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好福缘。”
王骁赞叹道。
虽然东山白猿难得,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贪意。
这位长青道长非是池中物,自己好不容易结下善缘,难道要立马化作恶果?
况且······
自己如果出手,恐怕会瞬间被拿下。
王骁肯定地想到,这是他从战场上九死一生锻炼出来的直觉。
李长青拍了一下还得意洋洋的悟空猴头,“下次再这么跳脱,就不带你出来了。”
悟空生性好动,最怕李长青把他关在南天门之上,这比用棍子打他还难受,听到威胁之语,立马老实下来,跟着李长青上了马车。
两匹高大的云州骏马拉动着宽阔的马车向净月潭驶去,到了地方,李长青等人正欲登船,突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长青小友?”
李长青寻声望去,只见何九章头戴紫色四方巾,喜气洋洋地对他招手。
“原来是何院长。”
王骁自然也认识这位鹤鸣书院的院长,他看向李长青的目光再次多了几分凝重。
这修行,需要财侣法地护身。
没想到这长青道长不仅道功勇猛精进,这交友的功夫也非比寻常,才来龙口渡没多少时日,就接连结识了金不换与何九章,而且看起来交情匪浅,就凭这一点,足以在龙口渡横着走,不惧那卢横江之流。
他跟着李长青走了过去。
何九章身旁还有数人,许三有他是认识的,但这位鹤鸣教习深居简出,难以测出深浅。
当他目光掠向一人的时候,想要先开口问好,那人却微微摇头。
李长青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之人。
对方年龄和自己相若,身穿锦衣,宽口阔额,虎目凤颈,相术云,此乃大将之相。
但对方的神态显然和这般长相有些不般配,从内到外透露出一种慵懒之色,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混吃等死一样。
病虎。
李长青脑海中闪过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何九章倒是热情,他拉着李长青走到锦衣青年面前,“小侯爷,这位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起过的长青道长,道长胸中沟壑纵横,有安邦济世之才,天经地纬之姿。”
何九章说出这话,李长青和青年两人都露出一抹无奈神色,同时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无奈,他们反倒相视一笑,顿时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且不说李长青和这位世子。
在场除了许三有,其他人听到何九章这番话,都神色震惊。
若一般人说安邦济世之才,天经地纬之姿,他们这些久居上位的人恐怕会笑市井小民,见识短浅。
但何九章是何人?
少年天才,生而识数,因此祖父为其取名九章。
何九章后来也没有辜负其祖父的期望,儒道九书,善治《易》,为天下有数的易道大家。
有大儒断言,若不是何九章建功立业之心太重,早就成一家之言,为当今最年轻的大儒。
这种人口中的‘安邦济世之才,天经地纬之姿’即使孙炳虎平素慵懒惯了,也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他拱手对李长青说道,“我才来龙口渡没多久,何先生可是每天都要念叨一下长青道长,今日才得见尊容,果然不同凡响。”
何九章拉着李长青,介绍道,“长青小友,这位就是如今征南将军府的嫡长子,当今天后封赐的安南县侯。”
李长青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早就听说过武勋势大,四征将军府可以算半个朝廷
的说法,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位没有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就可以封世袭县侯,这将军府内不知道传承了多少爵位。
另外这位安南侯爷也是一位妙人,如今江南五姓设府龙口渡,摆明了是要分封自立,他作为前线大将之子,居然敢此时来龙口渡。
真不知道是胆大包天,还是料事如神。
他如何笃定那江南五姓不会突然下手,直接将他擒拿?
或者真像市井传言一样,征南将军府和江南五姓这些年早就不清不楚,私相授受?
李长青笑着拱手回礼,“都是何院长谬赞了,倒是侯爷,如今深入虎穴,颇有古之大将之风。”
孙炳虎听到此话,哈哈大笑道,“长青道长莫不是没有听过我在安南的名号吧?”
“我倒是想要那五姓将我擒了去,但就是怕他们觉得这买卖有些不划算。”
“什么名号?”
李长青微微疑惑,就凭这安南侯几句话,也不像是那种完全不学无术的草包啊?
何九章神色一尬,他赶忙说道,“那些不过是旧事,侯爷提他干嘛。”
然后他笑着看向李长青,“今夜良辰美景,高朋远来,不如携舟游江湖?”
如此提议,李长青和王骁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上了一艘乌篷船,也不见挂灯,随侍在孙炳虎左右的一独眼老翁身形魁梧,手持船桨,往那如同镜面的湖水中一拨。
顿时倒映着明月的湖面分开,阴阳倒转,一时间船在天上,月在水中。
那清幽的冥月光辉落下,几人已经到了阴阳之间的半步多。
第三重楼真人有贯通阴阳之能,这一点他通过敖岳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这位安南侯随侍的一位老翁就是那可以坐镇一府的阴神真人,而且江南五姓的人还同意这位阴神真人此时出现在龙口渡,真不怕他暴起伤人,破坏了规矩?
紫府从至高处笼罩而下,如同一张大网,和天地结合,无数兵煞之气扩散,金戈相鸣,隐约之间,小小一方乌篷船就要化作一方战场。
坐着的许三有突然敲了敲面前的矮桌,那带着腥甜味的煞气被一股浩然之意挡在外面,李长青眼中虚幻的战场又化作一方小小的乌篷船。
李长青顿时明白这是那老翁的试探,自己站在对方角度,又有如此好的机会,也会想要称称‘安邦济世之才’的水准。
孙炳虎是第三个反应过来的,他皱眉看向老翁,神色有些无奈,这位跟着他父亲出生入死,如今又愿意放弃荣华富贵贴身保护他,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只对李长青拱手道,“让道长笑话了,我这头小病虎出来,家里面长辈都护犊心切。”
李长青微微一笑,举起面前酒杯,“今夜月色正好,且饮一杯,不需谈那些腌臜事。”
两重明月之光倒映在李长青酒杯之中,清静自得,有道人举杯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