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施粥万岁

既然诸葛玄可以说鬼话，那么自己也可以说鬼话了。这群流民不懂人话，那就让他们听鬼话。不过鬼话难说，那就说点半人半鬼的话吧。

“你们的粮草被诸葛玄扣押在泰山郡城里，为何到这里抢劫别人的粮草？不怕被天神怪罪，祸及家人吗？”

“抢了你们，天神就会奖励我们。”

“难道你们不怕死，往前冲的人，一律处死！”

有一老汉回头对大伙说道：“就算是死，我们也会去天堂与天神相遇。”

流民又开始有向前冲的趋势。

程昱连忙大喊：“你们不要向前冲，枉费了性命，我给你们粮食如何？”

有一老汉抓抓脑袋，问道：“你给我们粮食？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有那么好吗？”

程昱为了稳住这群流民，接下来好进行研究，便说道：“我知道你们已经饿得不行，我让兵士分点粮食给你们，你们就地休息吧，别再做抢粮的傻事了。”

此话一出，流民们蠢蠢欲动的抢粮动作便收了起来，呆站原地，等待有人出面答应程昱的话。

“同意的人就原地坐下吧，我叫兵士给你们熬粥，等不了多久你们就有粥喝了。”

流民们面面相觑，有胆大的，为了吃口饭不怕得罪天神的便坐了下去，接着，在互相劝说下，流民们陆续坐下，最后，竟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就算那些自诩为传太平道的大师也耐不住饥饿和全体流民的群体思维，大家都认为坐下喝粥是对的，太平道的天神对吗？不知道对不对，反正跟着大伙走就对了。

没多久，粥就熬好了，士兵们提着大桶，给这群流民分粥吃。他们尝着数月没有尝过的粮食味道，激动得满脸满足，跪拜天地。或许，饥饿之下，对于普通人来说，大于一切信仰。

喝完粥，这群流民浑身舒坦，无比满足，或许，这是他们这一辈子中最舒爽的时刻，正如“久旱逢甘霖”。他们望程昱和士兵们的眼神也从敌视变为亲切，有些人躺在地上，满足地睡去……

有几位老汉走到程昱所站的高台下，跪下来说道：“多谢将军，将军是好人啊。”

“将军，你是天神派来救我们的吧？”

程昱一听这话，如获至宝，既然这群人把自己当成天神派来的，那么自己的话就有分量了。一群无知的流民啊，给点粥喝，就把刚才的敌人当成天神的使者，太容易满足。

程昱感叹，天下大乱，百姓这么容易满足，为何这些统治者还常常和他们激起动刀动枪的矛盾？真令人感叹。

“天神见你们饿着肚子，将要死去，便派我下来给你们一碗粥喝。然而要拯救你们自己的人便是你们自己。”

“我们自己？”所有流民都不太明白。

“天神只命我给你们施粥三次，以后的事，还需要你们自己寻找出路。”

“我们无地无粮，怎么能有出路啊？”

程昱思维飞快，但也想不到流民改何去何从。假如程昱做了流民，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奔到曹操的营帐前展示才华，请求录用。就如同所有社会上的穷人一样，没有人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处境，就算是总统、总理、主席置换到穷人的位置，他们也无法改变自己，能改变的，就是冲出贫困地，继续当他们的总统去。

除非，程昱真是天神，粮食衣物对他来说是顺手拈来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么，就可以把这群流民当宠物养着，每天给他们吃穿的，只需要一块平地，就可以把它们圈养起来。

多么残酷的时代啊！

或许，每个时代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是保障的层数有些多，难以显现而已。

程昱无法，只好说话稳住他们：“各位，天神是不会放弃你们的，你们安心等着，等我回去禀报天神，天神自会给你们谋求出路。”

高台下，流民们纷纷跪下，不停地给程昱扣头。程昱没有感受到高高在上，也没有感受到万众瞩目，他感受到的是悲哀，这些流民的悲哀和整个社会的悲哀。他现在人模狗样地站在最高处，带着这群士兵耀武扬威，他们这些自称文明的人，全都是被包裹在壳子里，悬浮在整个社会阴暗的河流中。或许，他们的光辉，全都是从这群流民一样的百姓身上压榨而来。

仔细一想，自己也挺悲哀。

程昱抓抓脑袋，自己刚才思考什么呢？进三国是来帮助曹操打天下，自己做开国功臣的，怎么能生出博爱之心，当个“圣母婊”呢？但他始终不能释怀。

程昱转身离去，他的身后全是膜拜声。

“多谢天神，多谢将军。”

“天神万岁！”

“将军万岁！”

……

这群流民目送程昱离开，士兵们也押送粮车离开，流民们继续等在原地，等待着程昱再次出现，给他们施粥，给他们传来天神的安排，他们期盼着天神给他们的出路。

程昱已经确定，被饥饿威胁的百姓们，他们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诸葛玄那套骗人的太平道上，要改变他们，已经很难，就算拿着刀枪放到他们的脖子上，也不能吓退他们。除非拿出实实在在的粮食，赐予他们，他们才会试着放弃太平道。

也就是说，凭借武力，极难改变诸葛玄种下的太平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这样的话，百姓才不会去相信太平道，才会相信自己家里实实在在的粮食、衣物。

但是，天底下几千万的百姓，没有谁有能力供养他们，只有靠他们自己，只有靠没有地主豪强的环境。曹操占领陈留、东郡时，也才能养兵几万，这也是他的极限，如果不向外扩张，占据粮草，三月之内，肯定会压缩编制，缩减至三万。

程昱飞奔曹操的军营，准备汇报他今天的收获。

“主公，我已经得出初步的判断，诸葛玄的鬼话比张角的鬼话更迷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