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爷眉头一皱,表情有些无奈,说:“要说当年为什么任由这东西失窃我也不追究的原因,除了因为是封媚娘这样的狠角色之外,还有个重要的问题,这东西实在太不祥了,根本算不上宝贝,只能算是魔物。”
“魔物?”
“这东西是祖上高手从一个巫师的墓中盗出来的,因为知道不祥,就存放在藏宝洞里,不敢出手也不敢瞻玩。至于来历,我曾听祖上的人说过一些,也跟江湖上的人打听过不少。”麻爷将他知道的事向我娓娓道来。
最早是具体哪个朝代的事现在也说不清了,只说有个富户人家的老爷,娶了第三房姨太太回来,没过多久,就怀上了孩子深得宠爱。而二房姨太太年纪也不大,风韵犹存,同样也有儿女傍身,与三房是平分春色。
而这原配大房可就惨了。
她本就是作为童养媳进的这户,年龄上比老爷大了近十岁,当年老爷懂了事她也是快而立的年份了,以至于老爷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就急急迎娶了二房。如今连老爷都过了不惑之年了,她更是迟暮人老,平常连和自己丈夫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架不住两个小妾枕头风的争斗,家中下人习惯了拜高踩低的,根本不拿她当回事,除了自己的陪嫁侍女,无人与她说话相处。
她时常坐在镜子前感叹生不逢时,年华老去。
侍女替她梳妆,哄她道:“想当年小姐也是艳压一方的美人,要不是家道中落被送给别人家做童养媳,何苦受这样的苦。若是小姐当年风范,如今的二姨太,三姨太都要甩掉几条街去。”
大太太叹气道:“谈那些往事做什么用?如今空有个正房原配的名号,却是一无姿色,二无子嗣,只得在这空落落的院子里守一辈子活寡,临末了,恐怕连口热饭都快吃不上了。”
她开始不再看镜子,叫侍女把镜子全都收了起来,一旦想到自己褶皱的皮肤和满头的青丝,就成日里长吁短叹,忧郁成疾。
这天终究是病得难受了,就带着侍女一起出了门,去城里最大的医馆看病抓药。谁知路过一个僻静巷口,就装上了一个穿着白色长斗篷的人。
大太太礼貌的表示了歉意,谁知对方却拉住了她二人。
大太太软语说道:“我也是无心之失,实在对不住,你瞧着我一身的病就谅解我吧。”然后叫侍女拿了一两银子出来给那人,算是了事,不愿意惹上争端。
谁知那人却说:“太太好慈善的心肠,何苦久病不好?”
那人声音尖锐,却分不清是男是女。主仆两人惊异,太太便问那人是何意。
白斗篷说:“太太烦心事,岂是几副药材能治?我且不图任何钱财珠宝,遍看重太太这份善意,就想帮你一帮,替太太解心里的苦楚。”
太太还没发话,侍女就急急上前握住那人手说:“先生当真能帮我家太太?”
那人说:“自然无虑。”
于是那侍女哭诉着就把家里事全说了,却说这事实在难办,总不能叫时光倒转,从头来过吧?可太太年龄确比老爷大了,从头来过恐怕也是重复一次苦楚罢了。
那人却笑了笑说:“这等小事而已?那么太太大可安心了,我只需一点,即可除了太太烦恼,助太太得偿所愿。”
主仆二人都是不信。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似针似笔的东西,说:“太太只需忍着一刻的疼,待我为你点上一颗痣。”
“痣?可是眼角的美人痣?”
“呵呵,美人痣是美人痣,不过并非是点在眼角的。”那人说,“而是点在太太的头骨上的,叫做骷髅痣。”
主仆都吓得不行。
“太太只管放心,只需一点这痣,不出一天,太太就能明白这个中好处了。”
那正房太太万念俱灰,守了这许多年的活寡,什么苦痛没受过,还怕这一刻钟吗?反正横竖试试,就算是死了,也是早点解脱罢了。
于是就忍着疼痛,任凭那白斗篷切开她的头皮,扯下血肉,用那根针笔在她的眼角处轻轻点了一颗小小的黑痣。旋即,又给她装好脸皮,施了个咒文,奇怪的是,原本的痛彻心扉忽然就消失一般,和平常一样,刚巧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好了。太太可以安心的回家了,明日便可见成效。”那人轻松的说着,“如若有了效,下月十五我还在这里等太太。”
正房太太和侍女半信半疑的回到了家,却发现自己的东院竟然没翻了个底朝天,她的被褥衣服都被扔了出来,一大群小厮正得意的站在门口凶狠巴巴的拦着她的去路。
“你们好大的胆子!”侍女上前呵斥,“竟敢乱翻大太太的屋子?”
一个小厮得意洋洋的扬着下巴说:“三太太腹痛难忍,找了看观花的媒子来看了,说是有人肆意诅咒三太太和腹中的小少爷。老爷吩咐了,要全院搜查,为表公平,先从大太太屋里查起,还请大太太原谅。”
“可恨!大太太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平时就知道巴结二房三房,竟然连当家太太都不放在眼里?”
“喝,姑娘这话就差了?我们都是听凭老爷吩咐的,姑娘不服,自然去找老爷告状,何苦为难我们?”
“你们……”
大房太太叹气,忍着眼泪,拦住侍女,淡淡的说:“随他们去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刚说完,就看一个小丫头举着一个白包袱冲了出来,说:“快看啊,找着了找着了。”
众人上去一看,那白布里赫然包着一个绢布缝制的人偶,上面贴着一张黄表纸写着三姨太的性命和八字,人偶上还扎着几根银针。
“是大太太诅咒的三太太,是大太太诅咒的三太太!”
大太太喊哑了冤枉也无人理会,三五个小厮冲上来将大太太拿下,当即就关进了后院的柴房。老爷半夜回来听了此事气急败坏,一边哄着哭泣的美人,一边草拟了休书,就等天一亮去祠堂发落了那个老妇!
大太太被扔进了黑暗的柴房,没人给她吃喝。夜里骤冷,她一开始还觉得甚冷紧紧蜷着身子,谁知过了一刻,由眼角开始慢慢发热,发烫,像是灼烧一般袭遍全身,她撕咬着在地上翻滚,捶着门大喊救命,可没有人应声。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就快死了过去,然后就慢慢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