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贷款的事他倒是不意外,作为号召各个领主国王冒着危险开拓新大陆的发起人,教会不可能光刷脸就能拉起一大帮人去拓荒,如果死在海上怎么办,如果没找到发财的商品怎么办,如果站不住被土著洗劫了怎么办。
于是教会的银行特别拨款,只要能够在新大陆站稳脚跟发展殖民地,那么就能获得一笔数额不定的无息贷款,只不过没想到这么爽快,要知道自己的便宜兄长也不过给了自己两百个圣金币而已,其中一百五十还放在巴顿牧师身上怕法兰乱花,教会一下子给出了一千枚,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海因里希的领地一年毛收入也不过一千多枚而已。
而另一条消息就让法兰有些蒙圈了。
“阿拉贡王国内战?关我们什么事?哇,痛!”
“叫你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课,我就知道当时那些作业一定是仆人帮你抄的,你丫的给我把王室和国家这一章抄一百遍。”
一本厚重的莎纸书敲在法兰脑袋上,兄贵老牧师恨铁不成钢的怒吼着。
但问题是那个法兰不学无术,不关现在这个法兰的锅,现在的法兰可是三好学生。
“拓荒新大陆基本的船只基本都是在大陆最南端阿拉贡王国的葡萄港出发,现在老国王费迪南三世驾崩,整个阿拉贡王国分裂为三个王子之间互相攻伐,葡萄港也陷入了战乱现在不在为开拓新大陆服务,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新大陆都找不到来自旧大陆的支援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剩余的那些劳动力都没法过来了?”
这点就不得不让人紧张了,一千个拓荒者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看过他们的工作效率才知道根本不够用,没有最基本的人力,他拿什么建设现代化社会主义初期阶段。
“你的人已经到白金港湾了,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担心的是未来后续的殖民人口。”
“那怎么办?既然打起来了教会去调停不就行了。”
“调停,调停的唯一方法就是决定谁是下一任的阿拉贡国王,教会高层一向不介入继承权争端的,一旦介入不管是哪位成了国王都会视教会为敌人,顶多就是用十二劝进劝逼三方谈判而已,但谈完估计都要三五年了。”
兄贵老牧师翻翻白眼嘟哝道。
所谓的十二劝进,就是教会的十二位大主教都去车轮去劝解交战国家的代表和谈或者达成协议,每一位主教劝一次,每一位失败则带这个国家属于这个主教的神职人员和信徒离开,要知道作为覆盖国家方方面面的教会同时也是这个社会的支柱,一旦离开这个国家的机能就会大幅下降,那么这个国家就会有大量的人才乃至贵族流失,以此给予压力。
而如果第十二位大主教都劝解不了,那么这个国家就会被被认为被神遗弃,世人对其不可贸,不可言,不可视,不可居,杀之无罪,夺之有理,直到国王向教会认错荆条加身重新受礼为止,而这个过程称之为绝罚。
绝罚国家历史上都只出现过四次,每一次都无往不利,没有一个国家顶得过这种举世围攻的状态,可以说是教会对世俗任何国家的最强武器。
但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毕竟教会十二位大主教平时也是大忙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劝解和谈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往往只去了五六位劝解交战双方就已经分出胜负了,交战方也尽量在教会绝罚之前搞定战争。
“除非他们一下子决出胜负,否则不论你这边发现了什么,或者海因里希公爵想给你什么援助都无从谈起。”
“可是我现在的拓荒刚刚起步,需要大量人力,否则别说发展了,自保都成问题。”
“小法兰别急,我知道你的处境,所以我这次过来说服了主教直接把教会的贷款都拿过来了,不然一般都要审核半年左右,应该能顶燃眉之急。”
兄贵老牧师一副尽在掌握中的表情得意的道,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他,里面整齐的堆砌这一些美丽得恍如艺术品的白金钱币,正是教会自己铸造的圣金币。
旧大陆的货币体系可是很混乱的,因为各个国家都会自己铸造货币,金币掺铜掺铅什么的再常见不过了,比如自家的神圣双头鹰帝国的鹰旗金币含金量只有不到一半,其余都是白银,这种环境下教会也发行自己的货币,虽然含金量并不比各大王国的多,但却通用性非常高。
不得不承认,这位老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能干,在问题出现之时就已经找到了解决替代的法子,让他对教会的印象大有改观,本来他还惶恐这个老人一来就会指手画脚的摆出长辈架子自己要怎么应付,可是这现在这态度看起来非常开明。
“说实话,比起这两条消息,更让我意外的是巴顿教父您。”
“意外!意外什么?意外我身体反而更加硬朗了?所以小法兰你更不能偷懒了,你现在还小只要多吃多锻炼,绝对能有我这种男子汉的身材。”
他挽起袖子炫耀着自己爆炸性的二头肌道。
“不,意外你居然如此信任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你来之前我一直担心你会夺权。”
两人逐步向营地的方向前进,其余随从落后了足足十米左右,只能看见两人身影,听不见具体的谈话。
“哈哈,不错,会想到这一点你成熟的速度令我吃惊,要知道放在以前你绝对会把工作直接丢给旁人,自己一个人去疯玩,不过这种直白的对话你对我说就可以了,和其他贵族谈话可别这么实诚,他们吃起人来不吐骨头的。”
他依然谈笑自若毫无芥蒂的教育道,一如法兰记忆里那个魁梧可靠的身影。
“你大哥的心思我怎么不明白,他压根就不放心也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毕竟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确让人失望,但我却相信你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一样,砍了半辈子的人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这身代表神圣的教袍,用教典而不是刀剑和人分出高下。”
“权利?财富?名誉?我要那东西的话干嘛穿上这一身难受的教袍,穿上盔甲砍多几年不就有了吗?我就是想看看而已,看看人能不能活出一个不同的样子。祖父是骑士,父亲是骑士,连我这代,甚至下一代都是骑士,这种一成不变的结局无聊得要死,就像某些混蛋观众的剧透一样,我听得英雄史诗正起劲的时候有个白痴告诉我不用听了,英雄后面死了,当时我就把他揍飞了。”
“你要是继续畏畏缩缩只考虑玩和偷懒,我绝对会替你爹揍你,其他人拦着也照揍不误,这是你爹给我的权利。但另我意外的是下船看到的是并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深谋远虑,就先即将起飞的雄鹰一样朝气蓬勃,有令人期待的无限未来,我这种糟老头有什么权利剥夺你飞行的翅膀。”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乱来吗?”
法兰被这么夸得不好意思反问道,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绝对信赖的感觉,奥妮算特例,因为她只是相信测谎的结果而已。
他原本没想这么多,就只是想有自己一个小窝罢了,只不过要求高了点。想从狗窝升级为金窝银窝。
“乱来?年轻人不乱来算什么年轻人,已经瞻前顾后的老人看不见前进道路,年轻人说不定就乱来找出一条路,起码不会像个木头一样的过且过,不论你乱来到什么程度,你只需要记住你下面有我顶着,有必要踩着我这把老骨头上去尽管踩,从我第一次上战场就没打算病死在床上,死之前就打算多发一点光和热,就想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能飞多高。”
“哪怕面对的是教会吗?”
法兰筹措了一下词汇,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