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谁也不知道眼前摆着这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是不是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去吃,大概,所有的胃口也就倒尽了。
玉佛是肚子饿,不过,有慕容海在,光是看到他,也没胃口了。
她的模样
闻人壁的模样,实实在在的入了慕容海的眼,加之长孙无病与闻人九夫妇的脸色,让慕容海知道,好戏该上场了。
一清早的,用的不过是早膳而已,慕容海尽还兴高采烈的多喝了两杯,可见,这次的算计能让他得到多少。
“无病,呆会到慕容伯伯的书房来一趟,慕容伯伯有话要跟你说”。酒足饭饱之后,慕容海道。
长孙无病垂于桌下的手,猝然紧握。
果然没错,他已经开始急切的想要收网了,真是一点时间也不浪费,明天才下的毒,今天,便想要要胁人了。
“好的”。他点头。
玉佛轻抬眸,侧眼看了长孙无病一眼,还不错,表情挺正常的,一点也看不出意外。倒是慕容海是不是太过得意了些。
众人起身离开,玉佛随闻人九和乐柔先行,至于长孙无病则起身与慕容海到书房议事去了。慕容海的有恃无恐,虽是派了人在附近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阻止他们的互相往来,这正合玉佛的心意。
闻人九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着妻子,一路上,他们的交谈并不多,直到回到他们所居的院落之后,确定在屋里的谈话只要音量不是太大,不至于让外人听得一清二楚之后,乐柔才敢开口说话。
这种小心亦亦,胆颤心惊的日子,多过一天她都快要窒息了。
特别是昨日壁儿吃完就吐他那难受的模样,她是只要一闭上眼就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事情又再度的在她的面前重演一遍。
“还需要我再上天目山跑一趟吗?”闻人九问。
“需要”。玉佛点头,“从绝谷带出来的药并不多,如今人在慕容山庄怕是没有以前那么自由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出去做事的时候,顺道的去带,别让慕容海怀凝,一旦他有凝心,我们的一举一动,只怕会更加的困难”。
闻人九闻言淡淡点头。
眼前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走一步算一步,再差也不会比眼前更差。
乐柔环着儿子,“慕容海把长孙公子叫过去也是打算威胁他了,往后,他岂不是和你一样”。时不时的人都不知道上哪。
时不时的,也要做一些自己根本就不愿意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嗯”。
“无妨”。玉佛并不在意,慕容海并非实质上控制了他们,“只要慕容海安心就好,可以对我们绝对的放心,不会产生任何不安之感”。被握在他手掌心的再不安还不是得听从他的,这种优越感怕不到最后一刻,慕容海是难以消除。“只要这样,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解你身上的毒”。
“玉佛谢谢你”。乐柔真诚道谢,“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长孙公子也不需要再留在慕容山庄受慕容海的指使了”。
“别说客套话”。玉佛不习惯,眉儿一挑,“慕容海想死长孙无病,不管是用什么法子,一定会找长孙家的麻烦,既然如此,何不一次解决”。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只会让人更加的厌烦罢了。
...............
慕容山庄,书房
门,是敞开的,慕容海的书房占据了半个院落,这边,没有慕容海的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哪怕是他的亲人也不行。
安静的氛围更让慕容海脸上的淡笑显得诡异。
他仍旧客套的请长孙无病入了座,仍然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和面目来面对长孙无病,就算到了挑明的时候,他仍然想极力的当个好人。
“无病,昨天看玉佛似乎有些不舒服,今儿个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慕容伯伯请个大夫去瞧瞧?”。
“不用了”。长孙无病有礼却生疏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是淡然的笑意,与慕容海脸上的有异曲同工之效,“昨晚上休息之后,今天,玉佛已经好多了,只要好好休息休息,马上就会康复的,谢谢慕容伯伯的好意”。
“哈哈”。豪爽得意的笑,“千万别跟慕容伯伯客气,慕容伯伯关心你们也是应该的,往后,咱们还有许多地方得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呢”。话中,开始有话。
“只要用得上无病的,请慕容伯伯尽管开口”。
原来,虚伪是会传染的。
长孙无病觉得自己也够虚伪的了,说起客套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相信假以时日,与慕容海相较是不会逊色到哪里去的。
真是悲哀呢。
“无病,有一件事,慕容伯伯放在心里也有段时日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还真的挺犹豫的。
“慕容伯伯请说”。
“那慕容伯伯也不再多做隐瞒,你也知道,玉佛是江湖盛传的毒医佛小,医治之精目前为止可是无人能敌,只是,这世道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玉佛终究也会遇到治不好的病,解不开的毒”。
没错。
已经遇到了,摆在面前。
“慕容伯伯说的是”。
慕容海起身,在房内悠闲的踱着步,“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种无人听闻的毒虫名唤血丝蚕,一定入人的体内,便解不了,你和玉佛可曾听闻?”眼中精光,一闪。
“未曾听闻”。长孙无病有问必答。
“昨日慕容伯伯邀来的一位好友就对这种东西深有研究,今早他更加的确定,闻人夫人和玉佛身上的症状,似乎都与那种虫子有关”。
那种朋友?
他可不认为慕容海会有那种朋友,怕说的是他自己吧。
长孙无病面上一急,瞪大了的眼,眼中的焦急更是让慕容海的心情大好,“慕慕容伯伯,你那位朋友可曾看错,玉佛她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可能身上有了虫子还不知道呢”。
“这种虫子叫血丝蚕,细如发丝,原就不容易让人发现,一旦让这东西入了体,便再也无法赶它出来,唯一可行的就是每月必须服下暂时能解毒的解药缓解毒发时的疼痛”。
是吗?
看来,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需要承担起这个罪名。
很干脆的将这个罪名放在了压根就不存在的好友身上。能成为慕容海的好友可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怜长孙家尽与慕容海交好长达三十多年未变。
“那”。他声音尽显沙哑,“那解药从何而来,江湖上尽无人听闻此等毒物,我要上哪去找解药,慕容伯伯,你那位好友可否知道可以上哪找解药?”。
“嗯”。慕容海略一迟凝,极为为难,“解药不是没有,那位朋友也的确是武林高人,对这等事自是知之甚详,只是,这种解药得来不易,需要每月以人血做药引,而那人的血,必定是指定之人,不是谁都可以的,所以,慕容伯伯也很为难”。
可真为难啊。
如若不是在这种场合,长孙无病真的想要冷哼加嘲笑。
天底下还有谁可以把坏人扮演得如此称职,可以让自己显得如此的无辜与无害?
“还请慕容伯伯千万要帮无病想想办法,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无病都不会有二话的,长孙家定然会付尽全力为求解药”。
太好了
慕容海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的眼中,光亮再度一闪。
“既然如此,慕容伯伯立刻去与那人联系,请他务必帮这个忙,无病,你就放心好了,慕容伯伯无论如何也会让他帮这个忙的,玉佛一定会没事的”。
玉佛自是没事的。
长孙无病心里低喃,不过,脸上却仍是要现上十二万分的感激,“谢谢慕容伯伯,慕容伯伯的大恩大德,无病一定会铭记于心的”。这辈子都不会忘,且,会努力的一一奉还。
“慕容家与长孙家向来交好,别这么说”。慕容海语重心长的拍拍长孙无病的肩,慎重的点着头。
身体一僵,连脸上的表情也一并的僵化。
低头,长孙无病敛目,他终究不是一个会装会扮的人,这样的情形之下,已经是极限,难再忍耐。
“去吧,先回去看看玉佛要紧,明天我一定会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
“谢谢慕容伯伯”。
低着头,长孙无病出了慕容海的书房,面对青天白云,他的脸色却无法得到舒展,心情相反更加沉重。
长孙无病直接到闻人九的院落里,知玉佛会与他们一起。
“脸色很难看?怎么?都已经知道实情了还是大受打击吗?”。
“当然不是”。长孙无病苦笑,“只是没有想到慕容海的心肠已经不是黑那么简单了,明明是个狠毒之人,却偏要扮演大好人。暗算了人还想得到人家全心全意的感谢”。寻常人,怕是早就被他蒙在谷里了。
长孙家这么多年来能安然无事,还真是上天保佑。
否则
今天的长孙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那个慕容海又说什么了?”乐柔小心亦亦的道,长孙无病是个温和之人,能让他有这样的脸色,也着实不易。
“他以好人之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告诉我,玉佛有可能中了血丝蚕,在我的央求之下,他决定会尽一切努力替玉佛找到解药”。故事讲完,就这么简单。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玉佛冷哼一声,“然后明天再以辛苦之身出现在人的面前,告诉你,为了你他低身下气的求人,才求得了解药,不过,也需要你的出力才行”。然后,所有的事都在慕容海的算计之内,发展得风调雨顺,将他推上更高位。
真是个奸诈又狡猾的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怕是一辈子也理不清了。
“老天”。乐柔惊呼一声。
长孙无病则是哭笑不得,他额首,“没错,慕容海完全掌握了我的性格,若是事先不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发展的确是依着他所希望之道而行”。完全没有其他的路,他在乎玉佛,有眼睛的人怕是都看得出来。
长孙无病终不是无情之人,事实上,他就是太过重情,无论是亲情,友情及爱情,后两者接触不多,却仍是让他刻骨铭心的。
一个人的本性,其实难改。
他的温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的多情与善良更甚。正是因为他的前二十几年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慕容海更算准了这一点,同样的痛苦他是不会让他身边的人尝到。更何况,是他最最疼爱的女人。
同样的,他也掌握了闻人九的性格。
所以才会不控制他本人,而控制他的妻子,有了他的妻子在手,让闻人九做事,可就方便得太多了。
“明天你再装给他看,千恩万谢也不为过”。
装?
长孙无病表情微微一抽,装出来的表情实在是太难过了,明明就是痛恨得不得了还得装得一副感谢到不行的样子。
是个人都会满肚子是气憋死自己。
“我倒是希望他把所有的话今天一天说完,省得还要装傻扮笑的去应付他”。
“往后你需要应付他的地方还不少呢”。玉佛提醒。
长孙无病再度苦笑,他怎么敢忘。
“你也别愁,有机会多替他瞧瞧,反正他又瞧不见,你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他不就是看中你的异能嘛,你就异给他看”。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长孙无病眸光一亮,刚刚回来的路上,他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礼尚往来,以礼还礼,慕容海尽然如此有“礼”,他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长孙无病身无长物,唯一可能的也就只有这一样,那么,慕容海能利用的也必然只有这个,如此用法,他也乐得开怀。
现在,倒是有些期待往后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