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秦子霖一把抓住毛二嫂。
毛二嫂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力挣脱开后,又一边喊着,一边扯着自己的衣裳头发,朝着外面跑去。
秦子霖道了不好,立刻招来队员跟上她,然后朝着西院跑去。这时,东院里毛大嫂也跑了出来,似乎是刚从睡梦里醒过来,眼神迷蒙,走路都有点恍惚。
“这又是闹的什么?一天也不叫人安生!”
我顾不得理她,就也跟着秦子霖先去了西院。跨进院门,就看秦子霖蹲在地上,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码。我凑上前一看,地上趴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
没有魂魄,说明尚还活着,我松了口气。秦子霖拨打了急救电话,也不敢动他,只好焦急的等着。
“哟,老二这又是怎么了?”毛大嫂冲过去一看,又四顾了一下问,“玲儿呢?”
大概人员多了,贺之玲也大着胆子赶了过来,一看到地上趴着的男人,就上前俯身查看。她毕竟是学医的,懂得急救的措施。她大致查看了一下,就问毛大嫂:“他有什么疾病史吗?”
毛大嫂挠着肚皮,说:“这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媳妇,得问玲儿啊。”
十分钟后,毛二嫂被李隽拎着回到了宅子。看起来安静了,但是情绪很低落,脸色也不好。
“玲儿,这是咋了?”毛大嫂也惊着了,赶紧过去扶着。
不一会,120也来了,把毛老二带走,贺之玲听了秦子霖的话跟了去。
秦子霖招呼着所有毛家的人都到堂屋集中,先对着宅子里的毛家人进行问询。
“秦队。”李隽领来了那个女孩子,来报告说,“这宅子里就她们三个了。”
“毛老三呢?”
李隽说:“去北院看了,没人。”
毛大嫂狠狠瞪了那女孩子一眼,鄙夷的说:“八成又去铁桥玩了。”
我读过毛家的资料,知道这毛老三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也没娶媳妇,一直在沿海打工,也就是赔偿款的事情之后才回来老爷子跟前的。她们说的“铁桥”其实并不是什么桥,而是村西头的一个麻将馆。
李隽也没等秦子霖吩咐就明了的朝着村西跑去。
天黑透了。我走进毛家的堂屋,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正中间供奉着的毛老爷子的遗像。这老头面容枯槁,双眼却瞪得很大,干裂的嘴唇微张,还能看到一口蜡黄的牙和暗红色的舌头。那模样真叫我浑身不舒服,我甚至有种感觉,这并不是生前的照片,而是尸体的照片。
堂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老旧白炽灯,数只虫子绕着灯泡飞旋,还会迸撞出呲呲咔咔的声音,不一会,地上已经有了几只虫子的尸体,而还在飞行的数量也并未递减。
“谭玲。”秦子霖点了毛二嫂的名字,然后坐在了桌边,“能回答问题吗?”
谭玲瑟瑟发抖,紧紧倚靠着毛大嫂,斜着瞟了秦子霖一眼,点了点头。
“刚刚,我……我看着鬼了……”她说。
我皱起眉头,看向秦子霖。他有点不高兴。我知道他是个唯物主义直男,向来很不喜欢这种鬼神的事情,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接着说吧。”
谭玲咽了咽口水,眼睛瞪得老大的说:“我看见……我看见一个穿着……穿着大清朝那种大褂子衣服的男的,哦对,还梳着辫子的,一个男的……对,男的……就站在我屋门口!”
“什么?”
毛大嫂也很吃惊,握着谭玲的手问:“玲儿,你说什么哦?”
谭玲对毛大嫂说:“真的,嫂子,那男的……就是清朝的那种,就深蓝色的那种衣服,一动也不动的站着!我在屋里看到的,不敢吱声,吓死我了。”
“然后呢?”
“我吓得不行,就叫老二。老二说肯定是我看错了,就出去看看。结果……”她说着捂着脸就啜泣起来,“老二一出去就倒下了,我再去看,那男的就没影子了。但是我跟你们说我没看错,那肯定是鬼,肯定是鬼!”
看她说得信誓旦旦,就要跪下来赌咒发誓了。秦子霖无奈,就问了在宅子值班的刑侦队队员,可别说什么清朝男人,连只狗都没见过出入。在我看来,他是不信这毛二嫂的话的,认定是她疑神疑鬼看错了。
我也是不信的,因为普通人是看不见恶鬼的。
但是毛二嫂这话又作何解释呢?我借口说上厕所就朝西院去。
西院比起东院来,要破旧得多,临时打扫出来的一间屋子用作了老二的住所,现在依然还闪着光亮。不过,估计电路不好,那光亮是用小型应急灯代替的。
我走到那间屋子门口,朝着院子看了一眼。自我进来这宅子,就一直感觉不太舒服,其实要想知道这里是否有鬼还不容易?孟婆的血就是最好的诱饵了。我打算刺破手指,以血为饵,引那恶鬼出来,可一想,秦子霖和许多人还在这里,要只是个低等饿鬼就算了,万一难以对付,恐怕会连累他们。
还是得找时机。
但是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感觉到恶鬼的气息。
秦子霖和我都不信,但是那位毛大嫂却像是信了。脸色非常不好,半跪在地上一个劲的问毛二嫂一些细节,越问越是恐惧,瞳孔都缩成了一个点了。
秦子霖朝我摊了摊手,这个意外事件让他很无奈。
“回来了!”李隽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一个瘦高个子男人也跟着进了堂屋。应该就是毛老三了。
毛老三一身邋遢,头发油腻,那张脸,像极了遗像里的他的父亲,除了面貌不好,还有点颓丧和猥琐。毛家的两个媳妇,也不愿意搭理他,都扭过脸去。
秦子霖决定先和这个毛老三聊聊,于是把旁边的暖室作为了质询室。
“你是毛老三?”
“哦,是啊。”
毛老三翘着一只脚坐在凳子上,伸了伸懒腰,用食指伸进口中开始抠挖牙齿,挖下来东西就在手心里捏合捏合玩弄,隔着几步远也能闻到那样一股臭气。
我朝后又退了一步,却无意看到他正拿冷寒的眼光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