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伊呆愣地看着他,观望四周,才发现原本刚才尸骨遍野的场景如今竟然变为了鸟语花香之地,一丝丝暖阳照在宫本霖的脸上,使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却掩盖不住他脸上浓浓的忧愁。
他正用一种担忧却不乏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哄睡一个小孩似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让她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睡一觉吧?”他说道,口吻轻柔,狭长的眼眸泛起浅笑,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神色,他亦敌亦友,很难想象,如今会对她百般温柔。
周围的飘逸着淡淡的花香,宫本霖的衣服上也带有浅浅的香味,一种令人放松舒适的气味,她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气,吐气如兰。
血腥味渐渐散去,耳边响起悦耳的鸟叫声,这是一片春意盎然,天空湛蓝,微风拂过她的脸庞,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温柔地抓了抓她的头发。
“……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那只手沿着她的头发顺了下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于是,奇迹般地,她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如同轻如羽毛,所有的牵绊和痛苦都离她远去了。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却是那种令人舒适的环境中,宫本霖的声音仍然回响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离她不远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座熏香,正飘散着淡淡的烟雾。
原来在梦中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秦夏伊心想,她突然感到一阵酸痛感,揉了揉眼睛,听到一阵响声,回头一望,看到一个黑色的机械节拍器,正滴滴答答地打着节奏,握着这个节拍器的人走到了她面前,将节拍器放到一边,关闭了开关。
“醒了?感觉如何?”宫本霖拉开座位坐了下来,交叠起腿看向她。
秦夏伊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你给我进行的催眠?”
宫本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上前将她的被子掖好,说道:“做了一个好梦吧?”
原来真的是他,秦夏伊心里叹气:“早就听闻你催眠技术了得,现在用在了我身上才知道你的厉害,谢谢你,”她深深地看着他,“我做了一个好梦。”
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梦,梦里的美好场景全部都是她的想象,而宫本霖只是起到了引导作用,又有谁会知道,这个梦的场景,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呢?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很是疲累:“我的伤……是你帮我治好的?”
他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我请了医生过来,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你需要避一避。”
她猛地睁开眼与他对视:“你是想囚禁我?”
宫本霖扯出一丝淡笑:“……我是为你好,不是你说的么,我们还是朋……”
没等他说完,她猛地将茶几上的水杯扫到地上,气势汹汹地说:“放我出去!让我离开这里!”
“秦夏伊,你以为我放你出去,你就能回得去么?”他冷笑,“你别忘了,这里不是我能做主的!”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帮宫本吾介看紧我?”她冷冷地说,“你费尽心机靠近我,得到我的信任,又毫不犹豫地将我带到这里来,你既想杀向尹承和黎森,又想救曹浅,你不觉得你太贪了么?你以为你很聪明,借黎森之手杀了向尹承,不仅能让宫本吾介的目光转移到黎森身上,又能借我来置黎森于死地,可是你没有想到的一点就是,曹浅永远都不会对你动心,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住口!”宫本霖目光冰冷,双手紧握,“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大声否定,却永远否定不了一点,就是他现在感到懊悔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秦夏伊信任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陷入了泥潭,永远处于自我挣扎之中无法自拔。
“你不该信任我的,秦夏伊,是你太轻信于他人,才导致了这一切!”
他将所有的错怪到了她的身上,秦夏伊冷笑:“是啊,怪只怪,我把你当成了可以深交的朋友,而你却对我步步算计,如今你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满意了吧?那就不要在乎我的死活了!”
话音刚落,宫本霖意识到不对劲,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秦夏伊手中紧紧捏着刚才打碎在地的玻璃杯碎片,欲想刺进自己受了伤的肩膀处。
“放手,”她目光空洞,声音冷漠,“宫本霖,你现在不让我死,也是宫本吾介的命令吧?从头到尾,你一直是他的走狗!”
“不是的!”他拔高了声音,咬紧牙关,“我不想让你死,我不想看着你死!你为什么要逼我说出这句话来?秦夏伊,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么?那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是借刀杀人,那为什么不去父亲面前告发我?别告诉我你对我心软了!”
她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我告不告诉,取决于他信不信我!宫本霖,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友谊长存?真是让我恶心!”
他后退两步,将手里的碎片狠狠扔到远处,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你看,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吧?”
秦夏伊偏过头去,眼里的冷意丝毫不减,她此时的态度令他觉得有些心寒,却又犯贱般地走了过去,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对不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的眼神带有坚定,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去,等他离去之后,秦夏伊面容恢复以往的冷静,大脑开始迅速飞转起来。
她弯腰从那堆玻璃中捡起一个被卷成条状的纸条来,在手心摊开了它,匆匆看了一眼后,又将它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