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从西街那边走来,想必一定是路过了那里的小摊吧,正好我想去看看淘点小零碎,买回去送给我朋友……”
黎森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是想让自己带着她去逛西街,当下正要开口婉拒,只见身旁的秦夏伊走到了何谬的身边,主动勾住了何谬的手臂。
“何谬,你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那里有哪些好玩的!”声音里充满着期待。
何谬脸色有些阴沉,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看了黎森一眼,感觉黎森正在等他开口答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妥协:“好吧。”
黎森看到自己的妹妹兴高采烈地跟着何谬走了,招呼也没打一声,心里有些不爽快。
曹浅走到他面前,眉眼带笑:“黎先生。”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似乎对于刚才为那两人创造了独处的机会而感到自喜。
……
黎森和曹浅一起走去了西街,小贩的吆喝声喧闹在整条街,人们来来回回地走着,小孩子嘴里吃着糖被大人牵着手,曹浅看到这国泰民安的场面,心情甚好。
忽然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拾荒者与曹浅撞在了一起。
那人佝偻着背,手拿着一个破烂的尼龙袋,里面装着许多瓶瓶罐罐。
曹浅干净的衣服上被他弄上了一些污垢,但她却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而是对那个拾荒者说道:“你没事吧?”
拾荒者抬眼一看自己遇到的两个人,两人穿着体面,气质不凡,心想一定是富家子女,马上害怕了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没长眼!真是对不起啊……”
曹浅摆摆手,又说:“是我走得太快了,不过我没事。”
拾荒者抬起那张黝黑又有些脏的脸,担惊受怕地看了她一眼。
她瞄到这个人的尼龙袋里装的全是空了的塑料瓶,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没开过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您真是位好人!”拾荒者迟疑地接过她手中的矿泉水,连连道谢,马上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黎森不免对眼前的曹浅有了些认识,心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秦夏伊的身上,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以嫌恶的态度来对待拾荒的人吧?
似乎察觉到黎森探索般的目光,曹浅笑道:“怎么,难道黎先生对于我的做法感到很吃惊?”
他微微一笑:“我原以为在你们这个年纪,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从来不会投入过多的关注。”
“看来你真是错了,”她侧目,“世上的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
夜晚的风拂过她耳畔,吹起了一缕头发,她的眼神灵动又美丽,眼里竟有着一股悟透人生的决绝。
“其实这话,对于你来说,应该很轻松说出口吧?”黎森慢慢说道。
曹浅伸手把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垂下了眼帘:“是的,如果我的出身真像别人了解到的那样……”
“嗯?”他并没有听懂她说的话。
“说出来不怕被你笑话,”她抬起眼,墨色的眼瞳在夜色中燃着异样的光彩,“我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在了孤儿院。”
“所以我是被领养的。”
黎森愣住,有些惊讶,一是对于她的身世,二是她竟这样轻易对他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说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世。
“所以你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问道。
“是啊,”她面色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却又马上恢复了笑意,“不过没关系,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克制,让自己不要去想他们。”
“你……就不想去找寻自己父母的下落?”
“我不找,因为我知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我必须要尊重他们。”曹浅静静地说着,温润的声音渐渐埋没在一片喧闹的玩乐声中。
黎森凝视着曹浅,心中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这是他们的选择。
这是他的选择。
刚才在房内做的梦,每一段场景都刺痛着他的心尖,面对自己父亲的不告而别,他一直有着怨念,陪伴着他整整20年的Maurice,竟有一天,会以那种惨痛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人生。
可是,这就是他的选择啊。
“黎先生?”看着愣神的黎森,曹浅开口叫唤他。
黎森深蓝的眼瞳内泛起闪烁的悲伤,她静静地望着他,左眼的眼罩使他带有种颓然和病态。
她心中一紧,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要守护在他身边的想法。
“人……虽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他们能决定自己的死亡……”她呆呆地望着他入神,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远处的礼花绽放在天际,他的眼瞳映射出了宝石般的光芒,下一秒便炸了开来,融化了曹浅整个心房。
“你说得对。”他释然一笑,留给身后的曹浅一抹高瘦的背影。
另一边的秦夏伊和何谬,正坐在一家小餐馆里。
一路上她买了许多东西,而何谬则负责帮她拎着这些大包小包。
这家小餐馆的果子酒很是得秦夏伊的欢心,此刻,餐桌上一片狼藉,摆满了瓶瓶罐罐。
“你……你能不能别喝了!”何谬抢过秦夏伊手中的酒杯。
他没想到,秦夏伊竟然会这么喜欢喝这个果子酒,本来两人只是点了两杯,浅尝辄止,然而秦夏伊尝过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连点了好几杯。
“这些……又不是让你付钱!我……我自己喝的我自己来付!”一连喝了五瓶的秦夏伊有些意识不清,脸颊绯红。
据说这酒虽然尝起来果汁味,甘甜无比,但是后劲十分足,存在着一定的酒精浓度。
“何谬!陪我一起喝呀!”她又拿过一瓶,咕噜咕噜仰着头喝了起来。
何谬有些束手无策,低沉地说道:“算我求你了,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去,好吗?”
说完伸手拉起秦夏伊,把钱放在了桌上,正想跨步走出门。
喝醉了的秦夏伊手劲极其大,只见她伸手勾住何谬的脖子,撅起嘴往他锁骨那里重重一吸!
“你!”何谬只感觉肌肤被一个柔软的物体给接触,他触电似的放开了秦夏伊,最后还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