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树人”白道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梅花,冷冷道:“赤凰宫梅花姑娘?”
“正是小女子,”梅花朝白道子施礼道,“不知前辈突然来此,有何贵干?”
“与尔等无关,”白道子淡淡地道,“把你们救下的这个女人交给我,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各不相干。”
张莲哼了一声:“既然你也说是我们救下的,哪有救人只救一半的道理?我凭什么要把她给你们?”
“栽树人”白道子看着张莲:“你又是谁?”
梅花介绍道:“这位莲小姐,乃是我赤凰宫新任宫主。”
“哦?”白道子翻着古怪的白眼,“新任宫主?花柳姑死了?”
梅花道:“是!”
“死了也好,”白道子冷笑道,“她若活着,也就只会勾搭青璇,搅风搅雨。”
他的语气中虽然带着嘲讽,不过花柳姑本来就是梅花和她的三个姐妹亲手杀的,她们自然也不会去替她们的“前宫主”辩解,也就没有吭声。
梅花问:“这个女子,莫非是贵会的敌人?”
白道子淡然道:“也谈不上是敌人,只不过她在路上杀了我会中一个兄弟,有道是杀人偿命,我们现在来找她偿命罢了。”
这时,那女子也已经醒了过来,气道:“明明是那人好好的跑来调戏我,我才杀他的……”
白道子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他调戏你,你把他调戏回去也就是了,你为何要杀他?你要了他的命,我自然便可以要你的命,有何不对?”
那女子气道:“你不想道理?”
白道子问:“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我白道子做人做事,一向公平得紧,一命换一命,有何不妥?”
那女子道:“但他调戏我……”
白道子道:“把邱三带上来。”
几个家伙将一具尸体搬到了海滩上。
白道子翻着白眼:“我说了,我白道子做人做事,一向公平得紧,他调戏了你,你不妨现在就将他调戏回去,等你调戏完他,我再杀你。我可以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要是自己放弃这个机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可别说我袒护自家弟兄。”
那女子张口结舌,定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再争下去。
难道她还真的去调戏一具尸体?
虽然谁都知道这老家伙是在强词夺理,但他这么一说,别人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她。
我笑了一笑,踏前一步,先向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低声道:“妾身姓王,名叫璇玑。”
我说道:“这位邱三兄弟虽然对姑娘有无礼之举,但姑娘雅人深致,可否原谅他的过错?”
王璇玑道:“啊?好、好……”
我继续说:“邱三兄弟调戏过姑娘,姑娘原谅了他,此事可以作罢。但调戏之事作罢,杀人之事,却还是要算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姑娘说是不?”
王璇玑怔在那里,张莲气道:“死云诺,你在说什么鬼话?”
白道子看着王璇玑,冷冷地道:“连这位兄弟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过来送死?”
王璇玑脸色惨白。
我却转身看向白道子,诧异地道:“前辈为何要让王姑娘过去?难道前辈要杀她?”
白道子瞪了我一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自己刚才不也说的?”
“在下确实说过,”我笑道,“但她杀的人又不是前辈,前辈怎能杀她?这世上岂有欠了一个人钱,却将钱还给另一个人的道理?既然前辈做人做事,一向公平,那就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王姑娘没杀前辈,前辈若杀了她,那就是违背了公平二字。但是杀人偿命又是天经地义的事,岂能轻易作罢?王姑娘既然杀了这位邱三兄弟,邱三兄弟自然也就可以杀他,我们不妨给这位邱三兄弟一柱香的时间,他要是自己放弃这个机会,那也是他的事,我可没有袒护王姑娘。”
白道子怒道:“邱三已经死了,如何再起来杀她?”
我冷笑道:“前辈没死过,又怎么知道死人就不能再杀人?也许邱三兄弟不是不能杀人,只是跟王姑娘原谅了他的无礼行径一样,他也原谅了王姑娘的杀人之举,如此而已。”
白道子喝道:“放屁。”
身子一扑,如烈焰般狂卷而来。
我还没有出手,身边红影一闪,张莲已窜到前方,雷神锤交错一击。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电闪雷呜,劲气四溢。白道子倒飞而回,张莲也退了几步。
我暗自惊诧,以张莲的霸气和手中的雷神锤,竟然也未能占到便宜,这“栽树人”白道子的本事确实了得。
白道子却也满脸惊讶地看着张莲,沉声道:“好本事。”
张莲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道子向我看来,冷然道:“阁下又是何人?”
我耸了耸肩:“在下云诺。”
白道子动容道:“你就是杀了黎断,斩了龙王的那个云诺?”
看来我也很出名了?我微微一笑:“正是。”
白道子将我打量了一下,问:“你莫非亦是在赴富贵候平风岛之约?”
富贵候?不是镇南王么?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说的是富贵候而不是镇南王,我还是说道:“在下确是前往平风岛。”
白道子沉吟片刻,道:“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邱三之死,我也就不再过问,其它事等到了平风岛再说不迟。”
说完,带着他的手下沉入大海,一下就失了踪影。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张莲也没有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回过头来瞅了我一眼:“想不到你的名头这么大,报个名字就把他赶跑了,可以嘛。”
嘿嘿……
“栽树人”白道子走后,王璇玑向我和张莲道谢,我问她为什么会孤身在海上遇险,她告诉我们说她也是前往平风岛,赴富贵候的望月楼之约。
“富贵候?”张莲用手戳我,“为什么不是镇南王。”
“原来几位也是知道内情之人,”王璇玑道,“血海龙王一死,北海局势大乱,富贵候与妖姬青璇有旧仇,于是遍邀群雄,取出三样至宝和两百万紫杉叶悬赏妖姬青璇的人头。多数人不知内情,只为那三样至宝和两百万紫杉叶而来,我家却也是詹台知名的武林世家,早已得知站在富贵候身后的其实便是镇南王。妖姬青璇虽因血海龙王在东越的惨败势力大损,却也不是kao着海军能够剿杀得了的,镇南王的悬赏之举,便是想利用江湖上的好手替他除去青璇。”
原来如此,这就像当初血海龙王请动四霸双杀对付飘飘夫人一样,镇南王以悬赏的方式要青璇的人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之所以让富贵候站在前台,应该是因为他自己乃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若是采用行刺暗杀之类的非常规手段,不免让人说他闲话,倒不如让富贵候出头,当作江湖恩怨来处理。
梅花道:“难怪白道子听说公子亦是前往平风岛,马上便束手退走,白道子乃是隋龙会五老四少之一,隋龙会原本也是纵横北海的一方势力,却因不肯降伏于血海龙王,处处受到打压,不得不退出北海,蜇伏在东海一隅。公子此番大败血海龙王,他所率的两万海盗更是近乎全歼,对隋龙会来说,这正是他们重回北海的最佳时机,公子杀龙王的壮举原本就在无意中帮了他们,而青璇又是公子与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与公子另生冲突。”
原来如此。
看来血海龙王的死,已经让大海之上风云变幻,至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知道王璇玑也是要去平风岛,张莲就邀请她一同乘坐飞艇,王璇玑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跟我们一同登上飞艇,往平风岛飞去。
到了傍晚,我先是牵着伊lou在浴室一起洗澡,海上清水虽然珍贵,但对我这能通过冰莲劲从空气中聚集水气的人来说,随便浪费也无所谓。
洗到一半,自从尝过滋味后,一天不要就受不了的伊lou又开始挑逗我,于是我们左洗右洗,上洗下洗,换了各种姿势的洗。初时伊lou还能保持矜持,后来只剩下了无法控制的**,声音压都压不住。
洗完后,来到外头,梅花诸女一个个脸红红的,伊lou知道自己刚才的声音全被她们听了去,终是害臊起来,躲进了房间不敢出来。
我耸了耸肩,来到张莲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她曼声道:“等一下……”
我没有等,就这样推开门,却发现她脑袋顶着几本书,在那里飞来飞去,雪花则在一旁指点着她。
我疑惑地看着这丫头,心想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脸一红,把书放了下来,用眼睛斜我:“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缩回身子,关上门,我看到梅花在远处捂着嘴笑,于是走了过去,问她张莲在做什么。
梅花笑吟吟地说:“公子难道不觉得宫主这几天改变了很多?”
是吗?我想了想,觉得好像是变了不少,不但懂得打扮,也变得更有气质了。
梅花笑道:“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么?宫主也是一个女孩子,当然也希望在心上人面前显得漂亮好看,不想被别的女人比下去。所以,公子有空的时候不妨夸一夸她,这样她的干劲就会大上许多。”
原来雪花是在对张莲进行气质培训?
不过也难为了张莲,那丫头一向只喜欢打打闹闹,居然真的会去跟她们学这些。
梅花掩着嘴儿:“宫主其实是个很漂亮很耐看的女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罢了,只要打扮起来,也不会输给其他人呢。”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至少她穿裙子的样子其实很好看,只是她以前总是把她自己弄成假小子。
梅花又道:“公子可知道,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另一个自己?”
我问:“怎么说?”
梅花道:“听说那些服食罂粟粉的人,之所以会迷恋其中,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能够在幻境中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自己’,穷苦一生的人,能够看到鲜衣怒马的自己,懦弱一生的人,能够看到威武强壮的自己。其实就算没有服食罂粟粉,常人也会有这种幻想,比如一个在现实中时常压抑的人,会在夜晚想象自己其实有着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强大之处,孤僻寡言的人,会想着他人能够注意到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内在美。其实他们又何尝甘于做一个懦弱或是孤僻的人?他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就像公子这些日子教lou儿飞翔一样,其实她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想飞?但是在没有人教导和鼓励,她自己又缺乏自信的情况下,她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飞得起来?”
我沉吟着,然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梅花又道:“每个人都是一只缩在茧子里的蛹,只不过有些人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破茧而出,大部分人却需要别人替她将茧剪破,她才有勇气从茧里飞出来,变成一只漂亮的蝴蝶。lou儿小姐如果没有遇到公子,她很可能就一辈子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没有朋友,不会飞翔,所以,公子就是替lou儿将茧剪破的那个人。能够破茧而出的人是快乐的,lou儿这几天的开心和快乐,应该也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因为她终于成为了那个她想要成为的自己。而宫主原本就是一只蝴蝶,只要公子多用些心,她一定会变得更漂亮起来。”
是吗?
不知怎的,听她这么一说,脑海中倒是浮现出庭庭说过的几句话。
——“云哥哥,如果我有些事情瞒着你……你会怪我么?”
——“我怎么会怪你?但是,我会担心你。”
——“我知道,但是……但是有的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希望自己像若桦姐和幽幽一样厉害,希望自己不再需要让云哥哥你担心,希望你就算跑到辟虐或是其它危险的地方,也敢放心地带上我,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能干些……”
那是在我第一次看到庭庭手臂上的桃花烙印时,她对我所说的话。
庭庭,你是不是也有困着你的茧?
你是不是也想从茧里飞出来?
我问梅花:“如果一个人想要从茧子飞出来,却总是不成功,那会怎么样?”
梅花说:“这就比如一个孩子,有的父母能够在他小的时候给他鼓舞,给他自信,帮他从茧子里出来。但是有的父母却做不来这些,他们自以为是在帮助孩子,却总是让孩子被困在更深的茧里。许多人就这样背着茧子过完一生,但也有一些人,却因为无法忍受茧子的压迫而爆发,只不过飞出来的并不是美丽的蝴蝶,而是丑陋的飞蛾。就像是蛛儿,她以前也是一个安静怯弱的女孩子,就跟以前的lou儿一样,但在花柳姑身边,时时饱受欺凌,最后却完全变了个样,变得阴毒残忍,甚至帮助花柳姑迫害其他姐妹。但那真的是蛛儿的错吗?如果反过来,在蛛儿身边的不是花柳姑,而是公子,那蛛儿是否会变成现在的lou儿?如果在lou儿身边的不是公子,而是花柳姑,那lou儿又是否会变成那个人人厌恶的蛛儿?难道蛛儿就不想去做一只美丽的蝴蝶?只不过是没有人帮她除去她身上的那层茧罢了。”
我大为佩服,拜道:“梅花姐的这番话,实在是引人深思,令人佩服。”
梅花笑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罢了,公子不用在意。其实很多事情,说起来虽然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公子若是真的想就这方面进行探讨,恐怕还得去请教若桦小姐。”
“北雪若桦?”我愕然道,“为什么要去请教她?”
梅花道:“北雪南飞,凤仪天下……历史上,北雪世家总是能够培养出像若桦小姐般天仙似的人儿,其实单就相貌,若桦小姐真的就比幽幽小姐和薇薇小姐漂亮那么多吗?并非如此。但为何当她站在那儿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其他人怎么也及不上她?皆因她那从小培养出来的自信与非同一般的气质,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听说教导孩子也是这般道理,父母若是时时给他们的孩子赞美和鼓励,时长日久,那个孩子也就会变得自信起来,若是整天辱骂孩子,时时拿别人家孩子的优点与自家孩子的缺点相比较,时间一长,那孩子也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别人,也就不愿再去努力。北雪家多出帝后,便是与她们独一无二的教育方式有关,不过,听说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北雪家有一套奇特的武学心法。”
这还能扯上武学心法?我诧异地问:“什么心法?”
梅花笑道:“只听说那套武学心法,名字叫做《天仙心传》,具体有何用处,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以前听老宫主提到过罢了。”
天仙心传?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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