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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马厩分为两个,一个是袁府东边距离袁府八里地的东厩舍,另一个是距离袁府西边五里外的西厩舍。
晌午些的时候,韩忠吃过午饭便独自一人回到马棚。见四下无人,便蹲在一匹黑马旁悄悄拿出吃饭前有人偷偷塞给他的一块刻字的半截竹片,其上六个隶书,字迹分明:当心杀人灭口!
韩忠心下一惊:杀人灭口?难不成审配要杀我?作为虎威门副将,韩忠一向觉得自己忠心耿耿,也默默为袁绍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次劫杀那个少年才俊,是虎威门门主审配亲自下的命令,自己作为谍报组织一员,自然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因而直接参与了这次的行动。虽然没能直接要了袁天下的命,但是他们已经尽力了,这些审配自也是知道的。韩忠还知道,袁绍在三年前让审配秘密组建的这个虎威门谍报机构。袁绍对于审配是极其放心的,他甚至除了审配以外并不知道虎威门的其他组织成员姓甚名谁,在他眼里也许我们都只是见不得光的死士罢了。可是,审配杀我,这有点说不通啊!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审配的为人,他很清楚,对待属下,更是没得说。可如果不是审配,那又会是谁呢?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有杀自己的打算......韩忠没再想下去,既然有人偷传信息给自己,那就意味着十有八九自己真的会被灭口!
为以防不测,韩忠不再犹豫,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朝自己屋子飞驰而去。不到片刻的功夫,韩忠便已经收拾好行囊。他知道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伺机跑出邺城,跑出冀州。至于以后,只能一步步看着来了。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人找了过来。
“韩忠在么?”是一个女人清丽的声音。
韩忠躲在屋子里,透过虚掩的窗缝看到一个三十上下的半老徐娘,背着行囊,正一步步的朝屋子走了过来。
“韩忠?你在的么?”那个女人已经来到门边。
韩忠此时早已把行囊藏在床下,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开了门。
“姑娘你找的是谁?韩忠么,韩忠应该还在灶屋那边吃饭吧!”韩忠打量着女人,女人也打量着韩忠。
“你别唬我,我刚从那边过来的,他们说韩忠回厩舍了!”女人盯着韩忠,突然道:“你不会就是韩忠吧!”
韩忠看向女人坚定的眼神,心下糟了。还是被认出来了,他娘的,这女人的直觉还挺准的!但谁会派个女人来杀我?韩忠警惕的干笑道:“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就说你是韩忠,你还骗我。”女人确定了真相,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五十上下,不但身躯魁梧高大,而且还显得孔武有力,心下似乎也有些满意。女人似乎变的矜持了起来,她低着头继续道:“我,我叫樊春花。晌午的时候,夫人把我叫过去。说你人老实,如今又独身一人,便说把我配给你。”
“什么!”韩忠愣住了,还以为是派来杀自己的杀手,结果竟然是配给自己做妻子的女人!韩忠仔细观察者女人的一举一动,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哪里有杀手的半分影子?韩忠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道:“春花姑娘年纪尚轻,快莫要开老韩的玩笑!”
“我长的很难看?你,你不肯要我么,对不对?”谁知女人听了,以为是韩忠不肯要她,顿时就急了。要知道,她已是被夫人送出去的人了,如果这个男人不接受自己,那岂不是还要回到那度日如年的迎春阁楼之中?想到于此,便顿觉心生悲意,有些凄凉的垂头说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春花姑娘自是长得貌美,我也不是不肯要你。我的意思是说,我如今一把年纪,而姑娘正当风华,实与姑娘不相配,也是怕耽误了你!”
“韩,韩大哥,你说我年轻,那你知道我有多大了么?”女人戚戚然道。
“姑娘约莫不过三十,对吧?”韩忠一边说着一边把女人拉进屋子坐下了。
女人把行囊放到桌上,打趣道:“净说笑,我属寅虎的,下月初八就满三十六了!”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其实是个寡妇,十七岁那年刚嫁过去,夫君便患了伤寒过世了。于是村子里都说我是克夫命,说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没多久便把我逐出了村子。直到后来夫人收留了我,让我在府里做些缝补的杂事。”女人说完,便眼含泪光的注视着韩忠:“我其实还是个黄花闺女,但我是克夫命,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哎!什么嫌不嫌弃的。春花妹子,若不嫌我大你一轮,从此便跟了我吧!”韩忠此时早已放下了戒心,什么杀手,分明是个苦命的女人啊!于是一边低头说着,一边还给女人倒了杯茶水。
“你说的是真的么?韩大哥!”樊春花欣喜的抓住韩忠粗糙有力的大手。
“我呢,之前从过军,后来右臂受伤了,便拿不住戟,因而卸甲归田。后来也是被袁府收留,你也看到了,现在掌管着东边的厩舍。”韩忠好不容易低着头说完了,又觉得不妥,忽地抬起头红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女人大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长得好看,我也喜欢你!你就像那娇小的母马,我就如同年老的公马,我一见你便会忍不住的和你耳鬓厮磨!”
韩忠说完跟没事人一样,看向樊春花,可春花此时却羞得俏脸和脖子绯红,更显得无比娇媚。
樊春花低着头羞涩的道:“什么母马,公马的!羞死个人了!”
“哎哟!对不住,春花妹子!我,我老韩就是一个粗人,平日里跟马待习惯了,对不住,对不住!”此刻听完女人说的话,才意识到刚才说的未免也太粗俗了些。
“对了,韩大哥,我走之前,夫人说,与你同住的马夫被她调到别处的跨院去了,不用担心他们的去处,今后这间屋子就是我们住了!还说过段日子,选个良辰吉日,就给我们两办喜事!”女人说完,便不自觉的靠上男人的坚实的臂膀。
韩忠心下也很高兴,顺势搂住了女人。如今虽年过半百,但谁不想成个家呢,更何况还能娶个这样美貌的媳妇,哪怕是死了,人生也无憾了!此时此刻,韩忠是发自心底的感谢夫人!
两人正在你情我浓的时候,屋外却突如其来的传来阵阵嘶鸣声!
“唉!糟了,还没给马儿喂吃的!”韩忠叫了一声,赶忙拉着春花起身出去了。
两人花了大半天功夫,往马槽中添满麦麸和豆子扮的饲料后,又加满了水槽的清水。棚内的马儿果然不在嘶鸣了,专心致志的享受着美味的大餐。
下午些的时候,马夫牛大壮和单田一同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期间还不忘恭贺韩老哥和新嫂子。
韩忠也完全放下了戒心,哪怕下午些时候又收到了一块类似的竹片,也还是刻着同样的话,他都不在意了,甚至一并烧了。他相信春花,是个孤苦无依的女人;也相信审配,不会就此卸磨杀驴。那么,哪里还存在什么杀机呢?
晚上韩忠和春花两个人早早的吃过了饭,便想着提前去休息了,这么多年没近女色,一时间倒有些不大适应。
屋子明显被打扫过,木桌被擦得蹭亮,桌上立着红烛,窗子也挂了简单的红布,之前三人同睡的大炕,如今也整理成为硕大的一张床。
此刻,韩忠与春花各自坐在床边,又各自低着头。昏黄的烛光下,女人显的更加娇媚,男人也似少年郎。
男人于是主动找了话题:“对了,你这身红衣甚是好看,还有这红烛,红布,还没问你哪里来的呢?”
“呀!自然是夫人给我的,你摸摸这个料子,平常人家可是一辈子都穿不起的!我们真得好好谢谢夫人!”
“这个当然,我韩忠虽是一个粗人,但我知道感恩!夫人的大恩大德,我自然不会忘了!除了她,我更要感谢的就是你啊,春花!”男人说着,便移过去捉住女人的小手。
“哎呀!老摸人家手做什么,我手上又没花儿!”女人撒娇道。
“那哪儿有花儿?”
“你.......你咋老不正经!”女人说完,便别过头去,假装不理他。
“现在嫌我老了,那可是太晚了!”韩忠说完便一个纵扑过去。
不多时,两人便赤身相对了。静静欣赏着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胸膛和嫣红的两点。男人突然变得紧张,心跳加快,脸色通红,嘴唇发干,喘气如牛。女人似乎羞涩难当,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男人,娇俏的小脸和脖颈处的那一抹绯红让男人更加怜惜。当男人手掌触到女人那温润光滑的皮肤的时候,终于把持不住,男人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日他个姥姥!”俯身上前,便将女人牢牢地压在身下。
人都说新婚燕尔,自是如胶似漆。
韩忠和樊春花也不例外,两人已是三翻云雨了,各自大汗淋漓。在炕上两人忘情的享受着,颠鸾倒鳳,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浑然不觉间窗边早已立着一个人影,他似乎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过了不多久,屋里的男人忽然亢奋的吼叫了一声,随身身子的颤抖,似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便趴在女人身上,懒得动弹了。
一阵风轻轻的吹来,似乎桌上的烛火也摇曳了一下。门栓被一刀挑开,似乎是轻的悄无声息,因为炕上两人依旧保持相拥的姿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响动。
来人笑了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想不到,虎威门的韩副将竟是这么个怜香惜玉的妙人儿,早知道我就自己冒充春花这丫头了,真的是可惜了!”来人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方才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燃烧的红烛,笑道:“这红烛乃混入曼陀罗的种子粉末而制,昏睡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好一个韩副将,能支撑到现在也真是不易!竟也让我足足在窗边听你们翻雨覆云听了一个时辰!不过嘛,男人啊,总会有最脆弱的时候,对吧?”
来人站起身,慢慢走到炕旁边,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亲密模样,蓦然“呸”了一口:“春花呀,春花,可怜这个深爱你的男人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而已。不得不说,你的戏(影子戏)演的还是不错的,可惜的是,你不是那个影子。所以,留你不得呀!”说话间,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说完便弯下腰从裙里掏出一把一尺左右的环首刀,用力一刺,只一刀便将两人扎了个对穿,然后拔刀,刀身竟不沾一丝血。更令人称绝的是炕上二人的皮肤根本看不出刀口。拔刀收刀不过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此人一气呵成,分明是个武功高手。
来人摇了摇头,走到桌前,拿过烛台一把丢在了炕上,转身便出去了。
风停了,就好像不曾吹过似的。
烛火渐渐引燃了布料,不一会儿屋内便火光大亮,浓烟滚滚。离屋子尚有距离的厩舍里,马儿也变得躁动不安,争相嘶鸣起来!
方在此时,炕上的男人和女人皮肤间才慢慢渗出血珠来,一颗一颗缓缓连在一起,而后滚落下去。
过了不多久,院外迅速奔来几人。此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屋子进都进不去。领头的黑衣男子急骂道:“日他娘,还是来晚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挑水救火啊!”两侧三人赶忙各自分别去了。刚才说话之人望着熊熊的大火,眼露遗憾,叹了口气道:“老韩啊,老韩,老子辛辛苦苦让人给你传了几次信,你他娘的自己作死,咋个不知道跑嘞?宁愿死也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