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四海领着贺金雄骑马便出了城前去迎接阎王,一路上贺金雄心里十分忐忑,也不知为何,自己生死大战也经历过两三次了,这次只是去见一个人便就这么紧张,旋即一想不对,这阎王哪是人啊,那是统领地府百万鬼师的首领,掌握着人间生灵的生杀予夺,自己紧张那也正常。
今日天气晴朗,地上的积雪已被冻上道路十分光滑,但彭四海依旧快马加鞭,恨不得肋生双翅飞着去见自己的义父,二人出城北行二十余里,这才接到了传说中的阎王。
彭四海离得老远便飞身下马,边哭边跑向阎王,来到阎王马下跪倒在地十分委屈地说道:“爹,孩儿没能保护好弟弟,罪该万死,你一定要替他报仇啊。”
贺金雄也从马上下来开始打量起阎王,这阎王跟他所想像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六十岁许间但没有任何老态,一双大眼是装满了杀气与愤怒,下颚突出生满了钢针般的胡子,脸颊右侧还长了一颗痣,坐在马鞍桥上估摸身高过丈,虎背熊腰是自带一股霸气,见自己孩儿哭着跪在面前眼中却透露出些许的怜爱与悲伤,他勒住缰绳下马扶起彭四海,说道:“好儿子,你莫要悲伤,为父此次前来便是为你弟弟主持公道,你放心,就算是要踏碎新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我也要把杀害我儿的凶手给找出来。”声音细小沙哑的有些不正常,贺金雄心想这阎王的嗓子想必是受过什么创伤才会这样,否则正常人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但声音虽小但却是字字坚定无比不容反驳。
彭四海搀扶义父的双手站起了身,可突然发现阎王灰色的长袍之上却是有点点斑斑的血迹,他再抬头向阎王带的人看去,也都是满身血污蓬头垢面,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恶战,顿时便不便担心起来。
阎王安慰道:“不要惊慌,这些人杀我孩儿不就是想引我出来加害于我吗?可他们以为我老了,拿不动刀了,哼,先进城吧,我想去看看小白。”说道这里眼中有流露出了无尽的悲伤。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进了城,贺金雄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到了堂口,阎王一进门便看见了停放白点尸身的棺椁,顿时便难过的抽泣了起来,而他所带来的人则是嚎啕大哭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难过。
阎王一步步向棺椁走去,眉头紧皱双眼通红,抱着棺材便哭道:“我儿小白,为父来看你了。”
除了贺金雄所有人都在哭,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与白点相处不过一天,但也觉得此人是个直率豪爽的英雄,且他待自己很好,也算这世上为数不多拿真心对自己的人了,可他却跟洪樱一样,早早地便离自己而去了,想到了洪樱,贺金雄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也坚定了要完成洪樱遗愿,杀罗广文的决心。
阎王趴在棺材上哭了多时,直到众人劝他保重身体这才作罢,突然他看向了贺金雄,吓得后者一个机灵,赶忙忐忑地弯腰行礼,阎王点了点,招了手招手示意其过去。
“你就是贺金雄吧?四海在信上都跟我说了,你是老十的传人?”这老十自然就是第一代转轮王狗三了。
贺金雄点了点头,没想到彭四海还跟阎王说了自己的事情,于是连忙说道:“他救过我的性命,还传授了我武艺,是我的恩人。”
阎王注意到了贺金雄腰间的转论剑,后者连忙解下双手递上,阎王接过剑爱惜的抚摸了起来,说道:“为何我儿皆无好命,唉。”
贺金雄不知狗三的真实姓名,所以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的称呼他,只得说道:“狗三哥现在很好,只是一心退隐江湖不再出世,就连走的时候也只是给我留了张字条,也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
阎王突然陷入沉思,旋即回忆道:“这孩子是个孤儿,我收他的时候他便请我给他起个名字,可我既没读过书也没半点学问,怕起的名字不好误了他,所以迟迟也决定不下来,那时我养了两条爱犬,对它们甚是疼爱,叫狗大和狗二,哪知这孩子有一天跑过来跟我说他以后就叫狗三了,希望我对他像对那两条狗那么好,想想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但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说着将转论剑还给了贺金雄。
贺金雄知他回忆起了往事甚是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阎王继续说道:“孩子,我想收你为义子你愿意吗?”
贺金雄听后心中大喜,但想到白点刚遇害不久,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喜悦,于是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叫爹。
阎王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儿子,随为父去一趟美人香和苦木桃,我倒要看看严马龙和张青彪这两个老儿还活没活着。”说着带头便出了堂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了前去的美人香的路上,贺金雄依然走在最后,他此刻才开始打量起自己这个义父所带的随从,一共二十一人,各个都是脸色凝重面露杀气,而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个女子,此女虽然现在是满身血污没有梳理妆容,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虽然不如王仙妤唐倾城的姿色,但却也差不了分毫,且此女年纪尚小跟贺金雄差不多大,如此的美人坯子等再过两年,最次也得是个新世界四大美人之一。
到了美人香,阎王一进门便说道:“严马龙小儿何在?速速出来见我。”声音依旧细小沙哑,但却震得贺金雄耳膜生疼,这句话估计传出三四里仍旧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大讶,暗道义父的武功果然了得,恐怕内功已臻化境了。
过不多时严马龙就急匆匆的拖着肥胖的身体从后面赶来,边跑边说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没能出城迎接,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他身后跟着四名亲信保镖,想必也都是一流的高手,但见到阎王本尊顿时没了平常嚣张的气势,各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手也不自觉地按住了剑柄。
阎王并不看向严马龙,缓缓说道:“我儿白点在你的地盘被害,你来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伸出一指摸了摸右脸上的痣。
严马龙一看之下了一跳,阎王每当杀人之前便有摸痣的习惯,这在新世界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如果自己解释的不好那恐怕便有性命之忧了。饶是他城府极深老奸巨猾,可在阎王面前他哪里敢耍小聪明,更加无法隐藏自己心中的恐惧。
只听严马龙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日我在书房与管家看账本,并没有亲眼看到三爷被害的过程,有属下来报我还以为是他看错了呢,何人大胆至此啊,敢害三爷,我与三爷平日交好,知他没有仇家,但万没想到却是真的,哎,我悔不该去书房啊,我应陪着三爷一同饮酒才是,可真是痛煞我也。”说着还真掉了几滴眼泪,而话里的意思是那日我并不在场,与你儿子也是好朋友更不可能害他,如今他死了我也很难过。
阎王并没有动手,但体内真气却是如狂风大海一般向严马龙四人涌去,直震得他们的衣袍胡须无风自动,严马龙运气强行抵抗,而他身后的四人却被这股真气笼罩的十分难受。
严马龙继续说道:“前辈莫要动怒,我美人香情报网遍布新世界各个角落,晚辈定当尽心竭力帮您查出凶手是谁,您到那时再怪罪晚辈不迟。”
阎王也知严马龙在理不便杀他,而且美人香的情报确实对他有用,于是他说道:“好,那我便饶了你的狗命,你今日自断一臂便可,等我杀了凶手,你再把另一条手臂给我。”
严马龙大骇,心想这也忒欺人太甚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如今凶手逍遥法外,前辈若要断我手臂那是做了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岂不让凶手笑话吗?”这话的意思便是你阎王没本事找出真凶却来迁怒于我,届时凶手不仅会笑话于你,甚至整个新世界都会笑话你。
阎王哪会听不出来严马龙的弦外之音,依旧面目表情地说道:“断你一只手臂,也不妨碍你替我查出真凶。”
严马龙连忙说道:“晚辈苦心经营美人香这么多年有今日的成就不容易,还望阎王高抬贵手,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你再怪罪于我也不迟。”意思是我苦心经营美人香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和势力,也不是不能和你们阎王殿负隅顽抗。
阎王自知他的意思,这才低眼看向了他,说道:“好罢,那我便给你一个月的期限。”说着便收回了真气,严马龙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身后内力最差的保镖却已是两腿发软不住打颤了。
一个月的期限可以说是极为苛刻了,新世界茫茫雪地且消息闭塞,想要找到刻意隐藏之人极为不易,但阎王既已发话不便反驳,于是严马龙只得说道:“晚辈与木马仙交情甚甚,我会请他帮忙查探凶手下落的。”却是搬出了自己的老上司木马仙,意思是我与木马仙还有联络,他老人家定会助我,就算你要怪罪于我,我俩家也不怕你你一家,而这也是笑面财神最后的底牌了。
阎王也不揭穿,只是说了句你看着办吧便带人离开了,等他走后,四名亲信保镖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其中一名说道:“还是老大厉害,几句话便说退了阎王。”
严马龙冷哼一声,怒道:“厉害个屁,他只不过是摸了摸痣我便亮出了所有底牌,这下可好,想不帮他查凶手也不行了。”心中暗道:“我那日见情况不对便立马回避,为的就是置身事外自保周全,现在却不得不趟这趟浑水了,不行,我得赶紧给木马仙写信,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