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鹿看着徐防那淡含期待的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诉说自己的遭遇。
“事情得从去年秋天说起,那时张家庄的地还是张家庄的,人人播种后秋收,都是安居乐业的,直到去年秋天,官府突然就要征收地,让我们卖地给他们,而且价钱开的极其底一亩一等良田竟还不足二两银子,这可不是强买强卖吗?普通的地界就更是低的离谱了,基本就是一年的产量,我们老百姓就是靠着那点粮食吃饭的啊。”张鹿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听的人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阎姬心猛地一揪,果然是这档子事,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鹿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了下去:
“官府的衙役来的越来越频繁,从最开始的一个月来一次待最后没两天就要催一次,娘气不过,就跟他们对着干,一点软话都不说,可是爹爹怕事竟然偷背着娘拿了地契去官府变卖了,因我家地头靠外,所以爹爹怕生事竟然就开了这个先例,里正叔气的直接就说要将我家逐出张家庄,我爹吓得跪地求了里正。”
“里正说,你家是屠户,自然不缺这些银钱,可是你要替他们想想,他们上上下下十来口人就指望这个看天吃饭呢,爹爹从那以后果然再不敢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了,可是官府的人吃了甜头那里就这麽容易放弃呢,他们再次找到了我爹,竟然还把我弟弟给弄进了大牢,娘一下子就疯了似得求着他们买地,只愿意他们把我弟弟送还回来。”
张鹿说的声泪俱下,旁边坐着的人或看或听,神情有静有动,不一而足。
张鹿看皇帝好像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挺有兴趣的样子,就继续说了下来。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刘祜笑眯眯的拍了拍阎姬的手,让她不要焦躁,阎姬坐在那里,真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她心里恨毒了徐放这个多事的徐防,走了就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在这里拿他的短处,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
徐防似有所感,竟然就把目光直直转向了阎姬,对她温润一笑,差点没把阎姬气疯。
阎姬终于坐不住了,她对着暗处使了个眼色,后就安安生生坐在了座位上,笑的又一如母仪天下的皇后。
晖跃一直注意着阎姬的动向,当她看见阎姬对着柠双做的命令,弯了湾唇角,云震还没等他吩咐,自发自行的就领命跟着了。
帝都最大的一家青楼,此时它的夜生活刚刚要开始,也有那玩了一整夜刚刚醒来的人,此时=时间刚刚好,没有太亮也没有太暗,没有太冷也没有太热,好像就是适合奢靡醉生梦死的佳期,没有人去管哪里有没有人命官司,有没有天灾人祸。
而此时枕霞楼的头牌貌若的房间里证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好像是刚开始,又似是刚结束,也或者他本应该就这样。
貌若从睡梦中醒来,就发现自己面前直直站了一个人,因为四周已经有些昏暗,而且厚重的纱帘也遮住了重重光影,看起来让人很容易迷惑这到底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黑暗前的最后的光明。
貌若看到那个男人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自己的,可是她细细看了一下好似不认识,就马上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要惊叫。
一把刀耍的抽出剑鞘,只听一缕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别动。”剑就已经指在了她的脖颈间,貌若马上乖乖的停了下来。
那人又问他:“阎著呢?”还是那把破锣似得嗓音,貌若颤颤巍巍的扭过身指向了床下面。
那人好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躬身望向床下面,那个女人所指的地方,让他不可置信的地方。
接着越来越微弱的亮光,他果然看到了一个光着身子的白胖男人,他还操着有规律的呼吸声,睡得正香甜。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后颈一凉,只来得及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呲着白牙的清秀少年对着他做了个极丑的鬼脸,可是他却再也笑不出来,只能随着身体的阵阵乏力慢慢倒了下去,再也见不到下一次日落。
“啧啧,我们震公子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必杀,真是够可以的。”貌若笑的魅惑,间或还对着云震眨了眨眼睛,云震一把搂着她,抓着她的匈狠揉了几下,笑的坏坏的:“怎么着?这是欣赏我?”
貌若随即旋身离开了他的范围,神情变得冷淡:“请你自重。”
云震嗤笑:“别人行,我就不行了?”
貌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做纠缠,直接问他:“你来有什么事情么?”
云震知她不想多说,耸了耸肩直接就说明了来意:“阎皇后可真够狠的,宫主就猜他要有动作,我开始还不信,这是他亲弟弟,他竟然也下得去手,果然是人越富贵越无情啊。”
貌若直接无视了他的感慨:“你赶快把这里处理了,我可不想以后连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孤独终老。”
云震被她说的无言,直接扛起了那个已经已死多时的人正准备出去,走之前还是回过头来多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多小心,我先走了。”
貌若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只是继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装裱自己的仪容,没有一点反应。
良久,直到屋里也全黑了,空气中再没有了血腥味,在梳妆台的台面上突然就底下了一滴泪水。
他们少年相识,曾相伴行走江湖,可是沧海桑田,时局变迁,一念之间就是相忘于江湖,相负与繁华世界,一点点都没有了转换的余地,他可以对着任何人迎来送往,承欢身下,只是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是他......
或许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会过得更好。
.......
张鹿说到伤心之处,几次发不出声音,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因为刘祜表现出了空前的兴趣,所以没有任何人敢露出一丁点儿的不耐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