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俩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医生听了一会就去忙他的了,我盯着他的背影,和张死墨商量着要不要探探这个人的底,但张死墨不同意,他说敌不动我不动,撇去我根本不能肯定这医生就是当初划开我手背的王八蛋不谈,就是现在我俩身处异国势单力薄,真出现什么意外连退路都没有,还是不要主动招惹为好。
我想了想我俩现在的境况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就和他商量办完事情赶紧离开,相比这远离市区的地界我还是觉得待在曼谷市区和旅行团那么些人待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即使真出什么意外我爹妈还能得些赔偿款。
张死墨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是县警局打来的,警局的翻译说让我们明天去趟县里,我的挎包被人找回来了,和预期一样,要紧的东西都在,只是钱夹里的现金没有了。张死墨应了挂了电话,正好离那个婴灵再出来害人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我俩刚好利用这些时间走一趟县里,把我丢的东西取回来。
我早不指望现金了,最重要的护照身份证明没丢就该谢天谢地,张死墨看了看表跟我提议回去睡觉,我看外国友人那病房那么些护士护工,我俩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因为刚刚的情况露易丝的主治医师在我这里的好感度猛掉,虽然有张死墨陪着,我还是看那个人不舒服。
“你刚刚说如果他有问题,那应该是从露易丝在你堂兄的餐馆打工开始就有问题的,那你说露易丝会不会也掺和进来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问张死墨,一路出来还特地四周观望了一下,别说看见什么不干净的,连个白影儿我都没见着,我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自己这见鬼的‘特异功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时灵时不灵的?
张死墨没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是看出我想法,跟我说即使假设成立,真是我手背上的眼睛有看见魂灵的功能,那也不是想看就能随时看到的,他之前就说了,鬼魂这东西其实是一种能量,而且阴阳有别,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即使有人死了留恋尸身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撑死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是自由的可以在阳间停留,可以回去看看,不过要是过了这个时间段还不走,那本地的阴司就会来要求其强制离开了,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或者特殊心愿,或者牵挂的人有什么慢性疾病孤苦无依,阎王才会网开一面让它回来看几次,但回来也受本地阴司管辖,有专门的三阴执事记录其返回阳间的一切行踪,并择日遣返。
我倒是听过不少“阴司”相关的故事传说,说这阴司是地府的官僚,由阎王辖下的九个判官分别管理,不过阴司并不待在地府也不由鬼魂担任,相当于地府在阳间的“外派”。但那个“三阴执事”却没有听过,如果张死墨说的是真的,那阴司混得还不是很惨,至少手底下还有个三阴执事可以压榨的。
我不知道张死墨从哪听来的这些,就算是我爷爷在世,也只提过几次“阴司”这职位,更多的却没涉及……
“她撑死是被人利用。”张死墨道,“我的家族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汉末年,期间经历过无数次大的劫难,有好几次族里的人差点被赶尽杀绝……我们能留存到今天是有不少原因的,其中一个就是接业务时很谨慎,那个外国女孩子出了眼睛那档子事儿以后,家族里的人调查过她的背景,没什么可疑的,如果不是今天看出那个医生有点问题,我真没想过从她那事儿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我点头表示理解,认识张死墨这么长一段时间,这人绝对靠谱,从这货的言行举止来看他的家族应该也很靠谱,那如果整件事真的是一个圈套,露易丝肯定是不知不觉被人当作棋子使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张死墨的家族这么有历史背景,竟然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汉末年……
“哎,你们家有记录的第一代祖先是谁?”我随口问了句,想着没准是历史上哪个著名人物呢。
张死墨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顾虑什么,好半天才憋出来句话,“我告诉你你不准歧视我,历史上虽然把他标榜为起义军领袖,一个道教派别的创始人,但是不可否认为了推翻腐朽的东汉政权统治笼络人心,他宣传的教义是有些愚民倾向的,放在当今社会,这种大规模的宗教反抗应该会归到‘歪门邪道’这个类别,甚至某种程度和当年的***有一拼……”
我听他的话更觉得好奇,心说张死墨的祖宗到底是谁,怎么还扯到歪门邪道扯到***去了,这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但听他接下来的话就觉得某种程度真是这么回事儿,倒是想过这人应该是在史册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没想过这么浓墨重彩。
张死墨的祖宗不是别人,就是东汉末年农民起义的倡导者,‘黄巾军’的领袖张角,那句历史上著名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就是从他嘴巴里喊出来的,可惜的是张角‘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病死以后,黄巾军很快失去主心骨,最终瓦解在汉朝的镇压之下。
历史总是标榜农民起义,所以张角自然和陈胜吴广一样受到不少褒扬,自下而上的反抗腐朽统治争取自由平等,自然是值得称颂的,但张死墨说得也不无道理,某种程度来说张角宣扬的教义是为了笼络民心,这种带着激进色彩的教义其实和道教崇尚的‘老庄’思想背道而驰,如果张角听到自己的后人如此不客气的点评,我只想知道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动身,吃完早饭就乘车赶往县里,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破巴士的颠簸,但比上回还不如,行车到一半哥们很没面子地吐了,还好旁边的大爷递给我个塑料袋应急,不然我跟张死墨一定会被司机扣下洗车。
这次的眩晕感是真的难受,我被颠的七荤八素,胃里的东西吐完吐胆汁,吐到没东西瘫在座椅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张死墨喂了我点水,我喝了昏沉沉睡过去,被摇起来已经抵达县城,我强撑着跟他坐三蹦子去了警局,填表格领东西,警局的翻译让我清点,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由张死墨代劳,那翻译人挺好,看出我不舒服给我倒了点水,我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窜进嗓子眼儿,特别舒服,看纸杯才发现杯底泡了几片薄荷叶。
“谢谢!”我对警局翻译道,张死墨忙着清点我背包里的东西,我没事做干脆就找这翻译聊天,“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东西的?”
“不是我们找到的……”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是被人送回来的,是个姑娘,长得很漂亮个子很高,那天下了点雨,她举着一把黑伞穿着一袭白裙,我印象很深,不会弄错的……”
我想起人妖的脸,手里的纸杯“啪”地掉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