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后来人,秦泽脑袋里的虽然不能说都是一些先进的思想,但起码也能够用来糊弄旁人。
就比如现在,随便找出一个简单的小学数学题,就能糊住二虎他们。
“五月十一日,夹缬镂空坊从大蜡染坊拿去五匹麻布,从小蜡染坊也拿去五匹麻布。”秦泽缓缓说道,用得却也是王雨曦用时间记账的方法。
写到这里二虎也有些愣住了,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这种记账方式和先前的有什么不同。抬起头准备提醒一下自家少爷。
却是直接迎上了秦泽不善的目光,顿时脑袋一沉,只能继续记下去。
那边的春香脸上的不屑,也越来越浓厚,要不是一边的王雨曦没有说话,估计她都要把秦泽赶出去了。
王雨曦没有说话,也是因为好奇秦泽到底是要干什么,所以才会静静地等着。
“五月十二日,夹缬镂空坊染布七匹。归还大染坊麻布一匹,小染坊麻布一匹。”
这番记录这来,不要说二虎了,就连王雨曦也有些迷糊。又是大染坊又是小染坊的,完全就不明白这账是什么意思。
等到二虎记录完全,秦泽也是发现了王雨曦脸上的疑惑。一想到等下小娘子的表情,秦泽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他让二虎记账,用得根本就是王雨曦的方法。可是这里面可有一个大问题。
“王姑娘,不知你可看懂?”秦泽这个时候也不叫雨曦了,反而是突然客气起来。
王雨曦一愣,没想明白秦泽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这记账方式和我的并无不同,哪里还看不懂。”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秦泽听了嘿嘿一笑,指着账本就说道:“那么王姑娘能否解答在下一个问题?”
不要说王雨曦了,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看不懂秦泽是什么意思了。
王雨曦也是眉头紧皱,就想着是不是要把秦泽给轰出去,免得在这里白费口舌。不过为了以后能让他闭嘴,王雨曦还是强忍心中不耐烦配合道:“但讲无妨。”
“好,王姑娘你且听好。这五月十一日的时候,大小蜡染坊是不是一共给了夹缬镂空染坊十匹布?”
“没错。”王雨曦略略顿了片刻,也是在好奇。秦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底气。
“那好,五月十二日的时候,夹缬镂空染坊是不是各归还了大小蜡染坊一匹布?”秦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几乎已经到了忍不住的地步。
王雨曦也是开始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秦泽那一脸忍不住的笑,怎么看都有一种得意的神采。
但是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想出哪里有问题,也就回答道:“确是如此。”
“那好,王姑娘帮我算算,夹缬镂空染坊先从大小蜡染房各借来五匹步,最后又都还回一匹布,是不是意味着只从大小蜡染坊各借来四匹布?”
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就连一边的二虎也是点点头示意没错,王雨曦自然算得出来,也是点头认同。
说到这里,秦泽脸上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下去,声音中的得意也愈发的明显。
“那就是说夹缬镂空染坊只一共从大小蜡染坊借了八匹布,加上自己还剩下的一匹布,一共就是九匹。那敢问王姑娘剩下的一匹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其实是一道著名的数学问题,但是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逻辑误区,秦泽可不相信王雨曦能够想出来。
果然。起初还一脸不以为意的王雨曦,在听完秦泽的问题之后,瞬间就愣住了。
她拿起账本,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借大蜡染坊五匹,小蜡染坊五匹,一共十匹。染布用去七匹,还剩下三匹。各还大小蜡染坊一匹,自己还剩下一匹。这意味着只借了大小蜡染坊八匹布,加上剩下的这一匹,也不过才九匹,还有一匹去了哪里?”
绕是王雨曦聪慧过人,也是想不明白,端着账本仔细看了好几遍,也还是没有找出那消失的一匹布去了哪里。
当下也是小脸一白,这虽然是秦泽随口说说,但如果真的付诸行动的话,估计这一匹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雨曦姑娘,其实在下这次来是为了店铺的问题。”秦泽却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不过这一声雨曦,硬是被他格外的加重了语气。
愿赌服输,她王雨曦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虽然心里还在盘算着那消失的一匹布,嘴上却装作镇定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成了。”秦泽心里大叫一声,想着终于让这小娘子屈服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还在纠结那匹布,不过秦泽可不会就这么容易地告诉她,最好让她想几天,应该能自己想明白。
秦泽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放到王雨曦的面前,说道:“如今店铺的生意不好,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街坊们根本不相信我们,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上面。”
说着又将铜钱往王雨曦面前送了送。
和秦泽说话最累人的地方,就是你永远跟不上他的思路,而最气人的地方就是,他永远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
已经被布匹问题弄得心烦的王雨曦,看见秦泽又是这样故弄玄虚。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着秦泽竟然拿出一枚普通的铜钱,就更加的火大。
一把将铜钱拍在桌子上,王雨曦瞪着秦泽直接就说道:“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这个时候的王雨曦哪里还有先前看账本的恬淡,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眼神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是再和我瞎扯,我就把你扯瞎。
秦泽耸耸肩膀,也就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借着现在无漏寺的风头,尽量增加布庄的知名度。
第一,就是给和尚们一人送一套袈裟。
这个年代信徒们表达信仰的时候,还只是捐钱,或者说捐香油钱。像这种捐衣服的还真的没见过。
想想现在和尚们一个个可都是活招牌,要是穿着自己布庄的布匹,那不就是一个移动的广告牌。
第二,就是利用这枚铜钱。
这个年代还没有商标这个说法,哪里像后世,不论什么东西都有一个牌子。利用的就是所谓的品牌效应。
秦泽就是要在每匹布上印上都这种铜钱花纹,然后就是开始宣扬这铜钱可不是一般铜钱,可是当日降伏鼠妖的铜钱。每匹布上都有圣法加持,凡是用了这种布的,定当百邪不侵。
秦泽就不信通过这两个方法,还不能提高少璞布庄的知名度。
王雨曦静静地听着秦泽的长篇大论,虽然有些特殊的词听得不是太懂。可大概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秦泽这番话无疑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王雨曦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半响才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开始不能印得太多?”
没办法,这个年代什么广告模式都没有,况且就连整个商业也是处在萌芽的状态。就比如秦泽现在提出的饥饿销售,对于王雨曦来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在她看来商人最大的利益,就是快速大量地将商品卖出去,明明有却不卖,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名声?
“自然不是不卖,不过是让一小部分先卖到,这样那些买不到的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想买到。而那些买的也会为了突出自己的优越,而帮我们宣传。”
秦泽侃侃而谈,听得王雨曦也是眼睛发亮。
不过秦泽也只能提出一个想法,怎么施行的话,就是王雨曦他们的任务了。要是让秦泽来弄,估计很容易就会崩盘。
王雨曦抬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泽,发现这个人真的很神秘。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可偏偏每次都有奇效。
说是无赖,却好像也只是对于自己。就像上次的诗会,在面对李姑娘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看了半响,却发现秦泽脸上沾沾自喜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几乎满脸都是在说:“快,夸夸我。”
看不透,奈何难。
王雨曦突然冲秦泽一笑,笑得很轻,就像天边的云卷云舒,就像炊烟的袅袅随风。
很淡,却在一瞬间让秦泽痴迷。
只不过那一笑终究太短,不过惊鸿一瞥,而后了无踪迹。
王雨曦的这个小表情,只有她对面的秦泽看清。就连她旁边的春香也没有看清。
可哪怕是秦泽也没看透她在笑什么,等回过味来,人家已经低头写起字来。
“这小娘子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呀。”
秦泽感叹一声,也是跟着看她写的内容,分明就是自己刚刚讲的销售方法。
又一眼瞥在了放在一边的账本,秦泽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也是王雨曦被布庄的事情吸引了,这才忘记了这个事。
念在这小娘子一个女儿家家,却要承受这么多的份上。秦泽也就大发慈悲地将后世先进的记账方法告诉她。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流水账给统计起来。
这个时候的记账还没有统计的概念,甚至连算盘都没有。加上记录的又这么散乱,到最后想要统计一个账本,估计要花十几天。
拿起毛笔在纸上画出了表格,一个用来记录进入的布匹,一个用来记录支出的布匹。最后一项则是用来统计剩余布匹,一天一小算,十天一大算。
这种记账方式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能够清晰地掌握布匹数量,想要弄虚作假也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