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这东西出乎意料地有点难缠。”陆语茶说道。
陆语茶拔出了砍刀,随便在旁边的座椅上抹两下,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收为自己的武器。陆语茶虽然用惯了匕首,但她觉得有一把砍刀备用也不错。
“大家休息好了,就继续前进吧。”莫忘初说道。
众人刚准备前往下一节车厢,忽然车厢内响起了一阵音乐。
原本是非常普通的一首轻快的纯音乐,在这个环境下显得非常不合时宜,反而透露出一股诡异的阴森感。阳星影仔细听了几秒后,辨认出了这是车内广播的音乐。在通知列车晚点之前,这首音乐就响起过,阳星影由此推测这首音乐可能是通知事项时专用的。
那,照这么说的话,接下来广播会进行通知?
可是,现在没几个活人了,是谁会在通知呢?
音乐响了一阵后,声音突然出现了电流杂音。电流杂音逐渐增强,渐渐扭曲了整首音乐的曲风,就仿佛一道春日山间奔腾的小溪忽然变成黑夜雾中流淌的血河。音乐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广播里出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现在是……滋滋……夜间……时……滋啦滋啦……十五分,即将抵达……滋滋滋滋……五分钟后……准备……”
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沉寂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扭曲的音乐。
“刚才广播里说什么了?”阳星影问道,他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外星语言。
“刚刚广播是不是提到了‘即将抵达’?”时浅情问道。
“没听得很清,似乎是有这么几个字。”陆语茶说。
“这是什么意思啊?”林夜光眨着眼睛,问道。
“探员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一趟列车的时刻表?”时浅情眉头一皱,问道。
“当然有,好歹我也是这趟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之一。”莫忘初说道。
“麻烦给我看看,谢谢。”时浅情也不多说,直接提出了要求。
莫忘初伸手在移动通讯装置上按了几个键,另一个全息投影窗口跳了出来,里面是这趟列车的时刻表。
莫忘初伸手一抹,将时刻表拖入到了与时浅情联络的窗口内。
“广播刚刚说夜间……十五分……不知道是几点十五分,但是夜间且尾数是十五分的站一共有……三个。不对,现在已经过了凌晨零点了,那么再去掉……两个,剩下了最后一个。我看看,这个站是……惠州?”时浅情自言自语地分析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
“惠州站怎么了?”莫忘初神色一皱,知道大事不妙。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如果这辆变异的列车进入了车站……”时浅情说。
“就会被更多人看到了!”莫忘初恍然大悟。
“而且还有可能进行捕食。”时浅情补充了一句重点。
“捕食?”阳星影一愣,“军师大人你是说列车主动捕捉人们然后吃掉?”
“不然‘捕食’这个词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时浅情反问道。
莫忘初的表情如临大敌,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解决一辆异变的列车,隐瞒这种事对特殊灾难对策局来说还不算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列车在公共场合造成了流血袭击事件并且被很多人目击到的话,特殊灾难对策局就要头疼了。
现在不比从前,从前没有互联网,没有智能手机,信息流传的渠道有限,速度也很慢。现在就不一样了,在智能手机与互联网大范围普及的如今,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能被全国大众所知晓,这也正是让特殊灾难对策局头疼的地方。
假如,这辆列车在进入车站后,突然开始大肆捕食,那场面绝对是要血流成河怪异恐怖。
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将这幅场面拍摄下来,并且立刻上传到了社交平台上呢?
无论路人们认为这幅场面是真是假,点击率都会瞬间暴涨,事件的曝光度也会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增加。对那些事不关己的围观群众而言,事件的真假无所谓,他们想看的就是一个能让自己的平淡生活增添一丝兴奋刺激的东西。
列车捕食的场面,恰恰满足了他们的刺激感。
人们总是对暴力恐怖的画面充满了异样的兴奋和关注,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恐怖片”这么一个热门的电影类型了。
当事情演变到众人皆知的程度后,信息封锁的难度将上涨不少个级别。按照花半荣给阳星影等人灌输的分类法的话,那就是直接从白色普通级别变成了橙色传说级别。
众所周知,对信息封锁而言,信息传播的范围越小,封锁起来越容易,反之则越难。
当年的世界反转事件发生后,几乎全世界的人被卷入到了事件当中。事件解决之后,特殊灾难对策局发动大量人力,先在同一时间对所有的政要人物和媒体机构进行了记忆操纵,让主流官方完全忘记了反转事件;接下来,再通过官方渠道利用隐秘手段对普通大众进行洗脑,在潜移默化中将“世界曾经发生过异变”这一认知扭曲成其他正常的记忆。
正是经过了这一番费心费力,当今世界上才没有人谈论当年的那次异变。
身为特殊灾难对策局的一员,莫忘初对那段时间的忙碌记忆犹新,一旦想起还会条件反射般地感到一阵疲惫。通常而言,信息封锁这个工作是由特殊灾难对策局的技术部负责的,但是那一次实在是太难了,最后演变到全局所有部门一同参与了行动,甚至连局长大人都亲自出动了。
莫忘初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那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一定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莫忘初说,“有什么办法避开就好了……”
“最简单的做法,你们不能让车停下来?”时浅情说。
“如果能停下来,我们早就停了。”阳星影说,“司机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操纵。”
“列车制动是由‘闸’来控制的,你们要进行松闸。”时浅情说。
“那个‘闸’是长什么样的?”阳星影问道。
时浅情凭借自己的记忆,将火车的制动装置描述了一番。
听着听着,陆语茶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微妙。
“那啥……”陆语茶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车头被司机袭击时,我掰断了一根控制杆反杀了司机。那根控制杆的外形,跟你说的闸很像啊……”
场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时浅情说:“等等,你难道是说……”
陆语茶无奈地点点头,说道:“这趟列车的制动装置,十有八九是不小心被我弄坏了。换句话说,这趟车可能没法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