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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
“见过老丈了,在下白长生,久居东直门。”
那个时候的白长生还很年轻,但却已经练就了一嘴的油皮,说话不漏风,为人热忱客气。
看得出来还很青涩,但是脸上的光彩昭显出年轻人特有的阳光和果敢,眉宇间精神气十足。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老人家,岁数不大,也就五十来岁,但在那个年头就算是半个小老头了。
老人捋着胡子,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好像很是赞许。
而这个年轻的旁边,站着的是自己这辈子最操心也最值得操心的人,他的孩子。
邀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句诗的字里行间好像都预兆了今天的情景,有月,有人,有情意。
月光下,爱人虽未相拥,但纠缠的羁绊已经拉扯进了骨髓。
那女儿何其妩媚多情,虽然看着没有人间极致之美,但眉梢眼角可真是说不尽的万种柔情。
邀月缓缓抬起手,伸到了白长生的后背,帮他把衣服端正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到了老人眼睛里,真是让他又是伤感又是赞许。
那只手没有离开,轻轻拍在了白长生的身后,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倔强地不打算挪开。
白长生脸色涨红,好想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刚才那番话。
“小伙子不错,长的眉清目秀,端的是人中龙凤。”
老人很开心,这话说出来那两个年轻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都缓和了一下。
两个人欢天喜地对视一眼,眸子里刻满了柔情似水,隽携风流。
···
后果
白长生脑袋嗡了一下,好像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那瓣心头肉被拨动了一下,有些疼,也有些回味。
“邀月,你怎么来了?”
白长生浮起了笑面,但嘴角有一点点的抽搐,这笑颜显得有些尴尬也有些突兀。
邀约正扑在白长生的怀里哭闹着,梨花带雨看着好不我见犹怜。
但听白长生这么问,邀约把头就抬起来了,看着白长生好像猜到了他的窘迫,慌忙起身,整理仪容。
“我···我爹爹死了。”
邀约咬着嘴唇,掐着裙角,努力不让自己大哭出来,但眼泪在眼窝里来回地打转,就快抑制不住情绪了。
白长生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上次见老丈还不过五年,那时候老人家身子板还很硬朗,怎么就不行了?
“怎么回事?”
白长生执起邀月的双手,很是急切,但邀月也说不出什么来,那悲伤早都蔓延开来,堵住了口舌。
这样在门口拉拉扯扯也不像话,白长生看了一眼吴老三,让他把刀拿起来,三个人进去说话。
吴老三自始至终都不敢置信,从没听说白长生还有过什么风月俏佳人,但眼前事实确凿证据清楚,这小子藏私货啦!
“小子你厉害,还有没有多出来的,岁数大点的,丧偶的,长得风骚点的。”
吴老三跨进门槛的时候悄悄怼着白长生的腰间,念叨着不停,白长生瞪了他一眼:
“回家找你包子去。”
三个人进来了,也没看到悦而,估计又是在屋子里发呆发愣,也是好事,现在可不顾上她。
“来,邀月你坐这,吕不辰,人呢?!回没回来,赶紧倒杯水来。”
白长生朝着里面吆喝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一个揉捏着眼睛的年轻男子走出来了。
看样子昨晚上忙得不行,手上还拿着一个墨盒,正是泸州墨。
“老白,昨晚上好家伙,你还真神了,算准了人家会免费送我,我在那试了半夜,今天一早回来···”
吕不辰一看到白长生就开始说起了昨晚的经历,看来泸州墨也到手了他很高兴。
自然不知道当中的隐情,可是说着说着,就看到白长生的面前,坐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吴老三还在那挤眉弄眼。
“姑娘好,在下京城名画家吕不辰,敢问姑娘芳龄。”
吕不辰跨步而来,似是吕布附体,英明神武,仪态大方,说话间就到了女子的边上,深情款款。
邀月愣住了,看着吕不辰如此大胆,也害羞了,知道这是白长生的朋友,赶紧擦干净了眼泪,一扫情绪,怯懦道:
“我叫邀月···”
很坦诚,话语也听得出来怯生生的感觉,吕不辰心都酥了。
白长生一点脾气都没了,使了个眼色,吴老三走过来一把将吕不辰扛起来,朝着后院就走。
“我也很寂寞,来,老吕咱俩聊聊。”
一边走吴老三还调侃着,吓得吕不辰肝胆欲裂却又挣脱不得。
等俩人离开,这屋子里也就剩下邀月和白长生了,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到底怎么回事?”
白长生还是很着急,虽然与邀月有缘无份,但还是很惦念。
邀约又被勾起了尘烦,撇着小巧的嘴,这就边哭边说出了缘由:
“我爹爹,他被一个叫九子的异端的人给杀了!”
这话说出来,白长生风云变色。
又是九子一脉!
“你们后来不是去了山东吗,怎么就被九子一脉···”
白长生说了一半,自己就住嘴了,当初朝廷的通告可也提及了此事,九子一脉已经扩散到了山东,虽然即使绞杀了大股人马,但还是有所伤亡。
这老天爷可真开了个玩笑,邀约一家去了山东,居然丧命在了九子一脉的手里。
那一天夜黑风高,九子一脉的人丧心病狂,穷途末路,正在砍杀无辜百姓的时候,朝廷的人马即使抵达。
也救下了邀月,而邀月的一家子人,全都死了,只有老父亲还在苟延残喘,口鼻溢血。
邀月悲痛欲绝,抱着老父亲哭天喊地,老父亲吐着血沫告诉她,北上京,寻长生,话都说不完就毙命当场了。
想当初邀月一家是作文房四宝的营生,老家也是在山东,坐大了买卖才来的北京,又因后事才折返山东老家的。
结果成了这么一条不归路,邀月几次三番都要自绝于此,但是被官兵给拦下了。
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天,邀约才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但还是终日以泪洗面。
山东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了,邀约触景伤情,又想起了老父亲临终的嘱托,这是不放心自己,让自己寻得出路再回北京。
打定了主意,邀约一路颠沛流离,这才到了北京。
谁知道一打听,才发现白长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名号早都响彻大江南北了。
可大家提及的都是北京小老爷和杰出青年,处于尊敬都直接提及名字,所以邀月才耽误了这么多事。
去了拐子胡同,但那里只剩下一处别院,空无一人,一扫听才听说白长生搬到了十八胡同。
路上的时候邀月心有忐忑,不知道旧日那个情郎还是否依旧重情重义,毕竟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就这么踌躇了好几天,到了一个茶楼附近,正是“烁古今”,看到那里人团拥簇,邀约也是好奇就凑了过去。
也看到了白长生,在暗处看那旧日情郎模样依旧俊俏,人也那般热心,这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才鼓起勇气来十八胡同找白长生。
邀月哭哭啼啼说完,脸色又红又羞,白长生看在眼里,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