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子剑吐寒光,一招刺死身前厚土旗弟子,环目四顾之下,发现殿后的魔道贼人纷纷殒命,残兵则是狼狈窜入两侧密林之中,心中杀意渐息。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狭路之上突然跃出数十名魔道弟子,一个个高举着近人高的方形盾牌,背上负着六七支锐利短矛,叠罗汉一般层层而起,眨眼间就筑成一面明晃晃的金属城墙。
盾牌正面是磨得锃光瓦亮的银白色金属片,这处地形又是魔道刻意选取,在这个时辰,正好迎着东方斜挂高空的骄阳,顿时一道道刺目的阳光反射,照得六派众人双眼刺痛,泪水横流,下意识地就以手遮目。
“射!”
暗处,锐金旗掌旗使一声令下,众弟子轰然应诺,从背后抓起短矛,沿着盾牌间隙就投向了六大门派的阵营。
两侧林木葱郁的山坡上,更有事先埋伏的弓箭手纷纷现身,瞄准目标,张弓搭箭,一片乌泱泱的箭雨便如泼墨般洒了下来。
“嗖嗖嗖!”
尖利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六大门派弟子被盾牌反射阳光晃住眼睛,此处地形又极为狭窄逼仄,慌乱之下,躲闪不及,顿时损失惨重。
或是被势大力沉的短矛贯穿身躯,或是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成刺猬,凄厉的惨叫声中,冲在队伍最前的弟子首当其冲,立刻就倒下了一大片,其中尤以正阳宗为甚。
天阳子看着跟随自己盲目追击而中伏身亡的弟子,血灌瞳仁,双目含泪,他一振手中长剑,仰天长啸中,如一只飞鹰般凌空而起,扑杀向锐金旗的盾牌大阵。
“魔道小人,我要尔等血债血偿!”
六派之中,了悟大师掌风浮动,袈裟飞扬,劲气吞吐间击飞一支支长箭,为身边灵空寺僧人开辟一片净土,他振声喊道:“诸弟子不要待在山道上,往两侧树林突围!”
混乱之中,德高望重而且沉着冷静的了悟大师便是中流砥柱,指挥若定,六派弟子听他安排,急运身法躲闪,间或以兵刃格挡着短矛、箭矢,便往两侧树林冲去。
进入树林,有茂盛林木遮掩,弓箭的威慑顿时大减,六派弟子蹦到嗓子眼儿的心脏缓缓落了下去,惊觉背后冷汗涔涔,他们回首一看,狭窄的山道上此时铺满了熟悉的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六派弟子咬牙切齿中,带着满腔愤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挥舞着手中刀剑杀向林中弓手。
以元晋、幽若、蒯睿明、东方未明和宋季翔五人的实力,自然不会被这种宵小伎俩所伤,在利矛、箭矢飞来的瞬间,他们听风辨位,轻松闪至一侧。
众人立于林下,望着孤身杀向盾牌大阵的天阳子,只见这道人身形飘忽,长剑轻灵而不失厚重,挡住一根根短矛,却在银白巨盾下碰了壁。
锐金旗所用盾牌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坚硬厚重,天阳子手中佩剑也是武林中一柄名器,但斩在盾牌上却只能留下一道细长的划痕便后继无力,根本无法穿透盾牌伤到后面的魔道弟子。
盾牌后面,锐金旗弟子面色沉稳,显然是训练时便对此时的情形有所应计,他们不惊不乱,从背后抽出短矛,隔着盾牌缝隙便刺了过来,一时之间竟令武功高强如天阳子束手束脚。
见状,宋季翔兴趣更甚,道:“嘿,这些点子倒是扎手,等我去试试他们的货色!”
说着,他迎着寒光冷厉的短矛飞身而出,双手往两侧一抄,便是两只短矛在手,左拨右挑,几步之间,已然冲至盾牌阵前,与天阳子并肩而立。
宋季翔身形一侧,双脚在短矛上一踩,借势腾空而起,同时手中短矛连刺,精准地穿过盾牌露出的空隙命中后面的锐金旗弟子,将其一一挑杀坠地。
“哈哈,也不过如此!”
天阳子之前怒火烧心,乱了方寸,这时有宋季翔在侧,神志恢复清明,一声长啸中,他纵身而起,如白鹤展翅般一飞冲天,躲闪短矛的同时,双脚在盾牌上连番踢踏,在上升之势将尽之际,胸中真气一吐,凭生一股新力。
天阳子凌空一个翻身,跃过几丈高的盾墙来到盾牌大阵后方,此时,锐金旗弟子对其如同不设防一般,被心痛于众弟子之死的天阳子连施杀招,剑剑追魂夺命。
锐金旗盾牌大阵被宋季翔和天阳子联手击破,山坡两侧的弓手也在元晋四人和六大门派的冲杀下退下,待到杀声渐歇,了悟大师清点死伤,叹息之余,他闭上双眼,与灵空寺僧众默诵往生经文。
除魔卫道,死伤在所难免,六派弟子早就有所觉悟,因此,他们只是草草修整了一番,将熟识之人就地掩埋,便继续往阴岐山深处行去。
随后,六大门派一行又遇到了五行旗中巨木旗、洪水旗、烈火旗的埋伏,魔道弟子深谙地利,或以滚木,或施毒水,或用火攻,百般阻拦杀伤六派弟子。
但六大门派已有警惕,门中高手也占据绝对优势,几番争斗之后,终于来到了坐落于阴岐山山顶的无极魔宫。
“当世天魔”盖平天一统魔道,集合魔门各派数百年来积蓄的财力物力,才在深山之中建起了这片巍然屹立的宫殿,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宏伟壮丽。
五行旗残兵且战且退,六大门派衔尾追杀,穿过无极魔宫壮观的宫门,便来到一座宽敞开阔的广场上。
元晋五人与六派高层一起,处在队伍前列,他们甫一进入广场,就看到五行旗残兵往广场两侧退下,而在正对面的高台上,一名青衫中年人高踞石座,两侧各有一僧一道含笑而立,再往下,又有十几名黑衣人沿着台阶依次守卫。
“六大门派,哈哈,本座候尔等多时了!”
显而易见,那雄踞高座的青衫中年人便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号称“当世天魔”的盖平天。
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材甚高,虽然已有五十多岁,仍是一头黑发,长长的脸孔,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更无半分血色,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