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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晴空万里,晌午些日头正盛的时候,涿郡却显得热闹非凡,因为全城的百姓都听闻上一任太守不久便会再次来到涿郡,不过不是回来再当太守,而是
路过旧地,然后去蓟县赴任新职,具体职位并没人说得清,版本也是传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知道哪一个说的是最靠谱的。出于对上一任的尊敬和爱戴,因而好多当地的百姓就自发的在城里城外站着迎接那位前任勤政为民的好太守。而现任这位涿郡太守袁天下也已经领着一干主要骨
干官吏和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乡绅冒着猛烈的日头在城南大门外翘首以待,似乎是已等待多时。临到午时三刻之后,南门一众这才望到远方渐行渐近的车队缓缓而来。又过了没多久,从车队里突然探出一匹快马向前方驰来,不倒二里的距离,袁天下还算瞧
得真切,来人正是右甲,可谓是老熟人了,可是他一人一骑提前打马过来却又是何意,难不成二哥袁熙是有什么事交待自己么?这边袁天下这在思索着,那边右甲驾着马儿已经到得眼前,此时的他神色似乎有些疲倦,衣衫也稍显凌乱,满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正要对着袁天下开口说话,却又有些小小的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袁天下身后,之前也和他们四兄弟有过交集的那个前辈此刻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心里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喜悦,但是似乎隐隐间有了些许的放松。不过很快他便平复下来,因为袁熙交代给他的任务,他还未能传达,于是唯有先是朝前辈微微笑了笑,再翻身下了马,向袁天下拱
手道:“袁公子,我家主子有要事请公子进马车一叙,您可以骑上我的快马......”本来袁天下也许不会有那么心急,不过他无意间看到了右甲浑身似乎有过打斗的痕迹,甚至左边腋下隐约有着血迹,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中气显得并不充足,眼神间似乎也有些疲倦又匆忙,莫不真有什么事发生?于是袁天下似乎有些怀疑起来,这不还没等右甲说完,袁天下便已经一脚踩在马镫上翻身上了马,而后调转
身形,双腿一夹马腹,白马搜的一声音,便向前掠去。其实袁天下此时骑在马上,也还在思索,无非是两件事: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又或者说,难不成是二哥袁熙不喜欢自己出门相迎,甚至也不大乐意到南门下了马车与自己一路走一遭?又或是他希冀的就如同当时他已经自己那样,一切精简就好。可是当时和今日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啊,那时候自己可算是孤家寡人,官职又小,当然不需任何排场。而如今二哥袁熙归为幽州牧,好容易重回故地,自然涿郡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受益的百姓们要有所表现才对,毕竟如果当时不是
袁熙大刀阔斧的几次改革,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越来越好,涿郡之地也不可能越发有新气象。白马很快便呆着袁天下来到首辆马车身边,于是袁天下随手将缰绳交给了之前见过的四侍从之一上丙,不过在交由他的一瞬间,袁天下似乎有些纳闷,因为原本
是四侍从如今他却只看到了两人,而另外两人,却又是去了哪里?带着些许的疑惑下了马,再又一跃腾起上了袁熙的那驾马车。掀开帘内,其内正坐着二哥袁熙,不过他手中正揽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正是他的发妻姬青。此时的姬青看着似乎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紧闭着双眸,有些干涸的唇,呼吸也算是虚弱极了。袁天下大吃一惊,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女人左边胸口血迹斑斑,应该是有锐器刺伤,而且伤口肯定不浅,那是隐约间从深层的肌肤里才能溅射和渗透出来的血迹。这......看来路上还真的是遇刺了,再一眼瞥向正垂头的袁熙,却见袁熙虽说满面愁容,身上却似乎没什么外伤,不禁心里有些放下
心来,还好只是嫂子一人,若是两人都那啥,那岂不是......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
想到此刻,袁天下忍不住的轻声道:“二哥,嫂子这是......”袁熙这才稍稍抬起了头,看着袁天下有些苦涩的道:“刘氏和袁综还是抢先一步动了手,我们猝不及防,你嫂子为了救我,这才硬是帮我挡了一剑!”袁天下分明
看得出,此刻院系的眼眶中蕴含着泪水,但却隐忍着并没有让眼泪滴落下来。
袁天下立时皱紧了眉头,说道:“二哥,其他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再说,嫂子的安慰才最重要,我观那伤口分明是心脏的位置,嫂子她,她这是第几日了?”袁熙点点头,附道:“是了,你嫂子的安危目前最是紧要,你刚才说的很对,那位置的确伤及心口,容易致命。老实说若是常人也许根本熬不过两日便去了,不过你嫂子天生与常人不同,心脏与肺脏正好相反,不过一剑被歹人近乎贯穿肺脏,能捡条命回来也算是不错了。不过眼下这第三日你嫂子呼吸越发不畅,几次都几
斤窒息!天下,你可得给为兄想个法子,把全城的大夫都请过来!你嫂子她还这么年轻,我,我罪孽真是深重啊!”“二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嫂子的。对了,二哥,我记得与你们一道随行的马婆婆不就是大夫么,她有没有说嫂子如今什么病情!”袁
天下道。“就是因为有她在,青儿这才又坚持了两日多,直到今日辰时这才又变得严重,马婆婆她说由于那一剑扎得过深,以至于你嫂子肺脏之中留有大量的淤血,若是淤血不除,便会持续的影响呼吸,从而危及生命!然后我又问了下右甲和上丙他们,他二人多少也受了点小伤,但这也无伤大雅,同志们内里也还是够的,只不过..
....”
“只不过什么?”袁天下急急追问道。“只不过这跟他们俩没多大关系,主要在于你嫂子目前的肺脏太脆弱了,经受不得半点失误。也就是说要求施功无半分差错,如果力道稍小则淤血将逼不出,力道过猛则容易使得之前愈合的那小部分伤口崩裂造成大出血,从而危及生命!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拿你嫂子的生命都当儿戏,而他们两人也都自问无那份本事,他们多少都算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了,却依旧是束手无策!后来我又听安婆婆说,这一次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乃是传闻中的入境高手方才能有绝对的把握。而他们燕春楼的四守卫若是合在一处,便能短时间功力增强数倍,达到江湖中传言的入境高手之列,应该是可以治好你嫂子。不过这其中也会有风险,因为四人合力,这就需要每一个人都极为小心,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这件事也就越发的棘手。不过此时,我也只能依赖他们了!”袁熙说罢,有些希冀的看向袁天下,
几乎将希望也是寄托在了袁天下的身上,又道:“三弟,为兄知你聪慧过人,如今你嫂子危在旦夕,你可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今有何办法可以令风险降到最低!”其实听到上面,袁天下也就大致明白了,此时嫂子姬青所需要的已不是普通的医者,因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范畴;当然也不是所谓的江湖一流武夫,因为他们操控你个内力的能力还不精;她需要的是超一流的绝世高手,即江湖中寥寥数人的入境之人,可是刚好自己的身边便有一个。此番再回想之前那右甲在看向三斤的那一瞬间,似乎是心里的大石隐隐落下,原来他们真的如三斤所说,不但打过一架,而且还不打不相识,相互认识了!袁天下口中嘀咕“这这就难怪了!”,倒是
把对面的袁熙给惊诧住了,问道:“天下,什么难怪了?”袁天下摇了摇头,一手拍向袁熙的右肩,微笑地说道:“放心吧,二哥,不需要燕春楼的那四个隐秘的守卫,他们操作起来虽然说有了一定的把握,但毕竟风险还是太大,我们当然希望的是嫂子能够尽量避免风险!不瞒二哥,眼下小弟我身边正有着那么一位入境之人,也随时可以待命,为二哥分忧解难,令嫂子安然无忧
!”这时候马车也刚好驶到了南门口,袁天下从帘中探出脑袋,对着行跪拜之礼的张三斤勾了勾手,张三斤会意便半空中腾起了身子,一跃而上坐在了驾车马夫的另一边,然后双手轻托,那马夫竟是凭空从原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右甲身边,而右甲乙翻手便拖住了一脸惊恐的马夫,朝着驾车的张三斤垂头拱手,不但
是对一个入境高手的崇敬,还有对张三斤的信任。
袁天下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三斤说道:“快且稳,越快越好!”
张三斤嘿嘿一乐,道了声:“得嘞!”接过缰绳,轻轻在马屁股上一触,马儿便撒开蹄子向前狂奔。袁天下这才又进了帘子,拱手对袁熙说道:“二哥,不出半盏茶工夫,我们就能到府中了,到时候你再让安婆婆与三斤一道为嫂子看看,我想不出半个时辰,你就
可以彻底安心了!”
袁熙略微欣喜的点点头,一手也拍向了袁天下的臂膀,强颜欢笑说道:“借三弟吉言吧!”
这驾马车很快便脱离了车队,当先朝着太守府驶去,倒是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涿郡官员以及不知所谓的吃瓜老百姓愣在当场!张三斤如今驾车的确是很稳,稳得让人并不觉得是在坐车,反而像是如履平地一般。也难怪袁天下之前就听小环说,一路和芸姐姐在马车上睡的死死的,当时他甚至还有过怀疑,在马车上怎么可能安稳的睡觉?可如今真的领略了三斤驾车的技术之后,不但相信了,而是十大写的服,到真有些神乎其技的感觉了!所以,袁天下有理由相信此时三斤一定是对车子动了手脚,使得车子无论走在何处,都不会产生波动,改不会是用气把马车包裹住了吧!想到这里,袁天下不得不在内
心惊叹道:“三斤这厮不愧为当世的绝顶高手!”
倒是袁熙一路上少言寡语,安安静静的的凝视着姬青,并一直紧紧拥抱着她,仿佛一撒开手,怀中伊人便会飞去远方似的。不一会儿的工夫,马车随着张三斤“吁”的一声,便停住了。袁熙横抱着姬青与袁天下、张三斤一道进了太守府,府内早有柳盈盈、卢锦、小环还有鸳鸯在前引路
。很快袁熙便抱着姬青和张三斤一同进了正房,而袁熙没多久便出来了,他相信袁天下推荐的人,就如同相信袁天下一般。袁熙出来的时候,点了点头算是和众女打过了招呼,这才身心俱疲的一骨碌,倒在门前,半倚着门柱,而袁天下则干脆也陪着袁熙就地而坐,挥了挥手,示意众
女下去。两人就这般坐着良久也没有话语,袁熙不但想着屋内发妻的安危,当然也回忆起了自己的妹妹袁馨,而袁天下似乎也是心有所应,也是如同袁熙一般,一想便是
这两个女人,两个对二哥袁熙都异常重要的女人,不过他们的命运却这么多舛,一个默默承受痛苦,饱受折磨;一个如今躺在病榻上,生命垂危!良久过后,还是袁天下先开口了:“二哥,嫂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有三斤在,就算是嫂子被那牛头马面牵去了地府衙门,也都能毫发无伤的把嫂子给救出来的,你就放心吧!对了,二哥应该也有耳闻那还是八月份的时候,天空突生异象,你三弟我刚好就被雷鸣闪电劈中了,迷迷糊糊间似乎就往那地府里走了一遭,所幸
后来三斤回来了,这才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袁熙点了点头,那次的异象他当然知道,只不过后来自己妹子又出了事,这才将这件事遗忘了,于是缓缓说道:“三弟,想不到那时候你竟是遭此境遇,那为何后
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说的便是半月前三斤带着人把小环从邺城接过来的时候给自己的信,信中并未提及关于那一场异象的事。只见袁天下两眼望天,淡然而笑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在此之前,我知道二哥你应该也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