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别胡说,姑爷不是已经被东土大唐而来的圣僧带走了吗?”
“走了就不能回来了吗,难道你忘了姑爷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可是都走了两年了啊……”
这些人中最惊慌的要数高老太爷和她那两位穿金戴银犹如官太太一般的女儿了。
笙歌的突兀出现吓到了正在饮宴的所有人。
看看这里的热闹奢靡,再想想刚才那个小院的凄凉落寞,笙歌淡然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怒火。
一直以来,她都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只是过客,她只是和做直播的,所以不论在队伍中被怎么折腾,她都可以一笑置之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她却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这怒火也不知对对猪戒的,还是对下面这群吃的很开心的人的。
认真说起来,这座庄园,主人公是高老太爷,然后便是高翠兰,毕竟高翠兰是招赘在家做儿子用的。
可这些人喧宾夺主,而高翠兰却不知所踪。
“岳丈,两年不见,你可还好?”
笙歌知道自己肥头大耳猪妖状对高老太爷的视觉是一种怎样的冲击。
“你……”
高老太爷打着哆嗦,手指颤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呵呵,真是不经吓。
“你们呢?”
“你们可好,吃我的,穿我的,花我的,可是我的夫人呢?”
笙歌站在半空中,冷笑着,面目狰狞,就算她现在吃个人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妹夫……”
看起来年龄稍长,眼角下皱纹点点的中年女子声音打颤。
“大姐啊,看来这两年您的生活过的不错啊,手腕上的镯子怎么也得几百两吧。”
“大姐,翠兰与你最是亲厚,那三年间常常与我说长姐如母,既然如此,你来说说翠兰在何处吧,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呢。”
“想来你也知道我就是飞沙走石生冷不忌的妖怪,人肉什么味道几年不吃还真有点儿忘了。”
“是该清蒸还是油炸,亦或者是剁碎炖一锅汤呢?”
笙歌冷笑着,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九齿钉耙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
“饶命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情。”
高香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笙歌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说。”
她如今虽然依旧没有掌握猪戒全部的能力,但唬一唬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猪爪一点,院子中的大石头便炸成粉碎。
“在,在,在庄子外的破庙中。”
高香兰继高老太爷之后也晕了过去。
“我回来前,谁也不许走,否则我不介意生吞活剥了整个高老庄的人。”
笙歌握拳,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洁白的牙齿咂咂作响。
猪戒本就长相凶厉,她刻意为之下,越发的狰狞恐怖。
庄子外的破庙笙歌隐隐有几分记忆,与其说是在庄子外,不如说是在山脚下,破败荒凉,阴森可怕。
破庙屋顶上的茅草已经被风掀走了大半,庙门也随意的扔在杂草中,墙壁上无数的洞,这样的地方可以住人吗?
高老庄那些人有什么资格把高翠兰赶出来呢,就因为她嫁了一个妖怪夫君吗?
但不要忘了,做主许下这门亲事的是高老太爷。
作为一个闺阁女子,高翠兰不
过是在家从父罢了。
笙歌心思复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脚步沉重走进了破庙。
“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女吗?”
角落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双目空洞无光,木木的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头发上满是杂草,手上皆是污泥。
而女人怀中却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小女孩儿,相比起女人的污秽憔悴,小女孩儿只是看起来稍稍有些瘦弱。
小女孩儿眼睛闪亮,呀呀呀的咬着自己的小手看着笙歌,并没有因为笙歌丑陋的外表露出任何排斥和恐惧。
甚至在笙歌打量小女孩儿的时候,小女孩儿对着笙歌张开了双臂。
异于常人的是,小女孩儿长了一双猪耳朵。
这是高翠兰吗?
这就是她被赶出高老庄的原因吗?
“爹和大姐是决定要把我们母女浸猪笼吗?”
高翠兰依旧呆呆的坐着,但却一点点收紧了抱着小女孩儿的手。
也许是因为嘞的太紧,小女孩儿哇哇哇哭了起来。
“妞妞,是不是娘弄疼你了。”
高翠兰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怀中的小女孩儿。
她的眼睛瞎了……
笙歌心中有清楚的认知。
她以为就算没有猪戒,高老太爷也会善待高翠兰的,毕竟往日的父女情做不得假。
“翠兰。”
笙歌鼻头一酸,声音有些哽咽。
高翠兰猛地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有仇恨,有遗憾,有怀念,还有庆幸。
笙歌是可以理解高翠来这些看似复杂情绪的。
毕竟在猪戒露出原形前,他们夫妻也算恩爱,有过一段平凡的幸福。
但猪戒原形毕露后,所有的恩爱都被打破,变成幻影,人怕妖乃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为什么回来?”
高翠兰心里清楚,她这副残废的模样已经很难照顾妞妞了。
娘为了救她,撞柱而死,才让父亲和姐姐松口饶她和妞妞一命。
但命可以饶,活罪却难逃。
眼瞎了,腿残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照看妞妞多久。
如今他回来,也算是个托付吧。
“对不起,我以为……”
笙歌实在无脸说出我以为岳丈会好好待你的话。
所有的歉意和解释都苍白无力,难以抚平曾经的伤害。
跟在笙歌身后的大圣,难得的安静下来,没有幸灾乐祸,没有嬉笑怒骂,只是安静的站着。
“妞妞,她是你的女儿。”
提到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儿,高翠兰污泥的面庞凝现出慈祥的笑容。
哪怕这个小女孩儿难容于世,但依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爹和姐姐要把妞妞烧死,把她浸猪笼,在那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尊敬爱戴的家人会有这样的面孔。
真是可笑呢,到头来,唯一一个能够照顾妞妞,且保妞妞周全的人却是当初被爹爹想方设法赶走的猪刚鬣。
“我知晓。”
那双耳朵,足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