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漆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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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如同砚台中浓稠的墨，凝重深沉得连高悬的银月都无法将之化开，黔泷市原来头上的那片阴云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上空。它并不像之前的那朵乌云那般淋漓尽致地下一场雨，而且静静的，死寂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片深灰色的云层遮住了洁白的月光，像一位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神明伸出了祂的灭世之手，沉甸甸地笼罩在舞阳市上方。

这个岳省中最为热闹的城市，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已是繁华落尽，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道路变得混乱不堪，一辆辆路人皆知的名牌豪车在碰撞中挤压、变形，最后化为断壁残垣下的一坨废铁。

仿佛一道最为狰狞的伤疤，位于市中心政府旁边的那栋金融大厦，那栋象征着整个舞阳，整个岳省最重要的经济支柱，像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切开一样，横倒在地上。热闹喧嚣，已成过往云烟。

在这末日的夜晚中，没有了月，也就没有了光，整个城市如同一只噬人的凶兽般，黑得阴冷深邃，黑得让人战栗。相互交错的立交桥成了阴影中伸出来的一条条漆黑锁链，紧紧地缚住了舞阳。

然而，在这“锁链”的一端，本来应该同样黑暗的市郊一军事基地处，现在却亮如白昼。并不高耸的围墙却显得坚不可摧，上面搭着的是一排排超大功率的泛光灯，耀眼的灯光驱散了周围的一片幽暗，也将附近数不胜数的丧尸暴露在人们面前！

一队队身穿着墨绿色军服的身影，现在围墙上，手中的武器不断喷涌出火花，一颗颗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了密密麻麻的尸潮中，不远处甚至能看到好几台装甲车慢慢地向前推进。

轰！剧烈的爆炸在尸潮中响起，瞬间将挤在一起的十几只丧尸炸飞，预想中的血肉飞溅没有出现，这些被炸飞的丧尸几乎是毫发无损地再一次爬了起来！仔细看去，那喷涌而来的子弹就像丧尸被一块块小石头砸在身上一般，虽然看起来鲜血淋漓，但几乎对丧尸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吼！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丧尸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吼声，伸出沾满黑血的爪子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队军人扑了过去！

“战术二！老黑、铁人准备！”站在最前方一位高大精壮的军人临危不惧，沉着地对着后面的队友下达命令。整个五人小队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把手中的枪丢掉，话音还未彻底结束，所有人就快速地站到特定的位置。

咚！两面厚重的金属巨盾成犄角之势深深地插入水泥地中，将所有丧尸的攻击都拦了下来！巨盾并不相同，其中一面闪烁着深绿色的符文，看起来坚如磐石，另一面却通体血红，一根根锋芒逼人的利刺从盾内伸了出来。本来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两面巨盾却给人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是因为大小、式样、上面那同样的金红色烙印，以及……将直冲过来的丧尸狠狠震开！

“刘三！刘四！”精壮军人再次大喊一声，盾与盾那半人的缝隙中交叉刺出两杆相同样式的长枪，点点寒芒精准地穿透了被震开的丧尸的喉咙，刺进后面丧尸的体内！

像是训练了无数次那般轻车熟路，一把半米的长刀从精壮军人背后抽出，右臂肌肉隆起，利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直接将被长枪串成一串的丧尸击杀！

嗤！刀身从面前的最后一只丧尸脖子上收回，也带走了它最后的一丝血量。精壮军人没有丝毫喜悦，只是回过头，眺望着被在灯光照射下如同蚂蚁般数不胜数的尸海，以及更远处灯光照射不到的那片无边阴影……

精壮军人用树叶随手擦了擦刀上的黑血，弯下腰重新把枪捡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发出一声感慨:“呵呵呵……扛了十几年的枪了，到最后吃饭的家伙反而不如一把烧火棍，现在还得跑去捡回以前的老把式，你说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通天世界，试炼场，通天系统，属性强化……”他忽然转过头，对背着墨绿色重盾的男人问道，“老黑，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有，为什么又要做出这种事情？”

老黑或许只是一个代号，却把精壮军人身边的这位鬓角微白的男人形象体现出来:农民出身的他肤色黝黑，岁月在他额头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也让他拥有一双看遍沧桑的眼睛。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咱们的人能干出来的。”自小在红色年代中长大，他宁愿相信是外太空未知生命的杰作，也不愿去相信这是神给众生降下的一场试炼。看见又是一群丧尸从侧边冲过来，立马发出警报，“张队长，七点钟方向！”

“玛德这些鬼东西怎么这么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刚刚捡起来的枪又被扔在地上，几人调整位置再次使用起“战术二”。

这个被称为张队长的精壮军人再次将几只丧尸放倒在地，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大骂道:“呸！要老子知道是什么狗东西把我们的世界弄成这样子，我一定要将它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把它生殖器塞进它嘴里！”

“等你做到了这件事，我会从坟墓底下爬出来为你庆祝的。”老黑说了个冷笑话，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即使咱变成了僵尸，到时候整几个黑驴蹄子、符纸啥的下来镇住尸体，也甭把俺给烧了，挖个坑埋土里就行，咱可不想死了还到处折腾。”

“老黑，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张队长随手将一只冲过来的丧尸砍翻，留意到自己即将升级，不由得笑道，“我们现在都是试炼者了，区区几只丧尸又能耐我们怎样？何况……虽然这次的丧尸有点多，但你们不觉得它们现在是给我们送经验来了吗？”

“是啊，借这次机会我们估计能升到level3甚至level4了”另一边被称为“铁人”的魁梧军人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话语声比熊还彪悍雄壮的体格下传出，“这样一来，我们风雨就能把土狗那群忘恩负义的东西给干趴下，冲入前五！”

本来似乎想说些什么的老黑，听到铁人接了张队长的话后，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最后摇了摇头，也没有把嘴里的话说出来。

“好了，都是一个基地里的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又何必弄得这么深仇大恨呢？”虽是这样劝慰铁人，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沉着脸把头低了下去，“只是辜负了邓师长他……放心吧，该还的东西，总是会还回来的。”

“而且，我们变强了，别以为他们就都在原地踏步。”张队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前五那群人里面，变态可不止一个啊……”

目光一点一点地投向远方，划过灯光下挤成一团的尸海，也划过灯光外无数蠢蠢欲动的影子，落在了永远存在于最远方的地平线上，比黑夜更加漆黑的那座恢宏高塔之上。

“队长！小心！！！”背后传来老黑的呼喊，突然，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淡青色劲风竟然从他视觉的死角处破空而来！

……

发电机的嗡嗡声和枪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却掩盖不住丧尸冰冷疯狂的嘶吼，也掩盖不住人们震怒的咆哮与痛苦的哭喊。漆黑的夜空映照着火和硝烟，围墙的外面铺满了血与尸体，人命，是如此的廉价，夜晚，是那么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