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见分歧

一九三四年三月十日，蒋介石终于明白，自己的诱骗对郭援失去了作用，为了避免实力受到损失，他决定还是派卫立煌和张治中两位国军将军，对郭援进行最后的劝解。如果劝解不了，就将郭援部按叛军论处。

郭援在福建政府办公地，接见了国民党在抗战时期英勇作战的两位将军。在郭援的内心里，这两位将军还是很值得自己尊敬的！相互客气之后，郭援笑着问：“二位将军共同前来，不知国民政府又有何指示？”

卫立煌素来不喜欢得罪人，和张治中商量一下，请张治中先说。张治中倒是直爽多了，郭援总觉得这位将军似曾相识。张自忠拱手一礼，开口说道：“郭将军此次平叛一路所向披靡，功劳甚大！只是不知道为何在福州停止不前？平叛已经胜利在望，将军何不乘胜追击，为这次军事胜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想不到这张治中肚子里还有点墨水，说话也会绕着弯子来。郭援笑笑说：“二位将军有所不知，自从我的这个师组建以来，莫说枪械粮草，就连军饷都是在下辛苦筹集的，时下国民政府分为两派，在下实在不知道该向那边讨口饭吃！二位将军的部队都是国之嫡系，想必不了解我们这些杂牌的难处。就拿这次平叛来说，蒋委员长虽然给在下前敌司令，可未曾见到一粮一弹，更别说军饷了。打了这么长时间，部队缺粮少弹，士兵疲乏不堪，如何还能去追击残敌？”

卫立煌心思缜密，知道郭援会这样说，清清喉咙道：“郭将军率部确是辛苦了，粮草弹药的事情，如果郭将军难以启齿，兄弟可以代为向蒋委员长提出申请！”说到这里卫立煌语音顿了顿，有点感慨的道：“其实这件事还有点棘手，弹药粮草上面是会发下来的，但照目前看，叛军可不会等贵部粮草补齐了才逃跑，郭将军是否先排出部分军队追歼残敌？这样兄弟我也好在蒋委员长跟前提郭将军多要一点补给！您意下如何啊？”

“卫将军也太给在下面子了吧？我这小小一个师就这点人枪，恐怕对战局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更别说分兵了！哈哈！”郭援忍不住气极而笑，心里却在暗骂这老蒋的嫡系真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郭将军此言差矣！如果郭将军愿意出兵，我二人率部愿意随同前往，粮草物资有我二部承担，咱们共同完成平叛大业，如何？”卫立煌又抛出了他的筹码。

“嘿嘿！好象现下在福建的不只是鄙人和二位的部队，据我所知，蒋鼎文所率的第二路军，辖第三师李玉堂、第九师李延年两个师，已抵福州以北三十公里处，三十九军军长刘和鼎所辖五十六师已由建瓯南进到福州以西五十公里处、汤恩伯纵队所辖的第四师冷欣、八十九师王仲廉两师也由福建东部登陆，正在向福州运动。蒋委员长何不派他们的部队去平叛呢？”郭援冷笑了几声说出了现下福建的国军动向，心想你们让我去平叛，出了福州城，两只部队将老子一包夹，到时候只有缴械的份，拿老子当傻瓜，开什么国际玩笑！

张自忠在一旁听得心知肚明，这位直爽的将军本对老蒋和卫立煌的阴柔手段就有点不屑，只不过为了兵不血刃才默许了卫立煌的做法，既然人家不上套，干脆挑明了说就是。

“郭将军，现下时局复杂，中央对各部的管束正在加强，贵部虽然在此次平叛中立下大功，可也不该居功自傲，私自占据福州！要知道违抗中央命令私自占领省政府要地，这可就是军阀主义，对待军阀政府自然有其他做法。”

“哦？张将军，你不会是想和我开战吧？”郭援问道。软的不行来硬的？郭援心里那个气啊！

“呵呵，那就要看郭将军您了，如果您听兄弟的劝解，执行蒋委员长的命令，咱们可是一家人！但如果你占据福州不出兵平叛，上峰一旦将你部定性为军阀，我们不可能不执行清剿命令吧？”卫立煌掸掸衣袖上的灰尘说道。

面对如此**裸的威胁，郭援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但想想这个月吴宇的给养和弹药还没送到，只能采取拖延的办法。“先让我考虑两天，就是出兵，也需要时间做官兵的工作啊！”郭援有点无奈地道。

“那好！我们就等两天，蒋委员长那里我们会去解释，还请郭将军以大局为重！尽快出兵！”卫立煌知道话说到这一步已经不用再纠缠了，会同张治中拱手告辞，忙着给老蒋发电报汇报情况去了。

郭援将两位将军送出大门，他已感觉出二人的戒备之心，不由在心里暗叹：自己该怎么做呢？如果拒不接受老蒋的指令，这一仗打还是不打？打了有几成胜算？

回房找来赵洱乃，两人商讨了一阵，越发觉得骑虎难下。赵洱乃突然想起远在海南的吴宇，想想人家把海南搞得风生水起，这时候应该问问人家老五，兴许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吴教官，有紧急电报。”副官马瑞芳匆匆地走过来，递给吴宇一份电报。吴宇接过打开看了一下，脸色一下就严峻起来。

“通知所有将军，马上去总参谋部。”

这是郭援、赵洱乃传来的电报，一份关于歃血盟内地部队生死攸关的求救电报。

一队秘密车队驶进海口郊外的一座小山丘，直接开进了山体内的防空指挥部。方圆五百米以内已经实行了警戒，所有闲杂人员都不得入内。通过这一切的情况来看，预示着歃血盟即将有新的行动，只是外人根本无法了解行动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

“二哥！”吴宇看见李志宏从车里下来，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情绪，叫了一声，快步从迎了上去。

李志宏叫了声“老四”后，一时也是百感交集。从海岛出来到海南，吴宇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一时间，兄弟间的情谊顿时充满了两人的胸腔。

乘大家还没到齐，李志宏了解一下电报内容，看过后这位歃血盟老二慎重地说：“老四，你怎么看这件事？我不说客气话！自打咱歃血盟成立以来，功过大家心里有数，虽然都是现代过来的，可能力和人心还是有区别的，表面上歃血盟看起来很风光，很有事业成就！但是，你和郭援他们的作为，并不是在一条线上，毕竟在两个制度下成长，有些事情的处理上总有区分！我、何洁与你都是大陆出来的，当哥哥的我不得不说对你很佩服！我就想不出你做的这些，我为自己有个好兄弟感到自豪！可是郭援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他们的思想，他们也想在这个时代一展拳脚，救他们是必需的，但救回来该怎么平衡他们呢？这两位可是台湾出来的，和香港的老大郑海和、老六黄鸣不一样啊！咱好不容易到今天，中国的历史就看我们了啊！”李志宏有点激动了。

“那么，二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放着盟兄弟不管吧”吴宇脸上满是泪水，眼睛里的目光已经渐渐迷离。李志宏听得心里一动，但还是咬牙说道：“救他们回来，但是以后不许他们胡来。我们只能救国，但不能为了私心去争权夺利！为了中国，也为了大家，我们绝不去坐江山，歃血盟永远只是一支保卫中华的武装！这也是你的意愿，不对吗？”

“恩！让我想想！”吴宇苦笑了一下，看到陆续下车的几位将军，吴宇轻声说：“先看看他们的意见吧！”

会议按时召开了，吴宇向大家通报了福建的情况，叶挺和几位其他的将军一听吴宇介绍的情况大吃一惊！大家都没注意到歃血盟在内地还有这样一支部队，一方面几位将军对歃血盟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另一方面大家也对这支部队的前景忧心忡忡！

叶挺想了一下说：“按目前形势来说，福建的这个部队情况不妙，无论守福州还是去平叛，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们的支援也隔着广东，陈济棠这个家伙也不是善茬！从海路过去也许是唯一的通道，但是守福州是一场攻坚战，我们先要确立是营救他们，还是支援他们作战！如果要打，歃血盟可是真的要卷入内战了！”

“打内战这是不可能的。”吴宇断然否决了卷入内战的说法：“内战一起，我们不是军阀也会被描述成分裂国土的罪人！这与我们一心报国的宗旨不相符，中国人打中国人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罪人？好，打内战就是罪人？你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那么我问你，当时海南红军又是什么？国军还不是一样，拼命围剿追杀，恨不得饿死困死我？，当时国军的所做作为和你说的自相残杀又有多大区别？”洪常青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你，难道这个国家的人民非要自相残杀吗？那些死去的子民不过都是一些政客的牺牲品！国家都这样了，政客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相互打压，有武装的大部分都成了军阀，将中国割据的七零八落。五代十国、三国演义，你们真的认为那些家伙都是为国家人民在打天下吗？打难道是唯一的出路吗？”吴宇虽然还在极力维护自己的想法，但也颇感无力辩驳大家的思维。谁说三国的刘备是君子？这家伙简直就是一玩弄感情的大骗子！至少从借荆州不还到不信任关羽，一些埋藏在内心的恶还是可以解读出来的。

洪常青没想到吴宇的反应这么大，顿了顿说道：“吴大，虚的我们就不讲了，讲眼前最迫切的，你说吧，福建的军队，咱们就还是不救？”

吴宇嘴角动了动，感到了洪常青在语气上的生硬，心底涌起一丝悲哀：“洪参谋长，对于我不打内战的想法，你到底怎么看？”吴宇冷冷的目光让洪常青心里也是一凉，在座各位的心里都感到一丝别扭。

“这个问题不用谈了。歃血盟是不会打内战的。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怎样救出福建部队的问题。”李志宏打断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他也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大家还是有不同意见的，如果真要讨论出个高低深浅，怕是海南歃血盟也会因意见不同闹出乱子来！

“救是肯定要救的，不过不要暴露是歃血盟派出的救兵！叶总，我打算通过海军运送两个团过去，这两个团的作战以破坏交通、后勤、袭击国军指挥部为主，尽量避免大规模战斗，为海军提供救援福州部队的机会！”吴宇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只能采取这样消极的救援行动了。

“如果仅仅是支援，我们可以考虑空运或海运。如果是救援，在福州的部队就必须要撤到海南来，并且要按我们的安排按序撤退，撤退期间我们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回到海南必须接受整编。”叶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恩？救援这个条件太苛刻了，郭援他们是不会同意的。”李志宏小声对吴宇说道。

“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们不能允许一直我们不熟悉的武装进入海南。不可能让一支部队在我们的腹地里穿行！整编，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叶挺这句话说得更干脆。

一时之间，所有与会人员同时沉默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吴宇苦笑起来。

“因为我们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我不能不为海南的士兵着想！古往今来，引狼入室的范例已经不少了。”叶挺淡淡道。

吴宇思考了良久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谈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大家先冷静一下，都是中国人，何必分那么清楚！想通后，明天我们可以再谈谈，当然，我也会慎重思考大家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