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荼走向阿东住的客房的一路上,是揣着忐忑的,自打她跟顾梓栖假扮夫妻开始,这种类似于“夺人所好”的感觉就一直存在。
到了冬令门口,她抬起手,轻敲下门,“阿东小哥,我来叫梓栖回去。”
房间里很安静的样子,没人吗?不对啊。云荼皱下眉,小脸上显出疑惑的神态,再次轻敲几下门,“阿东小哥?”
这样音无所落的情况让她心里对容城的忧虑又加重一层,有些怕顾梓栖和阿东出事。
云荼面上一片焦急,把双手使劲的向门内压去,却没想客房的门其实一直没栓着,“噗通”一下,她直摔了个结实。幸得脸没着地,她咳嗽下,吸了一地的灰,心下哀叹,这衣服是白换了。
她站起身来,扑扑身上的灰尘,胳膊肘和膝盖处清晰的疼痛让云荼的面部表情有些奇异之姿。
“蠢死了。”阿东含着满满嘲弄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云荼看眼靠在冬令的窗户旁,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她的阿东。忍不住的回道,“你在房间为何不出声?”
“云姑娘眼瞎不成,没瞧见我家公子在下棋,和公子认识的这些时日,姑娘难道不知公子喜静的事?”阿东踱步到云荼旁边,声音虽低却字字犀利。
云荼望眼手执棋子的顾梓栖,无言反驳阿东的话,只学着阿东平日里对她的模样,干瞪他几眼,面上挂上凶狠的样子。
“啪嗒”,黑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啪嗒”,白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顾梓栖的这局棋终是在云荼和阿东两人互瞪了一柱香的时间后结束。
瞎公子下完棋心情似是不错,亲自把棋子收到棋盒中,吩咐阿东收了棋盘。
云荼看顾梓栖一个瞎子准确无误的把围棋的黑白子区分开放入棋盒中,刚歇停会的面部神情又扭曲起来,她真的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瞎?
阿东看到云荼满脸见鬼的模样,嗤笑一声,“乡野之人。”
顾梓栖由着云荼和阿东一番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小片刻后,站起身对着显然已忘了自己来冬令初衷的云荼道,“云姑娘今晚想跟阿东秉烛夜谈?”
听到顾梓栖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云荼和阿东俱是觉得身上一寒。一时间,刚还斗嘴的不亦乐乎的二人都沉默下来。
云荼讨好的走到顾梓栖面前,轻扯住顾梓栖的袖角,“回去吧。”
顾梓栖倒是没为难云荼,只在跟着云荼出门时,用那双瞎眸清冷的扫眼一直在沉默的阿东。
初到容城,只一日下来,已发生不少事。入夜后,天上的月色也愈发的皎亮,银白的月色透过易语楼的天井镀了一层在顾梓栖的侧脸上,云荼偷瞄上眼,小脸上都是满足。
回房后,叫来小二打好水,顾梓栖简单的擦下脸,脱下外袍便摸到卧榻上睡下。
云荼看眼明显在用行动告诉她,本公子倦了有事明日再商的顾梓栖,无奈的撇下嘴,也简单的收拾下,熄了灯烛,放下帷帐上铺睡了。
两人疲乏一天,一夜安睡直到天亮。
日光泼到云荼面上的时候,她才将将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撩开帷帐,下意识的看眼外间榻上的顾梓栖,没人?
云荼一愣,在床上努力睁大眼睛又呆了小会,摸索着起身,拿来她随身的那套男装换上。
晒在她身上带着热气的日光向她表明时辰已不早了,她惊呼出声,洗漱一番,往阿东的房内塞张纸条,匆忙往容显所约的容宜居走去。
云荼男装的样子要比女装多几分随性,看着年龄也比女装大了几岁。询问了城民,小半时辰不到,她已经来到容宜居。
容宜居处在上次她和顾梓栖一起逛进的城民居住的街道不远处,显然云荼来迟了,容显的侍从一见她过来,老远就摆张臭脸。
云荼抱歉的朝那侍从一笑,“早间睡过了头。”
侍从在鼻孔里冷哼声,看眼作男装打扮的云荼,沉默的走在她前面引路。
容宜居的内里布置和顾府完全是两种风格。顾府的样子简单却透着精致,而容宜居的风格则偏华贵些,亭阁上飞舞的纱帐,檐下垂着的古铃……倒不太像是男子居住的地方。
容显选的地方很是别致,靠着小溪的一处小亭,他见侍从带着云荼来了,才让女俾们开始在亭中的圆桌上布菜。
云荼走近容显时,眼睛一亮,顿觉一上午没用食的胃已饱了。别人口中所谓“秀色可餐”的正解其实就是如此吧。
只不过四五日没见,容显看起来比第一次见时脸上要痩削了些,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标致。
“几日没见,知你定是想我了,看好了?”容显见云荼凝在自己面上的目光,用带着浓浓笑意的语气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