚集八千人,沿着嘉陵江而下,袭击阆州,赶走阆州刺史杨茂实,攻占其地。杨茂实同样是杨复恭的义子,面对王建的猛攻,却也无可奈何。杨复恭的神策军,一部分在和鹰扬军对峙,一部分在北面和朱玫的宁军对峙,根本抽不出兵力来。王建自称防御使,招收接纳四处逃亡的人们,军队地势力更加盛大起来,杨守亮已不能控制他了。在夺取了阆州以后,王建厉兵秣马,准备找杨守亮地晦气,属下将领张虔裕劝诫他说:“你乘着天子的势力还微弱,独自战据一方,如果唐朝皇室重新兴盛起来,你就要遭受灭族之灾。你应该派遣使臣向皇帝进呈表章,以大义统率军队,没有不能战胜地。”手下将领綦毋谏也规劝王建,叫他招养人才爱护百姓,静观天下的变化。王建都听从了这些劝诫。周痒、张虔裕、綦毋谏三个人,都是许州人,原来同样属于淮西军地一员。刘鼎思索片刻,慢慢的说道:“王建要是控制了山南西道,对咱们倒是个威胁啊!这家伙要比马殷有野心,他打垮了杨守亮以后,多半要和我们生冲突。我们主力都在东面,这小子要是制造麻烦,我们只能退让。这样不行,嗯,不行,得想个办法。”李怡禾试探着说道:“让他和杨复恭同归于尽?”刘鼎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简单,两人都其奸似鬼,不会轻易上当的。想个法子,将他引到川中去,让他和陈敬暄、高仁厚争,最好是让他和陈敬暄争夺,暂时对我们就没有威胁了。”李怡禾说道:“高仁厚精通战略,恐怕不容易对付。”刘鼎点头说道:“那就让他和陈敬暄闹去。”李怡禾说道:“好,属下马上制定个计划,看有没有可行性。”刘鼎点点头。李怡禾转身走了。刘鼎端着粥碗,慢吞吞的喝着,脑海中转着寿州即将起的战事。一会儿的功夫,李怡禾又进来了,脚步很快。刘鼎端着粥碗说道:“咦?你的动作好快!”李怡禾摇头说道:“大人误会了,是三眼都送来急报,秦彦围攻广陵!”广陵便是扬州,淮南节度使的所在地。原来的淮南节度使是高骈,但现在高骈被道士吕用之控制了,吕用之就成了真正的节度使。原来的宣歙节度使秦彦渡江以后,紧锣密鼓的筹谋对扬州的进攻,战争一触即。鹰扬军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等到了他们动手的那一天。根据三眼都的报告,秦彦、毕师铎集中兵力,围攻扬州(广陵)。吕用之当然不甘示弱,离开从天长、海陵等地起兵,反击秦彦,双方还动用了骑兵。尽管各自的骑兵都只有几百人,却是名副其实的骑兵。秦彦的宣州军有三万人,毕师铎的骁雄军有三万人,吕用之的左右莫邪都,同样有三万人,战火一起,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无论如何,鹰扬军终于可以动作了。思索片刻,刘鼎阴沉的问道:“龙吟在哪里?”李怡禾敏捷的说道:“就在扬子附近。”刘鼎冷峻的说道:“吩咐他密切监视,随时注意战况的变化。”李怡禾答应着去了。刘鼎放下粥碗,对外面叫道:“来人!”夏可舞急忙跑步进来,立正说道:“大人有何吩咐?”刘鼎冷峻说道:“传我的命令,准备船只,我们去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