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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过来些?”高湛轻轻勾了勾唇角,他都这样了,长恭见了他还跟见了狼一样。戏谑挑逗的眼色让子莫不禁拧了拧眉头,这叔侄不像叔侄,君臣不似君臣,到底是他逾越了,还是高湛他早就已经失了底线。
“臣高长恭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子莫抱拳单腿跪于高湛龙榻前,本来还是有些温情的探病,被高湛一番眼波传情,生生搅成了公事公办了。
呵。。。。。。侧卧于龙榻上的皇帝陛下一声冷笑,脸一沉,眼波横了横,他这侄儿真是越发知晓如何进退了。
“起来吧。。。。。。如果我不是皇上,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再和我见面了。”高湛拢了拢肩头所披的绣龙锦袍,微微侧转了脸庞,马车里掌了灯,他似是泄气得往后仰着头将身子靠于软枕上,于是脸没于暗处,落寞寂寥。
子莫看着他在暗处的隐忍神色不觉心里抽动了一下,缓缓起身,语气软了:“。。。。。。陛下觉得如何了?御医说你只是哮喘发作,离了洛阳避开那些盛开的牡丹就没事了。”
“我避得开那些牡丹,可是避不了心头欲念,世间凡俗羁绊万千,可我高湛偏偏执着于。。。。。。”直直投来灼人的视线,落于那兰陵殿下身上,这马车中只有那一点烛火发出了微光,可偏偏那高长恭却似乎集了此处所有的光亮。青丝缕缕垂于脸侧,那王爷的蟒袍着于他高长恭身上偏偏生了千般魅惑的味道。这样盯着,胸口又如万千只虫蚁在啃食着心肠,微微作痒也在钻心蚀骨得让他痛得非常。长恭的眼只稍稍一抬,便是撩拨得情韵缱绻,似是无情,却频生波澜。这样的眉眼,这样的人儿,大概真是无从抗拒,只是像毒,怎么样都是让人饮鸩止渴,至死方休才能罢手。
他高湛若是要死,倒是想死在这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痴痴地,马车之中隐隐有暧昧的香,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子莫别开了脸,又想转身走,刚一动,发现手里还有一罐药膏。这是进来之时,安瑞悄悄塞给他的。说是高湛身后的伤颇为严重,他一吃东西便痛苦难当。偏偏治疗哮喘的药汤似乎还不让这伤处安生,于是高湛怕每每如厕痛个死去活来便越吃越少,今日粒米未进。
子莫红着脸骂了那安瑞一句,这种东西找他作甚?!
可那安瑞倒是急了,差点没哭出来,说堂堂皇帝陛下难道让御医给他往那处抹药?那陛下是死都不肯的。陛下那里连他这个从小伺候大的奴才都不能看不能碰的,还能去找别的太监宫女干这事?
。。。。。。子莫于是被硬塞了那瓶药膏便懵了。进了马车,药瓶子握在掌心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你看够了吗?大夫说你没好好吃药。”子莫红着脸问他。他那不争气的脸皮啊,不知道在害什么臊。明明在洛阳行宫之中把该说的都说尽了,他怕他做什么!叹了口气,还是坐回了到高湛身边。
“呵,这世间风景炎凉我早就看够了,唯独我的长恭,我便是一辈子都瞧不够的。。。。。。”高湛平日里不苟言笑甚至是冷酷非常,可是偏偏在这高长恭面前,惯风月,善情调,似是天生的风流做派全是为了他而生出来的。
眉头蹙着,子莫看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告诫自个儿别和个伤患置气了。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汤,倒是喝完了,可是哮喘只是表症,高湛真正不好的该是被他藏掖在锦缎下的那里。子莫知晓那种痛,那晚他醉了更是用了蛮力了吧。也想过这是一报还一报,这高湛根本是活该,不过这报应如若是有后悔药,黄金万两他也一定买来全吃了。
“九叔,我送你回邺城,回了皇宫好好休养身体一定会康复的。不作多想,心情豁然开朗了,这哮喘的毛病一定也会好的。不过这一路去邺城道路颠簸,你又旧疾发作。。。。。。你这么硬挺着,真不是办法。”他难得对高湛语重心长,可那皇帝陛下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似乎听出了这高长恭话里有话。
“。。。。。。长恭殿下何意啊?”高湛居然反问道。
子莫不禁来气,这高湛在他地方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没做过,如今跟他已经说得这么浅显了居然还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见马车里也没旁人,便单刀直入说了:“你这后面的伤得治,药汤喝的是治疗哮喘的,御医没办法再在里面加几位药顾全你那里了,索性那种伤外敷药膏也行!可是你怎么那么别扭,让你用药还不肯了,你以为你一天两天不吃东西就能自动痊愈了?你想得太美了,就你现在的样子,你饿个半死那里还不见得好利索了!”子莫语气恶狠狠地,一来他是又羞又臊,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和这高湛还要说这档子事!二来,这的确是他的切肤之痛,也算是经验之谈。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自然对那始作俑者态度恶劣了起来。
高湛煞白的脸红了些,然后又有些发青,拉长了脸面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想到他高长恭还管起这些,定是安瑞干的好事了,不免气得一阵郁闷还有些哭笑不得。额头青筋跳了跳,不知道该发笑还是大声骂人。末了,他也算是听真切了,抬手拉住好管闲事的长恭的袖子暧昧发问:“长恭殿下这算是经验之谈吗?”
砰砰两声。。。。。。安瑞听到御驾的马车里猛然有一阵巨大的响声。他带着侍卫便冲上前去护驾,被里面的高湛厉声喝住:“全给朕退下!”陛下声音闷闷的,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巴。安瑞一听更加吓坏了,这兰陵王和陛下什么纠葛他最清楚了,他是火上浇油闯祸了吧!一咬牙就要指挥着侍卫冲上马车,只听里面的高长恭说道:“都退下吧,我给陛下上药呢?安瑞,你要是想进来就自个儿进来。”
安瑞当真是想进去啊,他一抬腿手才碰到那马车的幔帐,就被一个杯子砸到了脑袋给打了出来,然后皇帝陛下歇斯底里的声音如同惊雷滚滚:“都给朕滚远点!谁过来朕砍了谁的脑袋!”
侍卫们皆是一愣,齐齐往后退去。安瑞揉着脑袋从地上起来,颤颤巍巍还在往里面张望,不过离得近了些,又被高湛喝了一头,便没有胆子再过去了。
马车的龙榻之上,高湛被子莫反拧了手臂脸朝下压制在床上。锦缎的薄被落了一地,高湛侧着脸,愤懑难当。
“呵,你高长恭倒是越发放肆!朕变着法子把你拉上朕的龙床你不依,怎么,今日倒是如此主动起来了!”高湛身子翻转被压制着,抵抗无果,于是撇着头开始揶揄身后那人。动起手来他自然不是这个兰陵殿下的对手,可是这小子今日大胆到如此地步,他倒是始料未及!只不过激他一下,倒是让他一不做二不休对他动起粗来了。子莫随手撤下床榻边的真丝幔子,撕开了竟开始把高湛的双手绑缚在床头。
“高,高长恭!你大胆!”高湛脸色铁青,他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子莫倒是一脸凝重,像是在做什么正义凛然一丝不苟的事情,迟疑了一下便干脆掀了陛下的衣摆,开始给皇帝陛下解腰带。
“忍忍吧,有些疼。我怕你乱动,会伤的。”子莫长长出了口气,他都动了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脸也不要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善终。
“高长恭!跟你说了那晚你什么都没做!你管这个闲事做什么!我让你陪我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主动!胆小鬼!你。。。。。。”
高湛紧拧着眉毛死命挣扎,可他骂人都来不及了,身子一凉,他身后的状况尽收子莫眼底。
子莫看着那结痂的翻着新肉的地方,不忍撇开了头。然后吸了口气,打开了那瓶药膏,手指沾了些,往那处轻轻按去。
嘶。。。。。。高湛咬着嘴唇疼得吸气,他闭上了眼睛。这样的丑态,就如此暴露在那人眼里,像他这般无羞无耻之人都已然绝望了,只求这一切都是幻影,长恭只需看到他高湛高高在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嘴脸便罢了,这样的落魄模样,倒是该如何收场?
“疼便出声,你可别把嘴巴咬破了。”子莫递了块帕子过去给高湛咬着,然后看他被绑住的手出了红印子,便也顺带解开了。高湛稍稍换了个舒适的位置背朝上躺着,把脸埋在被褥间。手指紧紧抓着床褥,高挺的鼻梁皱缩在一起,眉心还有细密的汗珠。乌丝缠绕着玉般的背脊绕到了腰上,皇帝陛下也不管头发悄悄钻进了他的颈窝盖住了脸庞,马车颠簸得那里便是火烧一般,现在更是疼痛难当。
子莫慢慢涂抹着,然后又沾了药往里面探去。这旧伤口于是又撑开了去,疼得高湛脑门上都是汗水,子莫其实心里也和打鼓一样,他脑门也有汗,完全是太过紧张了。
等里里外外总算是都抹了个便,子莫才松了筋骨,一下瘫坐在床尾边上。这都什么事啊。。。。。。他干嘛要帮高湛做这些?!看向高湛,而那人正偷偷从床褥间也回望着他,视线交接,皇帝陛下倒是吐了嘴里的帕子嫣然一笑,妩媚得很啊。
“长恭,这个绑缚的姿势朕很喜欢,下次你也试试啊。。。。。。当然下次得换换,你让朕绑住你,然后也尝尝让人为所欲为可好?”语带挑衅,眼波横流,刺得子莫脸一臊红翻身便下了床。
“剩下的药你自个儿疼了便抹抹!明天的份我拿来了你自个儿抹。。。。。。我看着你涂!别想又耍诈!”说完,逃了。。。。。。长恭看着外面的天空狠狠骂了句自己是个傻子,有这个法子啊,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高湛的眼光盯着那翻起又落下的帘子,眼神中颇有些怨气。他就是存心报复这个胆大包天的高长恭的,也如他所料,长恭被他激得逃跑了。
心头怒火没消,可是难得的疼了几天的地方开始传来清凉的舒缓之感。胸膛除了怒火和不甘,慢慢被那脉脉温情填满。长恭总是这么心软,像他这样的人对他那么好,这高长恭当真是不知道他内心是如何得扭曲发狂。
何故对他如此好?他抓着那皱皱的薄被,乱成了一团。他答应长恭了,他愿意听他的只要他回来。可是。。。。。。高湛长叹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愿意退了一步何故这高长恭像是考验他的极限般再次拉拢他们的距离。他爱他爱得罔顾一切,这心魔,可怕得步步侵蚀他的全部。
那晚,安瑞端了细细熬过的米粥给皇帝陛下呈上,见陛下终于是肯进食了,大喜。
第二日第三日还是特地恭敬去请兰陵殿下过来,递上太医开的药,一脸乞求和谄媚地眼泪汪汪目送殿下进去,然后鬼头鬼脑在马车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就怕陛下和王爷又闹得不可开交。
幸好,除了第一日的响动吓人了些,这两日都相安无事。
马车里,高湛拧着身子一边喘着粗气。他看不到患处,所以伸手往后够着凭着感觉胡乱涂。
子莫叹口气抬头看看高湛隐忍痛苦的表情,再一次看不过眼夺了药膏瓶子过去翻身上床榻轻车熟路干起抹药的事了。
高湛眼底亮了亮,憋了很久的眼泪像是要出来了,于是索性背朝天躺下,把脸又埋在了薄被之间。
终于大功告成,子莫看着伤处新长出的好肉,觉得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想着日后终是不用再干这档子事情了不免一阵感动。。。。。。
“长恭,我还有个地方疼。”高湛微微眯了眯眼眸,托着脸庞媚眼如丝摄魂一样。
“啊?哪儿?”子莫倒是毫不提防,于是被高湛牵着手便慢慢拉了过去,探向了那层层繁复衣袍遮盖的前方。全然没料想这病殃殃的高湛还能有精神抖擞成如此模样,怔怔看了眼骚包得不成体统的高湛,脸瞬间红得和猴子屁股一般,子莫猛地抽出了那只手,嗖地一下下床。
“你。。。。。。混账!”恶狠狠骂了一句,这全然就是农夫与毒蛇的教训啊!安瑞见兰陵王爷出来了,还想上前恭维两句,可是兰陵殿下冲出马车的速度倒像是屁股后头着火了,一下把安瑞撞开好远,一溜烟便没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御驾的马车里传来皇帝陛下得意洋洋肆无忌惮的大笑,那笑声传得好远,张狂间还透着邪气,久久没有停歇。安瑞哆哆嗦嗦在马车外小声说着:“陛下,陛下?您别笑得太大力,一会这哮喘之症又该上来了?”
陛下难得这么开心,周围的侍卫们也是纳闷,什么事情如此好笑啊?没人听到墙角,所以也不知其中奥妙。不过倒是一路来看明白了一件事情了,这长恭殿下当真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红人啊,陛下一笑一怒似乎都跟兰陵王爷相关着。
子莫一阵狂奔冲到了河边,对着柳树一阵拳打脚踢权当泄愤了。他真是该死,好了伤疤忘了疼倒是又开始着了那高湛的当!他怎么能这样?!那日之后,子莫便只顾领着御林军护送高湛日夜兼程回邺城,皇帝的马车,他是再也没有靠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