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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生自然更加不会知道这些,不过他对于这回春堂则是更加重视了几分,感慨说道:“久闻回春堂的名声,没想到除了医术高超之外,就连炮制药物的手法都如此不凡,今天当真要感谢东壁兄,居然让我长了如此见识,看东壁兄神采飞扬,见解又如此高明,想必将来也一定是一代杏坛圣手无疑。”
“我们东壁师兄可不是大夫,他除了医术高明,还是三年前乡试的解元郎,过不了就要进京参加明年的春闱,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物。”在一旁的学徒听到陈浮生这样开口,忍不住洋洋得意地插上一句。
“小四住口。”崔东璧回头训斥一句,扭过头来,一脸歉意地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多加见谅,小四年纪太小,平日里只知道回春堂这一亩三分地,不知道外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同时摇摇头,自嘲一句话,“其实医药上的学问何其博大精深,我所学到的不过万一,原本我是打算在这条道路上一直继续走下去的,不过父亲他老人家觉得先祖百济公曾经入朝做过太医,之后一连几代却都是白身,所以责令在下一定要在学业上下功夫,改换一下门楣。”
如果是普通人说这话,难免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偏偏在对方口中却显得理所应当。
陈浮生眼睛一亮,开口说道:“如此之巧,原来东璧兄也是这一科的考生,实不相瞒,在下陈浮生,出蜀游学就是为的明年春闱做准备,素闻江南一带人文风流,才会到这扬州来,不意居然遇上了东璧兄,以后如果有机会倒是希望可以早晚请教。”
“蜀中?当年点中我解元的主考官便是文洞明文大人,便是蜀中人氏,听说座主他辞官之后便是返回了家乡,陈兄和他老人家同在蜀地不知可否知道他的近况?”
“座师?”陈浮生吃惊道:“原来文先生还做过一任主考官?这可真是太过巧了,文先生自返回蜀中之后,便在我们蜀中的锦江书院任教,也曾教过在下一年有余,所以认真算起来,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哩。”
“陈兄的先生便是座师他老人家?”这下轮到崔东璧吃惊了,他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意出来看一下病人,居然都能遇到同门的师弟。
借着远在锦城的文洞明,一个扬州人和一个蜀中人,居然一下子消除了地域带来的隔阂,再加之两人都是青年才俊,又都面临明年的春闱,彼此之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没有聊上几句,已经仿佛多年至交好友一般亲切。
当崔东璧听闻陈浮生刚刚抵达扬州还没有找到落脚地方的时候,当即拍了一下胸膛,开口邀请道:“我与陈兄一见如故,又是同门兄弟,如此大的缘分,陈兄又何必去找什么客栈旅社,就在我家住下便是,岂不方便?”
陈浮生颇为意动,又摇摇头:“这样不是太给崔兄添麻烦了吗?”
“这有什么麻烦,我们回春堂地方大,住的人除了家人还有像小四一样的学徒以及没有成家的大夫,少说也有三十几号人,不差陈兄一个人,而且陈兄不是为了相互交流欣赏扬州的人物风流才来到这里的吗,你住在我家,平日里我出去参加文会的时候,陈兄也一同前往,再过些日子,我们凑上几位好友一同前往京城,不是大大的方便安全?”
陈浮生实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再加上他对于这回春堂的来历也颇为感兴趣,于是点点头道:“那这段日子就多多仰仗崔兄关照了。”
眼见陈浮生答应下来,崔东璧满意一笑,道:“那我先帮你把行李搬进客房里面去,等一会儿父亲他收了诊,再介绍你们两个好好认识认识。”
自然而然地,到了正午,陈浮生做到了崔家的饭桌上。回春堂里人多,自然不可能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吃饭,按照自身的年龄职位自行划分了三四个小圈子,能够加入这张大桌子上的除了崔家自己人,就只有几个极为亲近,业已出师却还没有成家的徒弟,和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父亲,我打算今天下午带着陈兄四处转转,顺便也给他介绍几位朋友。”相对而言,崔家是行医出身,规矩还算比较少,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崔东璧放下筷子,对崔杨说道。
“嗯,有得时候记得从柜台上支上十两银子,男人身上总要带点钱才行。”崔杨放下碗筷,过了一会儿才点一点头,开口提醒,“还有,陈公子远来是客,不要给他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听说扬州城里最近有不少人在那里鼓吹新法,说什么百年未有之局面,你们可不要瞎掺合进去。”
明白自家父亲名义上是指陈浮生,实质上却是借此教育自己,崔东璧急忙顺着崔杨的意思开口:“那是自然,孩儿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您也知道,现在这朝廷据说因为这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这新法也是最大的时政热门,只怕明年科举的题目说不定就要与此有关,多知道一些总是没有坏处。”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祸从口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捏着胡子想了想,崔杨摇了摇头,依旧一脸谨慎地说道。
“好了好了,陈公子正在吃饭呢,不要影响人家。”看到气氛微微尴尬起来,崔夫人急忙开口打断。
“世叔放心吧,再怎么说,我和东璧兄终究不过是没有官身的举人,没什么影响力,朝廷哪里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小人物,而且这个世界如此之大,难道朝廷还能将所有讨论这些的人全部抓起来不成?”陈浮生同样开口劝道。
看到聊陈浮生这个客人都这么说,崔杨虽然显然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刚才的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