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河和林彩云对于赵容朗的婚事给予了极高的看重,送了拜帖后,两人就准备了聘礼,然后便一路兼程前往了宛城。
五月的宛城正是最美的时候,微风和煦,拂面轻柔,鲜花满路。
林彩云初始还丢不开孩子,心里有些郁郁,可看得一路上的鲜花铺路,又倍觉心情清爽。
赵三河安抚道:“阿卿他们有钱氏她们看着,咱们也能放心。而且,你不是也叫了二嫂过去看着嘛!不会有事的,咱们刚巧好好儿看看。说起来,你还没出过咱们镇上几回呢!”
便是赵二湖跟黄珍珠和离了,赵三河私下也没改过来口,偶尔也会唤上两句二嫂。
这次他们离去,家里没个人坐镇,林彩云不放心,这才去请了黄珍珠过去帮着看看孩子。
而林彩云也的确没出过镇,当下出门都得奔波,没个路引,甚至是前些年乱得很,出门多的是人回不来,故而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去过宛城,燕北城这些地方的。
林彩云头回出门,也倍感新奇,到处张望。
一路到了宛城,她更是目不暇接,等到了柳府跟前,见得柳府高大的府门,她心里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了句,“那柳夫人难不难处啊?”
先前她倒是还没觉得,但真正进了宛城,见得处处高楼林立,繁华不已,眼下柳府更是比她家的宅门都不知宽了多少,且瞧着底蕴也足,林彩云这心中的自卑就涌上来了。
“还行。柳先生这般亲切,他的夫人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赵三河回道。
他跟柳夫人是没碰过的,毕竟两人男女有别,但他对柳庆云印象不错,想来柳夫人也不会为难。
毕竟两人是谈亲事,自也是都盼着儿女好的,定也不会那般树敌。
林彩云想了想,也觉得有理。
柳府也是给足了面子,听说门前来了马车,柳庆云和柳夫人立马都准备了起来,让人去请了两人进门来。
因着今日要议亲,柳庆云还特地抽空请了个假,早早在家中等着了。
而这边赵宛舒和赵容朗是早早就守在门前的,听得外头马车声响,立刻就跑到了门前来。
赵宛舒先行冲上来,赵三河已然下了车,正扶着林彩云下马车。
“爹爹,娘!”
“爹,娘。”赵容朗也紧随其后,恭敬地拱手作揖,“劳烦你们奔波。”
林彩云看着儿女,心里的恐慌也慢慢的消散了,特别是见得赵容朗越发精神挺拔的个头,舒了口气,先摸了摸赵宛舒的头,这才拍了拍赵容朗的肩膀。
“我们这做父母的,不就是为了你们奔走嘛!好了,我和你爹是特地来议亲的,先进去?”
“是。”赵容朗在前头引路。
柳府虽不是富丽堂皇,但也是一砖一瓦颇有讲究,林彩云瞧不出什么来,只觉得看着舒服,等到见了柳庆云和衣着雅致的柳夫人,她心口压着的弦这才松开。
柳夫人没穿得特别的华贵,整体优雅而雍容,神态悠闲,笑容温雅。
见得他们前来,柳庆云上前来跟赵三河寒暄,柳夫人也是温和笑着拉着林彩云坐下聊天。
柳夫人没有丝毫的架子,哪怕两人年岁相仿,但样貌倒也是有些差别的,柳夫人保养得宜,林彩云这才生产完不到一年,加上前些年的劳作,也是留下了些岁月痕迹的,这是将养也难养回来的。
而柳夫人这阵子服用着美容丸,越发的白皙美丽。
“一路辛苦了,来,赵夫人先喝口茶。”柳夫人让人奉了茶上来,又跟林彩云闲聊了两句。
林彩云先
前还有些拘谨,但看柳夫人一直都微笑着,心里的紧张也去了大半,她低头啜了口香茶,认认真真地回答着。
柳夫人是交际的高手,自然而然中就与林彩云聊开了,见她为人忠厚老实,也没什么心眼,性格也温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先前还有些怕林彩云会有些农人婆婆的小心思,毕竟她前头也是打听过林家跟赵家的情况的。
眼下林彩云这般的温柔明理,她终于能够安心了。
毕竟,自家闺女是下嫁,可得寻个懂事的婆婆,不然这后半辈子可如何过?
眼看着聊得差不多了,赵三河就主动提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这是我儿的庚帖,这次是我家这次带来的礼单,还请柳先生,柳夫人过目。我们也是头回备这些的,若是有不合理的,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定不会委屈了柳姑娘的。”
说着,就递上了庚帖和礼单。
赵家带来的小定礼都是精心准备的,虽然比不得上次柳庆云给萧承煜准备的来得贵重,却也是够上礼数的,也是花了大力气备下的。
林彩云也附和:“是啊,我们也是见过柳姑娘的,柳姑娘贤良淑德,娴静秀美,能得柳姑娘这样的姑娘,是我赵家的福气,也是我二儿的福报,今后我们定然会好好待柳姑娘。”
“若是阿容有任何别心,我们定是不饶他的。”
这其实就是表明赵家的态度,也是说明不得让赵容朗纳妾之意。
这话柳庆云倒是没什么,柳夫人听得眼底就划过满意。
这当女人的,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刁钻的婆婆小姑子,而是丈夫与自己不是一条心。
眼下赵宛舒跟自家闺女是闺中密友,公婆也是态度端正,以后日子自是会好过的。
说完,林彩云还看了眼赵容朗,“阿容,你也说句话啊!”
赵容朗连忙起身,朝着柳庆云夫妇拱手作揖到底,郑重地道:“赵容朗定不负柳姑娘,今后定不叫柳姑娘哭泣半分,绝不食言。”
他极少发誓,也向来重诺言,这点柳庆云也是知道的,见得他这副模样,心里很是满意。
特别是赵容朗也不说那些虚的,更不曾说什么天打五雷轰,这也很是实在。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能让自家姑娘成日里能够喜笑颜开,那才是本事和心意。
柳庆云扶住他,脸上都是笑容,“好好好!阿容,今后我闺女可得交给你了!”
“是!”
偷偷摸摸躲在偏厅偷听的柳蕊,听得这般话语,也忍不住弯起嘴角,甜甜蜜蜜地笑了。
而交换了庚帖,后头就得定日子了。
至于日子,赵宛舒和萧承煜虽然定亲在前,但赵宛舒是家中排行最小的,而今自然日子得排在赵容朗和柳蕊之后了。
好在两人的婚事本来也是定在了今年年尾。
那赵容朗和柳蕊的婚事就可以往前寻日子。
赵容朗当下得把所有精力用在秋闱上,不管能不能入进士榜,却不能浪费这等良辰。
故而,两家商量一番,最后把婚期定在秋闱过后,那时也正值秋高气爽,是个好季节。
再来,若是赵容朗能够榜上有名,那届时就是金榜题名,新婚花烛,双喜临门了。
等到商定婚期后,赵三河和林彩云就先留下住了一日,本来柳家是想多留两日的,奈何林彩云心挂孩儿,自也是待不住的。
他们更得回去准备秋闱过后下聘的聘礼,这些可都得提前都备上,不然真到了份上才弄,到时候怕是就来不及了。
这柳家嫁女,陪嫁的都是好东西,他们赵家下聘的礼自也不能太寒酸,以免唐突了人家姑娘。
不过离去前的一夜,柳蕊也是过来见礼的。
先前去赵家,是以客人的身份,可如今是以未来儿媳妇的身份,自然就更郑重了些。
但到底是姑娘家,更加矜持些,故而来也就是送些吃喝。
然后,她还给柳夫人送了件自己缝制的衣裳,给柳庆云送了双鞋。
这都是提前跟赵宛舒问过尺寸的。
等到送了东西,她满脸通红,“我手粗,也不知道做得合适不合适,若是有不好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我还可以改的!”
林彩云摸了摸手里柔软的缎子,又看柳蕊满眼都是紧张,心中一软,拉过了她道:“我瞧着极好的。说起来,我啊,还没享过女儿的福,倒是先享了未来儿媳妇的福气。”
“娘!”赵宛舒挑了挑眉:“您这是也要与我要一件衣裳啊?那可能不行,我可不擅长女红,我怕我绣得您都穿不出门。”
“你啊!”林彩云摇了摇头,看向柳蕊,从手上撸下来个金镯子,“这衣裳针脚细密,又样式新颖,我喜欢得很。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当见面礼,这个就给你玩儿,你别嫌弃!”
这金镯子还是前头赵宛舒给她买的,当时给打了一对儿,也是在银楼里花了大价钱的。
林彩云平日里都舍不得戴,生怕戴的颜色不鲜亮了。
这回是想着要见未来儿媳妇,这才戴着,这也能给当个见面礼。
另外一个,她是准备留着给赵容则的媳妇的。
柳蕊也没推辞,忍着害羞接了,又福了福身道谢。
等到寒暄了片刻后,送走了柳蕊,林彩云坐回桌边,脸色有些疲惫,赵宛舒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娘,您这身体还得好生养着的。我给您做的养身药丸,还有开的补药,你可有按时吃啊?”
因着林彩云大出血,这身体就一直很虚,前头只能慢慢养着,就怕虚不受补,而今是慢慢将养的,需得精细着养,不然恐对寿元有碍。
“吃着呢!你爹总会盯着我吃的!”林彩云喝了水,脸色才好些,“就是奔波了些,估计是累着了。歇息会,明天就好了。”
“不然您多留两日,这又奔波着回去,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啊!”赵宛舒担心道。
“不碍事。我放心不下你两个小弟弟,若是我不回去,怕是他们得闹的。”顿了顿,林彩云呼了口气,“再说,哪里有住在亲家家里的道理。我啊,还得回去给你二哥准备聘礼呢,估计搜集这些都得费些功夫。”
“这柳家高门大户的,人家精心养那么大个姑娘,嫁去咱们家,咱们可不能马虎了。必须也得给予同样的尊重,便是不能给出同样的好东西,也不能埋没了人家。”
“而且,这柳姑娘也是个好姑娘。柳夫人更是个明事理的,我瞧着,以后也能对你二哥放心了。”
她低头见赵宛舒怔怔然地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怎么了?这般看着娘?”
“娘,我就是觉得您真是伟大。又得为哥哥们,又得为我们费心……”赵宛舒低声道。
家里现下虽然有些银钱,但眼下又得给她备嫁妆,又得给二哥备聘礼,可不忙得不可开交嘛!
“傻孩子,哪个当父母的不是这么过来的。爹娘啊,就是盼着你们开开心心,这辈子就满足了!”林彩云摸了摸她的脑袋,替她别了别鬓角的发丝。
赵宛舒靠在她怀里,心里很是宁静,“娘,你们真好。”
上辈子没有享受到的亲情
,都能在这里得到弥补,赵宛舒很是满足了。
“不过,二哥的聘礼您别太担心,我回头让阿煜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从南边弄些东西过来。再给倒腾点西北的皮子翡翠,也能体面些。”
她们家如今不是没有钱,主要是很难弄到好东西当门面。
“哪里好这般麻烦他!你不是说,他去边境了吗?”林彩云不赞同。“他这也忙得很,别为了这些小事耽搁了他。”
“这不是您未来女婿嘛!哪里就是麻烦了!”
“你们还没成亲呢,这事儿就算不得是他的事儿。罢了,”林彩云说道,“前几日秦九爷往咱家送了些东西,还有那天祥楼的掌柜,有些是给你送的,我瞧有些很是贵重,就给你收起来了。”
赵宛舒愣了愣,“送我的?”
“是啊,秦九爷是每隔段时间会送些东西过来。前阵子你跟你二哥走得早,人家还给送了礼来恭贺你二哥呢!”
秦九爷是个会顺杆子的,前头本来是因为感激赵宛舒救了他爹,所以也会逢年送礼,但自从赵宛舒定亲后,加之赵容朗榜上有名,对方也就更积极了。
这也是常事,世人谁不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