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
“”。
“玉佛”。
“”。
任由里面的人再怎么叫,坐在院里的小人儿硬是充耳未闻,出了屋了的长孙无我,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都可以听得听听楚楚,没有道理大嫂就听不到啊。
“大嫂,大哥在叫你”。长孙无我好心的提醒一下,大哥用的力气已经不少,再费劲下去,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休克了。
小小的人儿,未吱半声,轻巧的侧过头,不冷不热的睨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长孙无我乖乖的闭了嘴,一转身,便匆匆的离开了锁秋阁。
真是邪门,他一个大男人的尽然怕了一个女人,一记眼神就足以让他退却。
汗颜啊。
“玉佛咳”。屋里的人叫不到人,声音开声变得急促,且一个劲的咳了起来,咳的声音比叫得更大叫,让人心惊于他是不是打算先把自己的五脏六脏咳出来算了。虚弱的模样,又如何能应付这连串的急咳。
玉佛柳眉微微一皱,小手一撑,起了身,飞身入了屋,纤细白嫩的手指,点住长孙无病身上的几大穴道,再从袖袋中掏出几枚药丸,直接喂进了他的口中,端过水,直到他服下之后,轻喘着气,她才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对面。
“玉佛,我”。
黑白分明的眼中,并没有直视着他的眼,而是对着他的脸,认真的盯着,似乎在想些什么。长孙无孙按住胸口,剧烈的咳原本是想引她进来装装样子的,谁能料到,一咳起来尽停不下来,他以为,自己真的会因为咳得过于厉害,而提早走完这段人生路。
“玉佛”。声音虚软,提不起劲。只有黑眸之中,仍是满满的讶异,每一次以为她的能耐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她又会让人出乎意料。
她说她不会武,事实上,她会轻功。
她说,轻功不是武功,动武会让人受伤,练武会与人冲突发生对决,轻功不会,轻功是给自己用的。
她有她的理解,与世人不同又如何。好吧,他们接受她的说法,她不会武功,她会医,会毒,仅此而已。
现在,她又会点穴,长孙无病不得不承认,就算下一刻,有个人跳出来告诉他,他的小妻子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他想,他也不会太意外的。
“你的情况比原来更严重了”,眸中的茫雾散去。
长孙无病扯了扯无血色的薄唇,“对不起”,他轻喃,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光滑白嫩的小脸,暖暖的,让他舍不得松开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她瞪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你的体力越来越差,膳补和药补还不足以让你有足够的体力应付日常生活,如果你再像今天一样的话,只会缩短你的性命”,长孙无我来之前,他虽体弱,倒不至于弱得像是再喘一口气就是最后的一口。这会儿,他不仅面无血色,唇无血色,就连他的眼,也失了色。小手,轻托起他的银灰的发,颜色,似乎更明显了。“你的头发又白了些”。
“如果你能在少像今天这样,在身体好些之前,不要浪费自己的体力,或许可以多活些时候”。她提醒。
是好心的建议。
他明白只是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他只是觉得每一次看完之后,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曾想到
从来没有人提醒过他不是吗?
“玉佛”。他轻握住她的小手,“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你要怎么办?”
“回家”。
“你不会舍不得我吗?”他轻喃。
眼中又有着莫名的不解,“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明亮的眸子,凝着他微敛的黑眸,“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我会记得你,因为如果你死掉了,就是我一个救不了的人”。
他之于她,仅只有这样的牵连?
长孙无病轻笑,并没有被她如此轻视而死掉所剩不多的小命,这是她的可爱之处,心里有话,便直接说出来,不需要别人去猜去想。
她还小,还不懂人情事故,更不懂男女之情。
只要有一个理由,足以让她留在他的身边也就足够了。
“我答应你,两天后,若水表妹来过之后,我便不再辛劳,乖乖的听你的话,照你的咐咐做好不好?”。
“真的?”
“真的”。他点头。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那好”。玉佛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长孙无病却突地麻了头皮,为何看到她满意的表情,他尽有一股身陷陷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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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水所嫁是秋月山庄的少庄主秋平扬,虽同姓秋,却无半点亲戚关系。秋若水普甫嫁入秋月山庄时,因是长孙家的表小姐而得到极重的礼遇。
这种礼遇在她产下一个女儿时,秋月山庄仍是满心喜悦的。而后,产下二胎,仍是女儿,秋月山庄开始盼起孙儿来,这一胎三胎,秋月山庄上上下下都盯着她的肚子呢。如果,这一胎,她产下的是儿子,那么,秋月山庄仍是待她如初。
如若不幸产下的是个女儿,秋老夫人就要考虑为儿子纳妾,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辈的只能乖乖的听话。
如若秋若水一连产下三个女儿,就是连长孙家也不好明正言顺的站出来挺她了,秋平扬是秋月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他们需要继承者。
就长孙家与秋家而言,他们断然不会让秋若水在秋月山庄受到任何的委屈,只是,秋平扬与秋若水夫妻感情融洽,秋平扬又是孝子,到时候,为难的不是几大家,而是他们小夫妻俩。
长孙无病就是知道他们夫妻俩的为难,才想替他们瞧一瞧,无论是儿是女,也好早早有所打算。
不至因产下女儿的那一刻,乱成一团,到时候伤了身即伤了心的表妹,怕是承受不住。
“夫君,我”。秋若水在锁秋阁外顿足,望着陌生的院落,这儿,她不曾来过一次,大表哥身体弱,没事是不准任何人来打扰的,就连大表哥成亲的那一日,她也没有与众人一同来凑热闹,“大表哥的身体”。
“没事的”。秋平扬柔声安抚,“无我说过,是大表哥自己提及的,他并不为难”。秋平扬与长孙无我是极好的好友。
“可是”。
“好了,别可是,相信表哥一定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也想好了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既然大表哥有此意,我们就不要在这儿磨了时间,早些进去,也好让大表哥早些休息”。
夫妻俩又磨了好些功夫,才进了锁秋阁,长孙无病和玉佛已经在院里等了好一会。
“大表哥,我”。秋若水未语先脸红。
秋平扬握紧妻子的手,表情坚毅,“大表哥,辛苦你了”。
长孙无病轻点了点头,“若水,你过来”。
“是”。秋若水乖乖的上前。
长孙无病伸出右手,握住秋若水的右水,而后,静静的整个院落里只有玉佛磨药的声音,不知何故,自从长孙无病允诺往后她要怎么做,他都会随她的意开时,她便外出抓了好些药,也采了好些药,而后,该磨成粉的,她就在这儿慢慢磨。
连两个丫环也被安排晒药草,现在锁秋阁里,能晒药草的地方全都铺满了。
他不问,她也不说。
好半晌之后,直到长孙无病的脸色更加苍白,额上开始泌出点点薄汗,还不松手。玉佛凝着他与她,微微挑了挑眉,便抽出袖中的丝巾拭去他额上的汗。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能耐。
不过
这样的能耐,似乎是祸非福。
如若没有这样异能,他会活得健康开心一些。
秋若水夫妇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长孙无病睁眼说出结果。片刻后,他终于睁开了眼,如若他现在健壮些,只要握上一会便好,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仿若翻了好几座大山。
他松开秋若水的手,两人交握的手掌也沾上了汗水。
“这一胎,是女儿”。他道,言语过虚,声音过弱,低沉的让人听不真切。
“他说,这一胎是女儿”。玉佛离他近,听得最真切,转头,也转告。
女儿
仍是女儿吗?
秋若水白了颜,秋平扬也皱了眉,他们原本以为,如若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那么,以往的担心,统统可以放下了。
“不过,不用担心”。喘了再喘,“下一胎,会是个儿子”。眯起了黑眸,眸中,满是疲意。
他,能看到未来。
长孙家的人知,曾经极具野心的人知,不过,现在江湖上倒是甚少有人知,只因长孙无病极少露面,江湖上只知道长孙家有个快要病死的大少爷,却不知道,这快要病死之人,有着过人的能耐。
秋月山庄庄主与庄主夫人,怕是也不知道长孙无病有此能耐。
“真的吗?”夫妻俩互视一眼,喜悦之情,已溢于言表。
“是真的”。长孙无病费力的抬眸,看着秋平颜,不知何故,他尽觉得眼皮沉重,视线模糊,“平扬,这一次,你必须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对若水的感情。孝之必须守之,却不能愚孝,庄主和夫人念孙心切可以理解”,停下来,喘了好几口,若不是玉佛扶着他的背心,他怕是直接倒地,她说的没错,再多来几次,他会早早离世,完全没有任何的玄念。回眸,报以感激的一笑,才继续道,“不是非生其他子不可,女儿和儿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如若不善待若水,再行纳妾,也无法保证你所纳的妾室一定会产下儿子,更或许,你会因为此举而终生无子”。
“我知道了”,秋平扬苦涩的道,他是太在意父母,才忽视了妻子的感受,自从产下二胎,她便不曾笑过了。“谢谢表哥提点,平扬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谢大表哥”,秋若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一再的道过谢之后,秋平扬才带着爱妻离开。
他们前脚出了锁秋阁,长孙无病便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握住玉佛的手,无声的说了一句报歉。
“大少爷,大少爷”。秋平和夏雪不知所措的看着已经失去意识靠在大夫人身上的大少爷。
“别怔着,快扶他进屋”。
“是”。秋平和夏雪加上玉佛,三人合力才将看起来瘦弱却还是有些份量的长孙无病连抬带扶的扛进了屋子里,安置在床上。
“你们去烧一大桶开水,越滚越好,要多,泡澡用的”,玉佛交代。
秋平和夏雪互视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洗泡澡?
“是是”,虽有凝问,却不敢问出口来,转身,匆匆离开,到厨房去烧水。
片刻之后,一桶一桶的水送进了房,还扛进了一个大大的浴桶,一桶桶的热水倒进了大的浴桶里,玉佛再洒了些磨好的药粉和晒得半干的草药进去,便当着秋平和夏雪的面,将长孙无病身上的衣物褪得干干净净,一丁点也不剩。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过来,把他抬到桶里去”。
呃?
闭着眼,红着脸的两个小丫环无措极了。
大少爷这会可是没有穿衣服呢。
“夫人,要不要让习总管找人来帮忙?”
“等人找来,药效就打了折扣,快过来”。明眸一凝,两个小丫环颤了颤,乖乖的上前,侧着头,将光溜溜的长孙大少爷抬进浴桶里洗药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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