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人群很快就散去了,方谦知道唐小棠来长安的目的,所以他带着她又原路返回向着书院走去。
唐小棠兴奋的说着她一路来的见闻,方谦则是嗯嗯啊啊的有点心不在焉。
就在即将走到书院大门的时候,他开口问道:“她们怎么样了?”
唐小棠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口中的她们是谁。
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走以后,她们就都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你要是想她们就去看她们呀。”
方谦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得对,想她们了去看就是了。”
他带着她去了书院的藏书楼,上了楼梯,去了二层楼,他知道三师姐因该不出意外会在这里。
果然当他们上了楼,就在二层楼的窗口旁,看到了一个穿着青大院服的女子安静的临摹小楷的画面。
余帘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唐小棠的身上,眼神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方谦开口说道:“她想拜入老师门下。”
余帘平静的说道:“那应该让她去后山,为何找我?”
方谦笑了笑道:“当然是因为三师姐温柔大方,娴静和蔼啊,反正这个小姑娘我就交给您了,随您怎么安排。”
余帘神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将一个明宗的小姑娘交到她手里,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看着方谦说道:“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你怎么想的?”
方谦看了一眼这熟悉的藏书楼,说道:“我知道您是我三师姐,还要我想什么?”
余帘微微一笑,道:“既然小师弟都这么说了,这个小女孩我就收下了。”
唐小棠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安排着她的事情,终于反应过来双方言语中表露出的一个事实。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震惊和拒绝,她可是要拜夫子为师的,怎么能这么简单的被交给了别人?
但余帘仅仅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她便再也生不出什么违逆的想法。
她可是战天战地的明宗之人,敢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敢战凶禽猛兽,敢战神殿裁决,但在面对余帘的时候,却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和敬畏,丝毫不敢有半点放肆。
方谦看着乖巧安静的唐小棠,心中感慨,果然这世上能够让她这么安分的人,就只有身为明宗宗主的余帘了吧。
余帘当然会是唐小棠最好的老师,不过在余帘的手下,日子想必也会过的有些悲惨。
毕竟明宗的锻炼手段向来都是极为狠厉的,能够将身体锻造的比钢铁还硬,又怎么能少得了皮肉之苦。
方谦下了藏书楼,然后第二次从书院的大门离开,这一次,书院的门口多了一个人,一个来自南晋剑阁的年轻人。
正如一年前,方谦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三剑击败隆庆,得了剑痴之名一般,他也想要扬名,而想来也没有比战胜一个不可知之地的天下行走更好的扬名手段了。
毕竟,三大不可知之地的天下行走代表了很多东西,如果他能够击败其中之一,这世间自然会响彻他的名号。
不过他只是洞玄,不论叶苏还是七念都不是他能够奢望的,可偏偏如今书院出了一个史上最弱的天下行走,宁缺。
这是天大的好机会,他如何能够放过?
于是他带着拜帖,到了书院。
作为柳白的弟子,书院当然会给予一定的礼遇,但他偏偏不想要这种礼遇,他只想和宁缺一战。
于是他在书院门口静坐,等着宁缺的出现。
方谦看见的便是刚刚开始静坐的他。
他没有在意他的挑战,也没有在意他会在这里等多久,他只是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剑,神情微动。
他无奈的感慨起来。
“我说朝二哥,你不会真把我给你的那颗豆子当普通的豌豆了吧。”
这柄剑自然是朝小树的剑,他知道朝小树没有死,甚至可能还会遇到他的所爱,所以他并不会因此而愤怒,毕竟被柳白击败,留下剑算不得什么不妥之事。
他只是感慨,眼前这个骄傲的年轻人比起宁缺还是太蠢了些,被人随意地挑拨两句,就拿着朝小树的剑来挑战宁缺。
也许他以为自己必胜,所以才没有考虑失败之后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然而这点也是他最愚蠢的地方,未虑胜先虑败,要知道人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
尤其他不过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虽然有些实力,终究少了些经验。
不过,他也隐隐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其实在荒原之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的剑二十三自发而动,在面对那个来自悬空寺的老僧的时候,他也许就死了。
在魔宗山门,他也未曾料到会因为他让樊笼大阵被破,莲生三十二脱困,差点导致了山山和叶红鱼殒命。
他一直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事实从来不是这样。
运气可以帮他一时,但不可能帮他一世,如果他还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一件事让他后悔终生。
半晌,他将思绪尽皆收入心底,然后平静的走到了柳亦青面前,因为柳亦青坐着他站着,所以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你可以拿任何一柄剑来,但不该拿这柄剑。”
柳亦青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跟他说话。
“你是谁?你知道这是谁的剑?”
方谦平静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既然说了你不该拿这柄剑,这柄剑就不该在你手里。”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极为霸道,我说你不该拿你就不能拿,柳亦青作为天下第一强者柳白的弟弟何时被如此对待过,他神情开始愤怒,然后便要拔剑。
作为一个剑客,自然要用剑来解决问题。
然而当他的手准备握上剑柄的那一刻,却握了个空,因为他腰间的那柄剑已经出现在了方谦的手中。
他骇然的看着这一幕,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柄剑是合适不见得,对方又是如何夺的剑,就仿佛这柄剑本身就不在他这里,而在对方的手中。
他的浑身上下涌起一股寒意,后背的冷汗湿透了衣襟,明明是和他一般大的少年,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而深不可测的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