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大人明鉴

他慢慢转了过来。

卓瀚晚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这是梁冀。

只见男人不及弱冠，却是把一身靛蓝便服穿的有棱有角，修身合体，面容俊朗，双眼沉静，墨发工整，一举一动充满了内敛的侵略性，长身玉立，顶天立地。似乎一瞬间这整个内院的光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迎着朝阳，仿若神邸。

梁冀他认识的，梁冀曾经找过他，因为自己在难民之中游荡了一阵，有些名声，所以梁冀，这个京都有名的纨绔竟然就明明白白找到了他。

梁冀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是卓瀚晚第一眼乃至后来跟他打过交道过后反复验证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个人绝不像表面上那么无能，即使他表现的再像个浪荡子。

其实卓瀚晚不是很明白，那种他百思不得解的秘药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竟然成了他迄今为止最难解的三大秘药之一。

那种要不是简单的毒药，似乎是一种蛊，不但限制人的体力，而且限制人的思想和自由。梁冀明明白白跟他讲，服了这种药的人根本不能离开她所处的地方半步，只要一离开就是痛不欲生。那似乎是一众蛊虫之间的感应，他曾试过无数回，相似的可以安抚那个限制蛊虫的东西，可是很可惜，那个母蛊他至今都找不见。

而梁冀要他配的就是根据那种体内提取的血来配成可以迷惑母蛊的相似的子蛊。这下都不是让卓瀚晚最惊讶的，即使梁冀竟然让他做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也没有很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最让他惊讶的是梁冀为何要以真实身份相交。

他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自己就是将军府的嫡长子，那个声名狼藉的梁冀，他以真实身份跟卓瀚晚相识，托他办的事情更是半点不遮掩，更像是故意透漏给自己知道，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很容易暴露？

还是他对自己的人品竟然相信到了这个地步，认为自己真的就是正人君子？

卓瀚晚自认自己没有这种魅力，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就这么的坦诚，今天他在这里又看见了梁冀，还是以这种身份。自己该如何应对，他们之间的交易其实一直在，自己托他给自己寻一味珍惜药草，自己经最大努力配出子蛊。

自己有了那味药草就能有更大把握配出晖跃的药，所以自己一刻也不敢放松，至今仍在努力。以自己的能力和财势真的是遍寻不到那样珍惜的药草，所以他不得不做这个交易，梁冀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增加自己的信任还是有别的目的？不过只此一举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诚意，大概这也是自己放心配蛊的原因。

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做？装作不认识还是.......

卓瀚晚想的多，梁冀却是没有想这么多，卓瀚晚是晖跃的五叔，自己本身就不想骗他，可若是恢复自己满初丞的身份，跟这满家庄的老老少少相认，让外祖父外祖母不担心他也是做不到的。

一来自己现在本来就不是能够任意而为的，受制于人，再次，自己娘亲现在连正常的生活都是奢望，自己跟满棠说了岂不是让他们更伤心，有些事只能经历一次，不知道有时候还会有期待，而真实的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却会更难过。

现今，晖跃去哪了根本没有人告诉自己，就算是卓瀚晚，也是不知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跟踪他，可是他发现，卓瀚晚除了捣鼓他那些医书和药草还有治病救人，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晖跃一次，这样他如何呢？晖跃走的如此彻底，似乎直接就消失在了他所能接触到的世界。

他跟卓瀚晚做交易不为别的，各取所需吧，他知道卓瀚晚有那个能力，能够配出他所需要的子蛊，这样自己就再也不用受粱商摆布，可以安安心心只做一件事。而卓瀚晚也能得到他想要的，卓瀚晚信自己，自己也确实有这个能力，相互利用罢了。毕竟晖跃受卓家的人的恩惠并不多，他足够保他们平安，别的却是不会再做了。除非跃儿要他做。

今天自己回来了这这满家庄既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又何尝不是粱商对自己的考验，他要自己完完全全受他指使，若是自己能够经得住考验，成为真正的梁冀，不再做回满初丞，那么他就会放心。

粱商做了这么多，铺了这么多路，即使他死了自己还是会受他儿子粱不疑的摆布，他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可是自己就是要做这个打破棋盘的人。

他，梁冀，这辈子的意愿只受一个人改变，若是这个人一天不出现，那么自己就是无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将不能限制他，否则他将毁了所有的桎梏。

对于今天这个事关晖跃大姑的事，父亲的事，即使不是亲生的，可是梁冀就是知道，她若在，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自己来替他讨公道，即使这件事实在没必要亲自出面，实在没必要大费干戈，自己就当再一次的沉沦在回忆里吧。

梁冀看向了卓瀚昀，这个曾经威风凛凛现今却显得满含沧桑的男人，即使他沧桑了，老了些，肢体都不健全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活在他的记忆之中，记忆之中卓瀚昀对卓晖跃还是很好的，会领着她吃饭，会带她去河里摸鱼，会给她盛饭......

往事一幕幕的历历在目，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晖跃的事情梁冀不知有没有他的功劳，所以真的是进退两难，自己当时已经离开，所有的事情都是个迷，不知会不会有让自己明朗的一天。

梁冀面对着自己幼时的“岳父”，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复杂，所以他直接忽略了卓瀚昀，直接跟卓瀚晚说话：“你就是卓家五郎？卓瀚晚？”

卓瀚晚沉默了一下，还是顺着往下说：“是的大人，草民是卓家五郎。”

梁冀朗声道：“那张家庄的卓氏妇人可是你家出门的二姑娘？”

卓瀚晚：“是的，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