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死墨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了,自从发生了上回的事儿,为了自个的小命我也不可能跟他分开那么久单独行动,他的阐述用词儿很确切,如果之前病怏怏男生的死对方传达出的信息是“你们被盯上了”,那上回胖女人中招就赤裸裸昭示着“我被盯上了”。
是的,是我被盯上了,盯着我的变态无孔不入,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思及至此内心无比悲凉,张死墨的事情是家里指派的无法推脱,有了上回大皇宫的遭遇,我也没对接下来的旅游景点抱期待,干脆收拾东西跟他大晚上敲旅行团负责人房间的门告假,好在我俩法定年龄都已经满了,张死墨的事情又是家长吩咐的,旅行团的负责人跟张死墨家里做了核实批准了,我本来还挺纠结自己这边要怎么办,毕竟来泰国以后就跟我家长正儿八经通话了一次,其他时间都是抽空发两句微信,我妈倒是经常回复,我爸肯定又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偶尔看见了回复一两个字,搞的像是没有我这儿子。导游电话打给我妈,果然我妈知道这件事后对我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我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张死墨把手机拿过去,轻声漫语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妈这人最受不了人家对她绅士,张死墨那嗓音说话态度,我妈立刻就软了,找了我爸核实用了挺长时间,大概最后我爸知道我家有这号世交,就这么同意了。
家长那思想工作做通了,旅行团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拿了两份免责文件让我俩签了字儿,意思就是如果我俩在私自活动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和他们旅行团没有关系他们也不负责。签完后我妈发了微信过来问我大炮有没有一起去,我踌躇了半天都没回复,从我妈这态度来看,她还是信任刘大炮那街溜子多一点,张死墨毕竟和我认识时间不长,就算挂着世交的身份她也不放心。我妈这人性子急,我没回复又发了一堆的表情刷屏,我斟酌半晌还是坦白相告,把大炮是怎么在第一天忽悠我去RCA大街,又是怎么为了人妖揍我的事儿说了个大概,期间还不忘在她面前帮张死墨刷点好感,我跟她说大炮打我的时候张死墨帮我挡了好几下,后来我跟他住一起也受了他颇多照顾,我妈那边沉默半晌,良久发了段语音,首先肯定我和大炮绝交的事儿做的很对,又对张死墨做了一番感谢,最后让我回国如果方便就把张死墨叫到家里吃饭,我和她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她扔下句“和朋友出去注意安全”彻底没影儿,我看了看时间,按我妈平时的安排,这会儿肯定是洗脸敷面膜去了……
“明天要带什么?”摆平我妈我松了口气,忽悠更年期大婶真的很累,“我跟你说我妈执着的很,和其他大婶不一样,其他大婶随口一说那就是随口一说,但我妈随口一说,就是提前打招呼……”
张死墨露出不解的表情,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困惑望着我,“什么意思?”
“大哥,回国方便不方便跟我走一趟……”我喝了口水,说实话提出这要求是有点忐忑的,其实除了我妈开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说手上的那只眼睛,有张死墨陪着也多点底气,“刚我妈微信说的很清楚了,他要请你到家里做客吃饭,我妈有点强迫症,一般说出口的事儿就是上心了,我肯定要把你带到家里去……”
张死墨没说话,微微蹙着眉似乎有点犹豫,我的朋友圈不大,而且经常混一起的哥们儿我妈都见过,新近结交的这位仁兄又挂着世交的身份,我妈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我怕他开口拒绝趁热打铁,“你看,你自己都说了,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那好朋友的家里人请你吃饭,于情于理总是要去一趟的,毕竟咱俩以后肯定要长久相处……”
张死墨疑惑地看了看我,半晌像是下定决心终于点头,我看他不说话表情有些局促,才猜到他刚刚的犹豫也许不是不愿赴约,而是第一次接到邀请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应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大多数时间有自己的活动不在家里,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原来骨子里这位仁兄还有这么忸怩的一面。
张死墨和我说了要带的东西,无外乎就是平时外出经常要准备的,他特意叮嘱我把那块玉蝉贴身带着,还和我说多准备几套换洗的衣服,可能要在乡下住几天。他说的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不过从他的形容来看确实挺偏的,从下飞机开始一直在城市里晃悠,这回要去乡村我还挺激动,听说泰国的乡下经常能看到大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准备齐全早早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拽起来去车站,到那片地方没有直达的班车,得先乘车到城郊再转车,我们抵达终点站后乡村巴士迟迟不来,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站了挺长时间,泰国其实是个贫富差距很大的国家,别看曼谷清迈这些地方繁荣昌盛的,游人看不到的乡村堪称破烂,都21世纪了大部分还是木屋或者茅草屋。
破烂陈旧的乡村巴士轮子只有脸盆大,开在土路上摇摇晃晃,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一样,让我十分没有安全感。车内污浊的空气夹带着牲畜粪便的味道让我觉得恶心,瞥一眼旁边的张死墨,这仁兄淡定地望着窗外的稻田,竟然还有心思欣赏沿途风景。
我有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现在的状况实在和想象差距太大,我还幻想着能够骑大象在乡村的小路上行走,最差劲也得有辆像样的车代步吧,可是现在呢……现在这样算什么?还不如跟着旅行团去景点旅游……
“忍耐一下。”张死墨大概是看出我的心思,安抚我道,“去那个地方只有这种车,等到了有人接我们,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对他摆摆手不想说话,他没有挪开视线,大概是以为我生气,还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敲了敲我的手背,我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大题小做,都答应跟人家过来了,怎么这点苦都受不了。
“没事我自己愿意跟来的。”我知道自己笑的有点勉强,“就是这车实在不怎么的,摇的我都快要晕车了,要不你给我说说这次到底是什么事儿吧,分散下我的注意力。”
张死墨叹了口气,开始讲述整件事,我听着他叙述,觉得自己这回跟着过来,真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