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纠缠

顾梓栖因眼睛看不见，听到马蹄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时，刚待反应，已被云荼推到一旁。

他不清楚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推开他后的云荼也未发出任何声音。向来遇事稳而不乱的他，脸上现出几分慌张的神情，他凭着感觉摸向云荼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兔子，没事吗？”

云荼听到顾梓栖的声音在自己边上响起，用手抹下满脸的鲜血，后怕的看眼已经被语叶一剑割喉放血，倒地不起的疯马，强自镇定的回应顾梓栖，“我没事，不用担心。”

手上握把正在“噗嗒噗哒”的滴着鲜血的长剑的语叶立在那匹疯马旁边，身上浅黄色的长裙已被鲜血染上点点腥红，她面上也零星的溅了些血滴，但她似乎毫无察觉，只挂着一道兴味的笑直望着显然被她杀马的模样吓到的云荼。

语叶看了会云荼，低头轻踢脚被她杀死的恶马，慢慢靠近此时已经摸索着走到云荼近旁的顾梓栖，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慢悠悠道，“顾公子，别来无恙。”

顾梓栖听到语叶的声音，闻到腥热的血气，面上一寒，大致已猜到刚才发生的事。轻扶住从看到语叶杀马后未再离开原地一步的云荼，轻声道，“能走吗？”

“嗯。”云荼看眼顾梓栖，抬起头下意识的朝他安抚的一笑，“我真没事。”

傍晚的住民街道虽然安静，却也并不是毫无旁人，三两行人惊恐的看着两位身上染血的姑娘和血像泼墨一样流了一地的马匹，逃也似的加快脚步离开。

少顷，来此巡逻的护卫领队看到语叶在现，吓得立时带着一队人跑到语叶旁边，紧张之态显露无疑，“大人，是否受伤？发生了何事？”

语叶从怀中掏出白色的手帕漫不经心的擦着自己滴血的佩剑，看着顾梓栖说道，“没事，骑马去府衙有事，没想这马却在半路突然发疯，差点撞人，一时情急，为救人我就杀了马。”

“大人没事就好，这边交由属下来收拾。大人可以先行离开，清理下自己身上的血污。”领队低头恭敬的对语叶说。

“有劳。”语叶淡淡看那领队一眼，对着在她和领队说话间已互相掺着走出几步远的顾梓栖道，“顾公子舍得让你的小娘子满身血污的经过街市？此处离小女哥哥的私宅很近，几步路便到，两位不如与我一道过去换身衣裳。”

云荼听到语叶带着笑意的声音打身后响起，回头看眼血泊中被切了脖子的马匹，呼吸猛地一窒，不由一颤。

顾梓栖感受到云荼的颤意，紧了下环住云荼的手臂，头也不回的拒绝，“语叶姑娘好意，不过并不需要。”

“是吗？”语叶巧笑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云荼旁边，“既然顾公子执意要回去，我是此城的官员，由我的马引的事端，自然理应我亲自弥补，不如让小女护送你们回客栈？”

听到语叶说要一道与他们同回客栈，云荼以为凭顾梓栖之前对待语叶毫不掩饰的嫌恶态度，定会拒绝。没想那瞎公子思衬下语叶的话，却没再拒绝，只冷声朝着语叶甩下一句，“随你。”

他们出来散步的一路上，云荼和顾梓栖已受到不少街上之人的注视，没曾想到回去时不但能受到注视，还时不时添了几声被她们的模样吓到的妇人的惊呼和孩童的哭嚎。

受到街上路人看到他们后各种各样奇特反应的一番洗礼后，云荼觉得自己被吓到的神经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可，扭头瞄一眼不远不近的跟在顾梓栖身后的语叶，她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

语叶直把他们送到易语楼的门口，顾梓栖先停下来寒着声音朝她道，“多谢，到这就好。”

云荼虽不喜语叶，也知道她杀马虽残忍却真的是救了她，认真的看眼目光恨不得粘在顾梓栖身上的语叶，诚恳的道了声谢。

看着顾梓栖和云荼在客栈门口摆出这副默契委婉的赶人架势，语叶嘲讽的勾下嘴角，“道谢我收下，不过两位似乎忘了，易语楼的东家是我，我此刻浑身血污，到了自家客栈的门口还进不得不成？”说完，又看眼顾梓栖自己先进了易语楼。

云荼之前被顾梓栖半掺着一路走回来时，真的是被发生在自己面前血淋淋的场面弄的心有余悸。她没想到，看起来相貌平平，起初给人印象温和有礼的语叶，竟会武功，看她当时那果决下剑眼都不眨的模样，定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想到语叶明明会武，之前却偏巧两次都在楼梯上直与她撞上，再看她对顾梓栖纠缠的态度和望他时痴迷的眼神，她就心里发慌。

她莫名觉得自入了上苏游学开始，自己似已误闯进一个局，一个虽已布着重叠迷障，却仍在不断外拢覆盖的局。容城便是这局内的第一张网，现如今，它正向着他们，铺天盖地的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