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四眼不会相信张死墨的这番说辞,不过也无所谓了,就之前两次幻觉来看,只要走进那片浓雾的人,最终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坐在车里久久无法平静,张死墨拍了拍我的手也没说什么,我估计他很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我俩都知道这些话是没意义的,因为我们救不了他,即将发生在四眼身上的厄运,该来的总是会来。
张死墨和司机说了句泰语报了地名,我虽然不懂泰语,但酒店名字的发音却是知道的,张死墨说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下榻的酒店,那名字我觉得耳熟,然而因为语言障碍关系,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没办法只能求助张死墨,他看了看我,语调放慢了些又说了一遍,这回我听清楚了,他说的地点就是四眼刚刚报的“会所”,我去,难怪从他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开始,那司机师傅看我俩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别扭!
“去那儿干嘛!”我拽了下他衣角,自从上回被大炮坑去那条大街,我对那边就没好感,他又不是不知道。
“去看看。”张死墨淡淡看了我一眼,表情平静的让我恨不得捏死丫,“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一起进酒吧去看看,那司机看来常在那一带拉客,对路况非常熟悉,还特地避开拥堵的路段,抄小路很快就把我俩送到目的地,结了车钱跟张死墨下车,看不出来四眼穿的人模狗样西装革履,骨子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抬头霓虹灯缠绕的招牌晃得我眼瞎,大概是因为今天下着小雨,站街拉客的少了很多,也没了上回过来人满为患的样子,大概是上回来印象真的不好,下车开始我就拉着张死墨的衣角,盯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时刻保持警觉。
“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大概是我现在的样子特别窘特别好笑,张死墨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明显笑意,“我上次过来看到街角那边有家卖果汁的,是24小时营业,要不你先过去坐坐,在那等我?”
我探头看了看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门口俩穿着背心的大块头也看了我一眼,看得出是酒吧看场子的,我实在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于是跟张死墨说我去那家卖果汁的那里等他。
张死墨点头进了酒吧,还强调说他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他有功夫在身我也没啥不放心,目送着他进去,眼前突然一黑,我紧闭双眼整颗心都是凉的,生怕视觉恢复后看见张死墨走进浓雾弥漫的酒店。闭了大概有半分钟,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敢睁开眼,好在什么都没有,没有浓雾弥漫的酒店,张死墨已经进去了,穿着背心的大块头仍站在那里,裸露着肩膀上的纹身和一些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说话。有个女的瞄到我,抛了个媚眼过来,我看她脸上的粉底和浓妆,一阵恶寒,逃命似的离开那里。
张死墨说的那家果汁店趋近RCA大街尽头,也不知道店主为什么会将店址选在那里,店里有座椅,装修风格有些偏文艺,和周围喧嚣的夜生活截然不同。我远远看着处于喧嚣中的这一角清静暗舒一口气,一路走过来,灯红酒绿喧嚣嘈杂,紧绷的感觉让我非常不爽,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享受清静,我觉得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
正暗自感慨,突然有辆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正停在我身后,我回头去看,猛然鼻腔窜入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抬起手去掰那只紧捂我鼻子的手,但那股气味麻痹了神经,就只觉得那只捂着我鼻子的手有千斤力怎么也掰不开,很快意识就陷入一片混沌。
我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药,但实在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就是一个高中生,连富二代都算不上,他们要勒索绑架也应该去找大炮那样的。
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没直接沉睡过去,大抵是因为这些人是生手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感觉自己被抬上了车,司机鸣了声喇叭,车朝着某个方向驶去。不知道开了多久,周围那种嘈杂拉客的声音没了,我被从车上抬下来,那几个人交头接耳说了什么,然后抬着我进了某间屋子,身体下方触感柔软,这是一张单人床。
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迷迷糊糊看到四周都是白色,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医院的病房。我想起以前看到的小说中的情节:不法分子迷晕了孤身在外的游客,然后抬到黑诊所窃取器官。说不害怕不可能,但我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如果小说中的情节真的发生在我身上,那没准过几天我的尸体就会在偏僻处被发现,或是荒郊野外被野兽啃噬的只剩下一堆骨头,或是躺在某个垃圾站,和垃圾相伴腐烂变臭。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发生张死墨会作何感想,他看到我的尸体,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大抵,会的吧……
我没有奢望有人闯进来救我,这些人能在喧嚷的RCA大街上劫人,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这里肯定是某个黑诊所,非常偏僻难找,几乎不会被发现的那种。
我现在只期望待会进来的医生不要吝啬麻药,或者更有良心一点,麻药的剂量多一些,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睡去不再醒来,他们要杀要剐我也不会有知觉,也感受不到痛苦。
穿手术服的医生走进来,赶走了那些抬我进来的人,我看着他将手术类的器械在旁边的桌子上摆好,然后举起针筒吸入透明的液体,注射进我体内。
“刚开始会有点疼。”他解开我左手的纱布,口罩遮着大半张脸,我无法看到他的长相,只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些许惊讶,“他果然没有看错,你的体质真的很特别,这东西发育的真好……”
听到他说中文很意外,听到他说话的内容更加意外,我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只发出奇怪的“呜呜”声,嘴唇和声带感觉不像是自己的,妈蛋!这到底是什么麻药,劲儿怎么这么大!
他的嘴巴在动,但我却听不清之后他说的话,我的意识逐渐消失,只记得眼前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握着手术刀,寒光闪闪的刀尖刺穿了我左手背的皮肤,隐约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