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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不去不重要。”庄起道,“重要的是,你明不明白上战场意味着什么?”
“马裹尸还?”符东疏很肯定的回答。
“有个全尸算你命好。战场可不是江湖,江湖人动手大多是私人恩怨,战场上却各种情况都会发生。特别是你的身份更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想想看,如果你死在了战场上,你的父王会被敌人如何嘲笑?这里的敌人可不是单单北雍人,还有你父王在朝中的政敌。好不容易回家的嫡子,转头就被人射杀在了战场上,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这是很大的打击;作为一个皇族中人,你的脑袋更可能被北雍人挂在他们的旌旗上,成为他们胜利的勋章;甚至,你会让你父王的辛苦谋划成为一场笑话。”
符东疏很是震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庄起冷哼:“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符东疏狡辩道:“战场又不是你们江湖人的单打独斗,我们是群战!”
“然后就在你奋勇杀敌的时候,随便一根乱箭就可以射穿你的喉咙。”
符东疏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庄起冷冰冰的话语就像利箭,让他间接的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胁。他目光呆滞的凝视着断成了两节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哪怕这样,我也要去!如果怕死,我就不会回来。我参军不止是为了支持父王的政见,也不止是为稳固太子在兵部的地位,更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东离的百姓!”
他走到墙面上长达数米的北雍地图前:“这是一个机会。北雍同时挑衅西衡南厉与我东离的边境,他们以为所有的皇帝都是尸位素餐的胆小之人?不说西衡,南厉的那位皇帝可不是善茬,对方没登基之前,杀亲兄弟如同砍瓜切菜,登基之后,更是将与他做对的朝臣砍杀了大半,寒冬腊月的大殿门口的柱子上血都结伽了,只要招惹了他的人俱都没有好下场。北雍敢在他的领土上杀抢掳虐,他就绝对敢活剐了北雍皇族的人皮挂在边境上以儆效尤。”
庄起问:“西衡呢?南厉哪怕全民善武,一旦与北雍开战,就不担心西衡坐山观虎斗?西衡的和亲公主可不是摆设。”
符东疏反问:“你觉得西衡皇帝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妹妹嫁去北雍的吗?在我看来,和亲只是缓兵之策而已,如果南厉在北雍取得了大胜利,西衡绝对会趁机北上,毫不犹豫的撕下北雍一块血肉。这时候,如果我们东离还龟缩不出,就等着西衡与南厉转头来吞了这根软骨头吧!”
庄起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他一眼:“这些看法是你一人所想?”
符东疏抓了抓脑袋,支吾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自然大部分是父王的分析,对于西衡和南厉的皇帝他可比我熟悉多了。”
庄起愣了愣,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对方脑袋上:“原本还以为你终于长进了,弄了半天还是一个蠢货!”想了想,“所以,王爷也赞同你上战场?”
“嗯。”
庄起叹口气:“这些日子你强行留我在此,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符东疏干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庄起恨得牙痒痒,举起拳头终于将对方暴打了一顿:“居然连你生死相交的兄弟也算计,我还真是看错了你!说,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打算去兵部,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住你的私心。”
符东疏哀嚎连连:“我,我有什么私心?”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兵部一直被皇上把持,符安更是凭着皇帝的宠爱拉拢了几位将军,王爷和太子是个什么性子我绝对比你清楚,他们哪里会看着兵部逐渐被符安侵蚀,自然也要安排钉子进去,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北雍骚扰我东离边境,也正好给了你们机会。单独让你去战场,他们肯定不放心,如果我跟着,你的小命就算是别在了我的裤腰带上,别人想要拿走都得问一下我的意思。你们这群阴谋家把我庄起当作金牌镖师了是不是!”
符东疏被庄起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间隙中还厚颜无耻的嚎道:“兄弟,你是我的兄弟,你快把我别在你的裤腰带上带走吧,我的下半生荣华富贵就都靠你了!”
嘭得一下,符东疏直接被庄起踹飞了。
半日后,庄起神清气爽的出了王府,符东疏被侍卫们抬着去见了自家王爷。
阴谋家符王爷目无表情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叹气:“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呢。庄起说的那些都是假设,你不承认他又能拿你如何?”
符东疏垂着脑袋:“他是我兄弟,日后我还得靠他保命,自然他说是啥就是啥了,只要在战场上保住了这条命,什么都好说。”他揪住王爷的衣袖,“爹啊,你还会派人暗中保护我吧?战场上真的很乱,我怕庄起一个人不够。”
老王爷揪着儿子青肿的脸颊:“儿子啊,你要物尽其用,你以为庄起的保护费很低吗?他是江湖人能够保护你的小命,可他骨子里更是商人啊。”
符东疏忍不住问:“他要价多少?”
老王爷瞄了瞄儿子最近养出肥膘的身材,苦不堪言:“你有多重,给的金子就得有多重。”
符东疏惨叫,老王爷更是摇头叹息:“儿子,多去练练武,把一身肥肉尽快减下去,再这么胖,父王都请不动这位镖师了。”
最后,符东疏忍痛问:“父王,儿子和金子谁重要?”
老王爷托腮:“让为父想想。”
符东疏:“………”
……
朝廷即将出兵攻打北雍的消息过了一个月才传到敖州。
作为边城,敖州太守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在第一批难民进入城内起,他就开始征收粮食和马匹,工匠们更是集中起来连夜赶制兵器。等到圣旨送到他手上时,原本雄心勃勃的太守大人顿时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似的,傻眼了。
“三万,才三万人马打什么战?”
众多下属官员面面相视,有人问:“是不是写错了?”
郭太守将圣旨递了下去,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兴许是先锋人马,我们把兵器娘草先备着,再有后续人马也不至于太过于慌张。”
众人点头称是,太守又下令不准将圣旨具体内容外传,故而城中的百姓只知道皇帝派兵了,派了多少却是不知,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歌功颂德,希望老天爷保佑皇帝万岁万万岁。
快要入夏之时,这三万人马终于浩浩荡荡的路过了敖州城,得到了城里的百姓的热烈欢迎。
春绣早在年前就生下了个女儿,如今已经四个多月大,睁着一双大眼睛被母亲抱在街上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到了店里。
“听说梁老板这次也随着官兵们北上回了敖州,姑娘你见过他了没?”
孟知微道:“早已让人送了问候过去,说是下午梁老板会亲自过来。”
春绣点了点头,将女儿放入摇篮,哄了一会儿,自己就坐回绣绷面前开始绣花。孟知微看完了账本,头昏眼花中只觉得眼前赤红一片,仔细一看,就道:“还没绣完?”
春绣将绣针在发间扒拉了两下:“邓姑娘说凤凰的翎羽绣得不好要改改,她府里的人都改不好,只好送到我手上了。”
孟知微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也真是,府里那么多绣娘哪里会绣不好她的一件喜服,纯粹是自己眼高手低,看你绣花就觉得什么都好,别人的什么都不好。”
春绣笑了笑:“女人的嫁衣一生就穿一次,她自然想要最好的,能够帮忙也说明她很看重我呢,我很高兴。”
孟知微哼哼:“你就顺着她吧,她那人很会得寸进尺。”
话音一落,门帘就被掀开了,邓曲气哄哄的走进来一把夺过孟知微手中的热茶道:“趁着我还没出嫁,你就尽在我背后嚼舌根吧,日后你想要我得寸进尺都难了。”
孟知微掩住眼底的落寂:“是啊,好好的敖州姑娘,偏生要远嫁去皇城底下做那芝麻豆子大的官家太太。我都不知道说你是高嫁还是低嫁了,在敖州不好么?”
邓曲喝完了茶,幻想了一下那素未谋面的夫君:“他家世代为官,现在虽然才七品,以后慢慢的会高升,我现在看起来是低嫁,日后就会变成高攀了吧。”
孟知微道:“受了委屈怎么办?”
“还有娘家呢!我大哥的职位也升了,正好在皇城落脚,有事我去找大哥。”
邓曲说得轻巧,孟知微反而不好多说了,自己唠叨了一句要换热茶,端着茶壶下了楼,还没楼道口,就遇到了熟人。
对方梳着高髻,胸前挂着一块护镜,浑身短打,腰间挂着一柄大刀,大刺刺的站在了店铺门口,吸引了铺内众多少女的目光。
孟知微眨巴了一下眼睛,犹疑的问了声:“七哥?”
对方冷傲的嗯了嗯,抬脚走了进来:“我来跟你谈生意。”
孟知微面皮抽了抽:“你一身兵老爷的装扮来跟我谈生意?”
庄起抖了抖肩膀,不可一世的问:“怎么,嫌我丑?”
孟知微干笑:“怎么敢!七哥你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