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师兄听到我这样问,忽然情绪激动,站了起来,手撑着桌子看着我说:“姑娘……我……我可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就是带着我那不成器的师弟挣点散碎银子糊口,这都是那个高总的意思……”
我借势佯作怒道:“可不是吗?你也看出来我的本事了?这刑侦队可都听我的,你现在可是背着重大嫌疑的!要是不好好跟我交代,小心我公报私仇了!”
那道士师兄虽说行走了一段时间的社会,到底也没真的见过大世面,被我这一唬就哆嗦了起来,抹着眼泪一边诉苦一边道歉,枯枝一样的手抖得厉害。
“行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韩祁昀先生中的是什么邪法?”
道士师兄犹豫了一会,一拍自己的脸,像是打定主意了,就说:“这……这邪术,这邪术是我们道门的‘封魂阵’,是多少年前就给禁了的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江湖上用起来了。这位韩先生还真够倒霉的。”
后来,道士师兄详细的跟我讲了那个所谓的“封魂阵”的故事。最早兴起于商纣王时期,是当时的山人巫师为了取悦纣王,排除异己,实施暴政所用的法术。如果有人敢谏言反对纣王和妲己,那么就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的身边画出“封魂阵”,再以“封魂咒语”将活人的魂魄引入阵法虚无的阵中,以黑剑利刃锁死,只要阵法还在,那么活人就成了活死人!
我把他的话和我的经历仔细比对,有诸多吻合。又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后来战国时期,齐国尊奉黄老道教,不知怎么的,这法术又开始盛行起来,成为当时的一种刑法,也不知道是教派里混迹的巫师,还是本身并无关联因为国教与巫术渐渐融合才成为的教中秘术,总之,封魂阵法随着道教的盛行而流传了下来。在诸多朝代都得到过当局的运用,中招的人只当是得了病或者中了邪,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不过这法术太过阴毒,与道教教义不符,又被灵能中人各种诟病,于是就成了禁术,再也不能使用了。可是并不代表没有人偷偷把这法术学下来,传下去。
我沉思,又问他这替魂术又是怎么回事?是专门解开封魂术的吗?
他说:“非也。这封魂术必须得找到封魂阵,打破阵法才能解救。替魂术,是找不到封魂阵,没有法子的法子,就是拿另一个活人的魂魄去替换这个人的魂魄,永远是个死循环。”
“那么,封魂阵在什么地方呢?”我忙问。
他说:“我要是能找着,何必要牺牲姑娘你的性命呢?不过,要害人,必须得是离他很近的地方画阵才能有效。”
“那你摆的那些个阵,画的那些个符?”
他摸摸头,尴尬的说:“那些都是糊弄那个夫人的,搞点神秘气氛嘛……那些符……都是胡乱画的,哎,就是瞎画的把罗马数字换个造型……”
我冷静下来,立刻将所知告诉了高总。我想,以高总的性情,肯定认定了别墅里就是阵法所在,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那个阵法找出来的。
第二天回到公司,我一直在咂摸那个道士师兄的话。我的确中过他的“替魂术”,的确进入过那个虚无的封魂阵中,见到了韩祁昀的魂魄,还有黑剑利刃……但是只有两点不符,韩祁昀的魂魄并不是被黑剑利刃锁住的,而是被一股螺旋气流裹住的,而黑剑利刃只是不断的在向他攻击,而次次都被螺旋弹开了?这是第一。按照这道士师兄的说法,他既然连这么隐秘的禁术都知道,想必也是道门中的高手了,为什么替魂术没能奏效?在他自己看来都难以置信。这是第二。
我没有得出结论,正想得头疼,余晴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了。
我将涉及重大决策的清理出来准备下班带去给高总,其余的都是企划部、人资部的一些琐碎事情,我也没多看都签署了。
“韩锦阳先生好像去了能源基地……”她对我说。
“什么?”我仰头看着她,“他为什么去?”
余晴说:“没给什么特别官方的理由。因为是菱亚的人所以我们这边不方便询问。只是听说他到处打听收购的细节,尤其是询问价格方面,还有一些沟通环节,问的特别特别细,连吃了多少次饭都要问。”
这个韩锦阳到底什么目的?为什么这个时间来?为什么死盯着韩祁昀?难道真的如高总所防范的那样,这些韩家的人个个都盯着金太孙的位置,不怀好意吗?抑或,他只是总部派来监督收购事项的?例行的资料搜集吗?
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被动:“准备车子吧,你再通知研发部和发展规划部的负责人,咱们现在去能源基地。再联系好那位成总。”
刚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韩锦阳一身休闲低调的便装,正在门外的保安室外,趴着,笑着,专注的和保安大叔说话。
“那命案发生的时候,您当真不知道吗?会不会是离职的员工做的?毕竟这种收购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你知道有离职的人里谁会怨恨能源基地或者怨恨汇晟公司的吗?会不会是报复性事件呢?”
他问的问题都让人火大,完全是在引导保安说些不利于收购案的话。这个人真的套路极深,表面很支持收购,实际却在背后捅刀子啊!
我挤出笑意走上前去:“韩总,您好啊,没想到这么巧。”
韩锦阳显然没想到我的突然到来,花了半秒钟时间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是个在人迹处理上远胜于我的老手,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与自信的微笑:“这不是代总经理周小姐吗?真的是够——巧——的,我前脚刚到,你也驾临了。”
我非常礼貌的向他伸出手:“可不是吗?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韩总您提前预知了我的行程,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呢?”
他果然有点愠怒了,没想到被我先发制人,但是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得意的回击了我:“这么厉害的代总经理,岂是我这个局外人能知道行踪的?别人可不会那样想,只会觉得势单力薄的我,才是被预知了行踪的人。”
我却笑着说:“没错,的确如韩总所说,既然是局外人,那么这个收购案也好,能源基地的命案也好?请问哪一件是韩总的局内事呢?”
“你……”他眼中带着火,看得其实我心里是发虚的。我也不知道这样得罪了韩家的人,韩祁昀的长辈,到底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