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城郊山野

陆语茶目瞪口呆地望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她像是破罐破摔般的挣扎举动，没想到真为她带来了转机。

蒸汽怪物像是天然气一般沾火即燃，一股股火舌从火球中蔓延出来，游走于蒸汽怪物全身。蒸汽怪物瞬间变成一片燃烧的火海，一丝丝蒸汽由白转黑，最后弱弱消散。

当火焰熄灭的时候，蒸汽怪物的身形也已消失不见。

陆语茶好奇地从盒里又拿出一根火柴，眯着眼左看右看，然后才辨认出制作火柴柄的木料是桃木。桃木自古以来就被视为驱邪之物，因此蒸汽怪物被消灭也显得合情合理了。

只不过，陆语茶没想到，这家人居然真这么奢侈，连火柴都要用桃木……

果然是人傻钱多吗？不过也幸亏这样，她意外地逃过了这一劫。

陆语茶休息片刻，收拾好装备，绕过最后两三个弯，推开面前的铁门，离开了锅炉房。

门后是一片偌大的空间，宽阔的场地里摆放着流水线和机床，显然是某个工厂的车间。车间的视野非常畅通，陆语茶一眼就看到对面两扇厚大的铁门。

陆语茶立刻加快脚步，小跑到了门边。她抓住半边铁门的扶手，用力往旁边一拉，铁门嘎啦嘎啦地滑开，沉重的闷响回荡在车间内，却显得更加死寂。

“唔……这里是……城郊吗？”陆语茶捂着眼睛，低声自言自语。

外面天色依然是黄昏，陆语茶的眼前出现一个空旷的院子，几十步外就是通往外面马路的铁门。铁门并非实心，而是由一根根的栅栏组成，因此陆语茶可以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两条有些年代的水泥交叉成十字路口，对面远方有着若隐若现的山丘。

陆语茶所在的城市，是该省的省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城区一再扩建，不知道比当初大了多少。与之相应的，城郊地区也不断向外扩张，很多原先荒无人烟的地区，都被吸纳进了城郊。很多工厂都开设在城郊，陆语茶所处的地方只是非常不起眼的其中之一。

这个省位于南方丘陵平原交错的地带，因此境内有很多低山。丘陵起伏绵延，穿过了省会城市的城郊地区，因此看到山丘对陆语茶来说并不惊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远方的山上传来让她不舒服的气息。

陆语茶离开了院子，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张望，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往哪边走好呢？是返回城区，还是出城？这个诡异世界的范围有多大？如果自己出城，会不会就可以逃回现实世界呢？

陆语茶拿出手机，不管是回城还是出城，她得先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陆语茶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导航应用，操作一番后，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方位。她现在的位置离高速公路不远不近，只要沿着高速公路走上一天左右，就可以到相邻的城市。

自己家的情况已经确认过了，城里也找不到其他活人，不如去邻城试试运气？万一自己走着走着就回到现实世界了呢？

陆语茶没有迟疑，立刻付诸实践。根据地图指引，她得先往丘陵那边走，然后再沿着依山的道路一直向西，三小时后就能上到高速公路。陆语茶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握着三德刀，时不时左右张望，以防被突然冲出来的车撞到。

但是，她想太多了。城郊路上和城区里一样，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辆车。不管通往哪个方向，路上都是空空如也，只有陆语茶一个人在走着。

陆语茶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拐上了依山蜿蜒的横向马路。这条马路看起来略显破旧，就像是建了几十年一直没有维护过一般，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陆语茶侧过头，打量着这座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丘陵，总算知道那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眼前这段丘陵说高不高，只有四五层楼的高度。丘陵的斜坡上草木丛生，各种野草灌木交错在一起，层层重叠，深青的色泽近似于黑色。在植被包围之中，一截巨大的中空圆柱体水泥排污管道镶嵌在山壁上，上下直径几乎和丘陵一样高。

排污管道的口上隐隐残留着水渍，内侧漆黑一片，看不见底。若有若无的阴风无声地从管道里面飘出来，让陆语茶以为丘陵是一只巨大的怪物、而管道就是怪物的嘴巴。当她凝视管道内侧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像是凝视古神蛰伏的深渊。

陆语茶赶紧收回视线，微微低着头往前赶路。这样的排污管道每隔三十米左右就有一个，陆语茶也不知道每个管道内侧是不是想通的，她也没兴趣去深入了解。在她眼里，这座丘陵的深处沉睡着不能惹的怪物，管道就是它出入的通道。

陆语茶不知走了多久，一侧还是等距分布着巨大排污管道的丘陵，另一侧也越来越荒凉。先前旁边还有一些零星分布的工厂和民房，但现在只剩下一片荒山。与管道相对的另一边丘陵也只有三层楼左右的高度，表面被大片花岗石覆盖，寸草不生，仿佛是另一个极端。

陆语茶走在两座丘陵相夹的道路上，黄昏的余晖在路上拉出一大片阴影，不知为何让她感受到丝丝寒意。路上万籁俱寂，仿佛不光是活人，连活着的鸟虫也全部消失了。

死寂，无穷无尽的死寂，仿佛如同时间一般永恒的死寂。

陆语茶被这份死寂的气息压得有点透不过气，于是微微加快了步伐，想早一分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让她觉得自己像初入桃花源的那位武陵人。

但是，当陆语茶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她很肯定这根本不是桃花源。

陆语茶面前的道路，突然出现了一座高架桥。高架桥下，静静荡漾着一道幽青的河流。两侧的丘陵在这里出现了断裂，形成一道狭长的山谷。山谷呈一个反写的“C”字形，陆语茶的左侧看不到尽头，而右侧是一处向内凹陷的弧形山壁。

一道瀑布沿着弧形山壁凹陷的中央缓缓流下，显然是河流的源头。

但令陆语茶震惊的，则是山壁上的巨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