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很快就做好了杂音取出的处理,不过因为是用手机录音,本身设备就存在很多缺陷,没能录得很成功,三分钟的录音,只能勉强清理出一些只言片语。
其中最清晰的事这样一段对话:
毛大嫂:“扫把星……专克男人……前面也克死过……我男人也……”
然后一大段的杂音,经过了许多对话,接上这句:
二嫂:“丫头精着呢……不说话……还知道怂老头扯证……爹妈生完老三都没扯证……”
毛大嫂:“钱她休想……”
二嫂:“不好办啊……毕竟有婚姻……”
毛大嫂:“休想……死都休想……”
听到这,我们都感受到了这个毛大嫂言语里的恨意。我询问这个女孩的来历,但是在秦子霖这也没有多少她的信息,只知道是一个叫“二姑”的人给领到这儿来的。毛老头花了三万块娶了过来,就在一个月之前。
“公安正在通缉抓捕这个二姑。”秦子霖说。
贺之玲义正言辞的说:“呸,人贩子都是人类这个物种里的驱虫!”
我叹了口气,示意继续听下去。技术人员说,进度条只剩两秒,最后的一句话了。
二嫂:“不好办……”
最后,是毛大嫂,她带着笑声,说:“哼,司大仙告诉我……”
录音戛然而止。
“请倒回去,再听听最后一句。”我扑到桌前,扬高了声音说。
再一次,一个笑声,紧接着说:“哼,司大仙告诉我……”
在我的请求下,又反复听了数遍。
秦子霖和贺之玲都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我也无法回答,只是那一刻仿佛有个虫子顺着我的耳朵钻入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脑子里来回飞旋,践踏着最叫我敏感的那个记忆;又像是在许久没用的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一个关键词的首字,然后联结出那个敏感词汇的全部一样的反应。我感到一种兴奋混杂着一分恐惧,直觉告诉我,有些真相在逐渐的向我靠近,也许这个案子的背后,有着一个错综复杂的幕后,只要掀开沉重的帷幕,就能窥探到源与终的连接。
我必须得解决这个案件!
正在这时,秦子霖接到了上面的电话,因为现有的证据无法确认毛老大是他杀,家属又不断的向警方施压要求归还尸体办丧事,秦子霖提出的疑点不足以推翻自杀的论点,所以现在要求他们尽快结案。
贺之玲“哼”了一声说:“才不是无法证明呢。秦队的疑问非常正确!我大学选修过心理课程,一个人怕水,即便是要自杀也不会去选择最痛苦的死法。”
我当然是相信秦子霖的判断的。只是要如何证明他是被杀的,还需要更加明确的证据。于是我们决定去死亡现场看看。
我瞥了一眼飘忽在鱼塘上的毛老大的魂魄,似乎和别的魂魄不同,底部有些隐隐的冒着黑气。只怕有着怨恨,不会在七七之后轮回。
吴三儿家的鱼塘的确和秦子霖的描述一样,地势不好,和小路有十米左右的距离。首先可以排除毛老大不小心溺水的可能。
地上还有很多脚印,据痕检的报告说的确是毛老大自己的鞋子。那脚印从路上一步一步的延伸到了鱼塘边,除此再无第二个人的,很容易让人想到那是自杀。
这些脚印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直到看到最后一张,却有种极不自然的状态。最后的靠近鱼塘的两个脚印,有一个是横向的在地面上,还有半个印在塘沿边。
我试着摆弄了会印出这种脚印的姿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你看这脚印,和鱼塘的脚印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问秦子霖。
他拿着照片看了几遍,依然疑惑的看着我。
我指着路上的脚印,再指了指靠近鱼塘的脚印:“说是路,其实也是泥路,和鱼塘边并无两样,可是这脚印却并不一样。路上的脚印更浅,而靠近鱼塘的更深。他莫非心情沉重到连体重也增加了吗?”
秦子霖点点头,示意我再说下去。
我又指着最后一张照片的半个脚印,和后面的一个横向的脚印,说:“一个要自杀的人,还要摆出一个弓箭步起跳?而且,这个弓箭步会不会跨度太大了?”
秦子霖豁然开朗似的眼睛闪着光:“对了!这造型,可不是跳水的造型,这是……”
贺之玲抢过话说:“我知道了,这是投掷铅球,或者投掷标枪的准备动作!对吗,煊祺。”
我点了点头。
秦子霖瞬间就get到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站在路上的是毛老大自己,而鱼塘这边较深的脚印是嫌疑人穿着毛老大的鞋子印出来的。而之所以较深,是因为他扛着毛老大,所以体重增加,而之所以摆出这种造型,是把毛老大的尸体扔进了水里!”他很兴奋,这些脚印足以证明毛老大的确不是自杀了。
离开前,我看了那魂魄一眼,心里打算着晚一点过来,把它送入轮回吧。不然过了七七,免不了会生邪骨化魔。
拿到谋杀案的调查资质以后,毛家人再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一切都被按照刑事案件来调查。只有贺之玲的局长父亲有些担忧,原本以为只是个自杀案件,又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关注度,趁这机会让女儿立个功,没想到变成了谋杀。
贺之玲自己倒很热血。这是好事,有这层关系你,能为争取案件的侦破提供更好的条件。
我也花了很多时间一遍又一遍的看材料,心里很急切。
“以前我请你帮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秦子霖对我的行为不解。
我没办法跟他解释原因,毛大嫂嘴里那句“司大仙”让我坐立难安,只能耍混的糊弄过去。
基本确定调查方向之后,已经是晚上9点了。回到毛家的大宅,准备先给几个毛家人做笔录。哪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宅院里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闹鬼了!闹鬼了!”
“鬼?怎么回事?”贺之玲有点惊恐。
秦子霖拔出枪回头对我贺之玲说“你们俩在外面守着”,就率先冲了进去。
我也跟着冲了进去。
“你跟上来干嘛?万一有危险呢?”他小声斥责我。
我心想我不进来,要真是恶鬼,你才危险呢!
可还没回话,惊叫声再次响了起来,西院的二嫂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跑了出来,哭喊着“有鬼,闹鬼了”,样子极是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