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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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玄被委任为青州刺史，接任已经三个月了，命张郃为贼曹椽吏，张郃将之前府衙积压的案件重新整理了一遍。发现有很多的案件都是审理的不清不楚，就好比现在张郃手上的这件案子，已然由上一任刺史批复下来斩立决。二人抢劫城中富户，连杀富户的家丁三人，并且抢夺金银财宝无数。两个人一个是药铺的掌柜叫冯东旺，另一个是城中的穷苦的百姓叫尹文杰。案件错综复杂，疑点重重。而张郃眼下还在办理一件无名男尸案，已经三天了，都查不出来是谁。张郃心中暗想，倒不如借着斩立决这个案子引蛇出洞，查清眼下的无名男尸案，忙将戏志才请进后堂来，戏志才是郑玄派给张郃帮着出主意的。张郃和戏志才说了自己的想法，戏志才点点头道：“大人高见，此计甚妙！”

第两天集市口，开刀问斩之时，冯东旺对尹文杰问道：“你为何诬陷我与你同谋，明火执仗抢夺城中富户的金银财宝。”

尹文杰道：“连我自己也是被诬陷的！”

冯东旺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喊冤呀。”

尹文杰道：“现如今想喊冤你也喊不成了，你我二人携手揽腕共赴黄泉。”

冯东旺道：“那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为何把我攀扯在内。”

尹文杰道：“哎，事到如今，鬼门关前挽手而行，死之前我让你明白明白。”尹文杰这才将半年前的祸事娓娓道来。

原来呀，尹文杰家里的日子过得很穷，娘俩儿相依为命，母亲又不幸得病了，刚开始家里还有点钱，还能请起一些坐堂的大夫来家里看病，到后来钱就一点点花没了，没钱怎么办？就只能卖东西换钱。勉勉强强只能请一些江湖的郎中来看病，到最后连卖野药骗钱蒙事的都有，实在是真没辙了，有倒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突然有这么一天，老太太从床上起来了，还能下地走动了，而且红光满面。有些邻居家的老人们就提醒尹文杰，老太太都在床上躺半年了，没准这就是回光返照，有可能老太太就要不行了。尹文杰是既难过又高兴，高兴的是老娘总算起来了，能吃能喝精神状态也好。难过的是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终归是要死之前的征兆，如果说是彻底好了，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忙问老娘道：“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我呀，就是想喝点鱼汤，再吃点小饼子。”尹文杰在屋中强装笑容满口答应，但是来到院中却是愁眉不展。想喝鱼汤得有钱买鱼才行呀，可是现如今家中已然是分文没有了，家中能卖的物件都卖了，比自己的脸还干净。一念及此，这眼泪不禁就落了下来。心想这可是我的亲娘啊，如今临死之前想喝一碗鱼汤，我都没有钱敬这最后一份孝心，心中的悲苦自是无法言喻。

正在院中唉声叹气之时，就见院子东头有这么一口大水缸，尹文杰一见这水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我若把它拿到集市上一卖，不管能卖多少，不就有钱买鱼了嘛！心念及此，忙打水将大缸刷洗干净，双膀一用力便将水缸抗在肩上，忙大步赶往集市。

来在集市尹文杰见药铺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便在药铺的门口摆了个摊位，抱着肩膀在这里等着买主上来问价，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人来问。

您想呀？这水缸一般都是在杂货铺子卖的，讲究的是货卖堆山，三五十个摆在一起，随便儿挑的那种，就算这样也只是三两天才能卖出去一个，因为毕竟专门为买水缸而来集市的人还是很少的。而尹文杰这可好集市边上药铺门口，就摆这么一个，是个人就看不上眼。眼瞧着这天儿是越来越黑，心中万分着急，心想怎么还没人来买我这个缸啊。也不知道老娘在家怎么样了？

您还别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还真让尹文杰等来一个，集市东边儿就来了这么一位，走到进前问尹文杰道：“这缸是卖的吗？“

尹文杰道：“正是，正是，您上眼瞧瞧。”

这位买主走上前来，推了推这口大缸。又从上到下仔细瞧了瞧，看着还不错。便问道：“卖多少钱呀？”

尹文杰道：“五十文钱您拿走。”

买主道：“五十文贵了点，就三十文吧。”两个人就开始在这划价。其实尹文杰心想三十五十给多少都行，但要是能多卖一些就更好了，还能多买一些老娘爱吃的东西。这会正赶上药铺关门，药铺掌柜冯东旺出来上板儿关门，回头就看见尹文杰正在这和买主划价。冯东旺上前也看了看这口大缸，拿手一指，说道：“这有一裂纹呀！”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可是买主一听有一裂纹，心想那就算了吧，站起身来是扬长而去。

尹文杰站在药铺的门口，这双眼睛恨不得瞪出血来，眼见天都到这会了，集市上已然没几个人了，心想我这可怎么办呀！手扶着缸沿落下泪来，心想就等着这几文钱买鱼熬汤孝敬老娘了，万没成想药铺掌柜一句话，毁了自己的一片孝心，想到这两手一较劲将大缸举起，一用力将大缸摔在了药铺的门口，好好地一口大缸摔了个粉碎，七尺高的汉子在集市之上是嚎啕大哭。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尹文杰如今是万念俱灰。有道是，钱银双戈丧尽古今人品，穷之一穴埋没多少英雄。穷人在十字街头耍把钢勾，勾不着这亲人的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手举木棒，打不散那无义的亲朋。

此时从集市东面来了一伙人，领头之人见尹文杰一个大男人在街头之上哭泣，心下万分的好奇，就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因为什么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尹文杰道：“你走你的路，不要管我，我不想活了。”

书中暗表，领头之人是这附近不远一个占山为王的强人，名叫典韦，经常劫富济贫，常常觉得自己有侠义之风。正好今天抢了城中一位富户，连杀家丁三人，抢了好多的金银财宝。尹文杰被典韦纠缠不过，只好和典韦说了自己的困苦，典韦道：“我还当什么大事，正好我也拿不了这么多，分你一包。”说完塞给尹文杰一个包袱，尹文杰只觉手上一沉，还没等尹文杰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典韦眨眼间跑了个踪迹皆无。

尹文杰站在街上顿时就傻了，这是怎么回事呀？给我这包东西都是什么呀？这么沉。打开一看全是金银珠宝，差一点晃瞎了自己的双眼，尹文杰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呀。心想我的天呀，这别说给我娘买鱼熬汤，就算是买龙熬汤都够了。幸福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原来还可以这样的跌宕起伏。可是这会心中又开始犹豫，这钱拿还是不拿呢？我都不知道这钱是哪来的！

就在尹文杰纠结的时候，后面来了一帮衙役。城里的富户早已经报了案，原本这明火杀人就是大案，再加上富户和府衙关系又好。富户院里的家丁一喊一闹，衙役们来的也快。因为一般像这种富户家里出事了，都是有很多“打点”的。衙役们都指着这个赚一些外快，所以都争先恐后的前来处理。正好追到集市这里不见了凶手，一看尹文杰抱着一个包袱站在街上，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尹文杰给锁了。包袱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衙役顿时高兴道：“太好了，人赃并获，这就能交差了。”便将尹文杰捉回了府衙。并在府衙中连夜严刑拷打。最后连三天都没过，便受刑不过、屈打成招。

衙门又问尹文杰与谁同谋，做下这惊天大案。尹文杰咬咬牙道：“药铺掌柜。”尹文杰心中暗想，若不是药铺掌柜的一句话，我何苦挨这两天的毒打，我这辈子算是完了，老娘在家中准是早已死了，自己也是难逃一劫。我连老娘的最后一面也是没有瞧见，生与死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谁都不恨，就狠药铺掌柜，因为一句话，要了我一家两口的性命。要死咱俩也要死一块，尹文杰随后又将作案的经过和药铺的方位说了。

衙门一听尹文杰的供词，很是高兴，衙门中人可不管什么真相，谁都行！来衙门的犯人，就没一个承认自己杀过人的，每天像吃饭一样打上三、五顿，不出九天准招，你想让谁是杀人犯谁就是杀人犯，又将药铺掌柜抓来严刑拷打，没过一天就屈打成招。衙门再问冯东旺同伙还有哪些？冯东旺被打的只能颤抖着道：“您说是谁都行，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写，莫要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