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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慧超和尚想来去国太久,连这些都不太注意了,居然在这个新罗王子面前说这种话。”
陈浮生暗自摇头,既然慧超自己都说了天竺与新罗的情况那么相仿,再说什么人间地狱,岂不是让这位金士信面色难看。
想到这里,他岔开话题,卓有兴趣问道:“方才金大人所言圆光大师开创花郎一道,不知这花郎与我佛门又有何关系?”
脸色缓和下来,金士信笑着开口:“我国的奉神宫,负有大祭于天的重任,如燕之桐山,鲁之泰山,所谓花郞,本是奉神宫的仙徒,只以奉神为主。在箕子之后,三韩之前,有燕人卫满窃取箕子王朝的权柄而自立,因而我斯卢国受其影响颇深。昔有燕夫人好仙徒,多畜美人,名曰国花,其风东渐。我国本以女子为源花,后来南毛,俊贞二女聚徒三百余人,争娟相妒,俊贞引南毛于私第,强劝酒至醉,曳而投河水以杀之,俊贞伏诛,徒人失和罢散,只召太后乃废源花,以仙花为花郞,号其众曰风月,号其头曰风月主。后来,真兴大王王以为欲兴邦国,须先风月道,下令选贵人及良家子弟之貌美有德行者,敷粉装饰,名花郎,国人尊之。”
“到了这里,花郎道犹未完全成型,是有圆光大师为花郎道立下‘事君以忠、事亲以孝、交友以信、临战无退、杀生有择‘的世俗五戒,以‘忠、孝、信、勇、义‘五条戒律为花郎道奠定根基。自此以后,仙徒以道义相勉,于是贤佐忠臣,从此而秀,良将勇卒,由是而生,而花郎组织中必有一位僧侣花郎,传授佛法。”
说到佛法,金士信顿了一顿,自然是慧超这个新罗僧人接过来:“慧超乘船离开新罗之日,风月主方自从世宗公大人传入薛原郎手中,以美生为副,也不知如今的花郎中,以谁为主?”
“是文弩公,他以亚仙升国仙,继为花郎之首,号为仙花,秘宝郎为副。”
金士信开口补充道。
“居然是文弩公,以他的资历功绩早该有此资格!”
一闻此人,饶是以慧超孤身求佛十数年的一颗不动禅心,也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大喜。
“这位文弩先生有何功绩,居然当得慧超师兄如此赞誉?”
陈浮生微感惊讶,毕竟之前两人还是言语不和,针锋相对,说到这个叫文弩的时候语气就统一起来,显然这个人,确实有着不菲的声望。
“文弩公的母亲乃是伽倻的文华公主。”
慧超叹息道:“便因为这般,文弩公便是数次立有大功,却还是被隐而不报。”
“下面有为之鸣不平的人,文弩公反而安慰他们说‘夫赏罚者,乃小人之事也。尔等既以我为首,而何不以我心为心乎?”
金士信双手一拍,一脸敬仰道:“除了人品,文弩公的武艺剑术冠绝天下,斯卢无人能敌,便是第五代的风月主斯多含公也曾拜他为师,学习剑术,其他弟子更是不计其数。在我斯卢国内,剑道士气由此大兴。文弩公好勇能文,爱下如己,不拘清浊,敀之者尽怀之,故名声大振,郎徒相励愿以死效,士风以是起秀。他手下的护国仙徒乃是我徐罗伐花郎中最为精锐的一支,远胜其他。”
“剑术冠绝天下,无人能敌?”
陈浮生眨眨眼睛,暗自好笑:“这斯卢国才有多大地盘多少人口,就敢放此豪言,当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我平生认识的人,也就人称问天剑的苏师兄或许勉强可以在这同辈之中称雄,但要说剑法冠绝天下,道门之中也不知有多少高人潜藏,只怕也没有一个人自信剑法能够有此境界,这个新罗、百济还有高句丽三地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我剑南道东西两川,人物俊秀更是远远不及,武艺最高的恐怕也不过是个先天罢了,这种剑术不要说已经练成剑气雷音的颜如玉道友,便是我也有十成把握可以轻易了结。”
陈浮生摸了摸腰间的戒刀,下意识想到。
金士信哪里会想到身边这位大师早已想到了与那位花仙文弩做上一场,犹自欣喜道:“这一次非但有大齐使臣来访新罗,又有两位大师同行,到时候国主定然会让花郎表演歌舞助兴。”
“怕是主要为了大齐的使团吧。”
陈浮生心中暗笑,又略略问了一些新罗、百济及高句丽的风土人情,这才开口问道:“不知我们是走哪条路线前往新罗,又是何时动身,还望金大人详细告知。”
“再过大概半个月,我们便可以将一应事情准备妥当,可以出发。陆上有高句丽挡在斯卢与大齐国间,是走不通的,我们必须要乘船走海路方可。这一点慧超大师想必知晓。”
金士信看了一眼慧超,打笑道:“我们先到登州,等到风向和水流合适的时候从蓬莱角出发,或者经黄海至带水,或者绕行东海至溟州,之后弃船走陆路即可。前面那条路最近,但带水连同了黄海乃是与大齐重要的航道,因此三国在此也是争执不断,我们沿此路过势必要经过百济。虽然这一次是与大齐使团同行,百济不敢做些什么但总是多有不便,还是走第二条路最为妥当,慧超大师当年前往天竺便是走得这一条海路。”
“这两条商路我也听说过。”
陈浮生点点头道:“我大齐的丝绸、瓷器等物,流传出去,在陆地上是经了西域,乃是前人张骞和三藏法师所走。在海洋上乃是三条路线,分别以登州、泉州以及交广二州为起点。都有无数人走过,确实稳妥些,不过这样子未免太过缓慢,既然新罗国主言道有恶鬼作乱,每过一日都有不知多少人伤亡,我们动作自然越快越好。”
“这个……,天时有常,就算大师神通了得,难道还能强行更改天时地利不成?”
金士信低头沉吟片刻,却是一脸不信。
“小规模的呼风唤雨,虽然难不倒在下,但像金大人所猜测的那种滔天神通自然不是贫僧目前所能拥有。”
陈浮生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慧超和尚,轻笑道:“我这法子不过是偷了个巧罢了,还望师兄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