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墙的代价

法兰曾经在电视杂志里看过那种中世纪的城堡，非常的漂亮典雅大气，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挺拔骑士，矢志不渝的守护在各个要点关卡上，让人心驰神往。

但建造城堡就需要石头，石头是从哪来的？

采石场里凿出来的呗。

作为一个山地环境，他这里倒是不缺可以用来建造的石头，但当这里的采石场和现代意义上的采石场不太一样，没有石锯和碎石钻机，炸药刚刚发明出来不论价格还是威力都不适合用来开山，这边的传统做法是用铁凿在找好石头上连续凿出一条线的洞，然后灌水进洞，等到过夜后水结冰热胀冷缩把缝隙涨裂来采石。

采石需要的凿子他这也有，半山间气温够低的采石场也可以找到，甚至拓荒者们就有好几个以前干过采石工有经验的，但即便如此采石也不是一件简单的活。

工艺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不简单，就算要弄一个大概半米的石砖，工匠们要平整的岩石上凿上大概四十八个洞，灌上水后明天把冰敲破，可是明天起来一看，哎呀！石头还是很结实，撬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在灌一次水再结一次冰，然后去检查其他灌水的能不能撬出来，循环往复之后往往平均一个毛坯石砖要一个星期才能获得，加上用石磨把那些石砖打磨到能够用来砌墙，大概要十天才得到可用的石砖。

这还只是半米规格的石砖，如果要坚固使用大规格的石砖更加麻烦，而且因为有漫长的等待结冰过程，一般是同时作业几千块石料，这导致采石场一般都要非常大的人口规模来运转，那些干过采石工的拓荒者表示最少需要三四百人。

可是法兰现在手里才一千个拓荒者，有大堆的工作要他们劳动，现在光采石这个工种就要投入三四百人，殖民地其他建筑不用建造了吗？而且那个现场烟尘弥漫，比雾霾什么的恐怖多了，多少采石工年纪轻轻就得了尘肺病，四十岁咳成七十岁的摸样，一想到以后自己的领民一堆人得上尘肺病四十多岁痛苦的咳嗽到死，他就感觉这是亏本买卖，自己和那些黑心煤老板有什么区别。

付出这么高昂的成本就建造一堵墙，他不如直接让奥妮保持龙躯睡在隘口，保管比什么城墙都管用。

因为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新大陆现在有大小几百个殖民地，也才不过十几个采石场而已，法兰不想当黑心领主只能用买的方式解决问题，反正有一大笔钱在手不花白不花。

可是问题来了。

不论是杰姆斯还是巴顿教父都建议他是买教会的石料，因为新大陆最大的几个采石场都在教会手里，便宜量大，同时还有精通建筑学的牧师来指导建筑，条件是“附赠”一栋教堂，以及工匠神泽尼萨的牧师入驻，而为教会服务贡献还可以获得大量的折扣，那巨大的打折力度让人更加忍不住剁手买买买。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教会的威力，哪怕拿着教会的钱，很大概率也会流入教会，还会被插上教会的钉子眼线。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地球时的一些资本大鳄的故事，自己现在看似得到教会的恩惠拓荒殖民，一旦遇见什么风雨教会都会慷慨解囊，可是发展过程中也会一步步会跌入教会的财富陷阱，等到果子成熟时会不会连殖民地都赔进去呢。

而教会则会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给钱就行了，无数穷疯了的领主骑士农民会前仆后继的为他们卖命。

不寒而栗。

“我觉得建墙的事先不急，那些人马暂时没有突破隘口的能力，只要把士兵安置在隘口就可以了，先不用管它，先建造其他殖民基础设施。”

“算你聪明，有一就有二，这种有毒的糖果吃了可是会死人的。教会内可是有著名的十二救济，从财富神给予贷款开始，到军神的武装修士团入驻协防援助为结束，十二道援助教会每多给你提供一道控制就会多一份，等到十二救济全齐全了你的领主基本上只剩下一个名头而已，如果你想飞得更高，就别拿太多的援助。”

巴顿牧师对他赞赏的点了点头，但身子却更加慵懒的缩入天鹅绒沙发里，这把他自己带来的椅子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壁炉里的柴火配烧得劈啪作响，火焰在新建成的小木屋内散发着温度和光芒，将开会的四人拉拽出了长长的影子，可是在这屋内法兰却丝毫没感觉到温暖，只感觉到无穷的阴影。

“但教会的威胁还只是远忧，近虑你要如何解决呢，现在的人马为威胁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威胁。”

巴顿教父用类似考官的语气问道，严厉而又尖锐，那满是笑意的眼神十分期待着法兰的答案。

“我从教会那边知道各大殖民地的现状，大多都会受到本地居民生物骚扰，每年至少有三四十个殖民地建立，可是存活下来的却不足一半，要知道这大陆的居民可不只是人马一种，他们丢你莱姆丢一两次当然奈何不了你这小木墙，但假如他们拉拢到其他本地生物，比如一种三米高的丑陋小巨人，飞檐走地如履平地的大老鼠，甚至还有更加强大的妖魔，可不是你这木墙能够抵挡得住的。”

“即便是如此，你还是选择不买教会的石料不请求教会的援助吗？要知道你只有一百三十名武装力量，就算用教会给你的贷款买装备雇佣兵顶多也就一千人而且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机会？还是说你想自己开采石场自己包办衣食住行？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是想向其他领地的贵族求助是吗？但没有一家贵族的援助能和教会相提并论，而且他们远比教会贪婪。找你的兄长是个好主意，这里严格来说可是你兄长的产业，可你的兄长几年内都无法援助你，在这种情况下，我想问问你要如何对付威胁呢，小野心家？”

这个老人像是看穿了一切是的抛出了一个个解决方案，但又一个个否决，带着享受的表情欣赏法兰脸上阴晴不定的面孔。

“问题并不会消失，希望你能给出我你的答案，小野心家，如果回答不出来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毕竟还是小孩子，还是嫩了点。

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孩子故作镇定的一声不吭，杰姆斯和桑铎在一旁默不作声，老人在天鹅绒椅子里露出了讥讽的笑。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离开了温室之后成长得异常迅速，迅速得让他感觉像陌生人一般，可见野心是个好东西，但政治光有野心远远不够，世界也不是1+1等于2那么简单，否则论野心他早就当国王了。

他对眼前这个孩子的成长很有兴趣，但眼前这孩子只是刚刚见识天高地远的温室花朵而已，还算不上为顶天立地的大树，他作为园丁，需要提供的不只是养分，还有冷酷的狂风暴雨，让这个孩子明白他那自以为是的抱负不过是无数野心家都走过的老路。

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面包都多。

可是此时，他忽然听见了一身绵长的尖啸。

那不是任何一种野兽能发出的尖啸，如此狂野，威严，乃至恐怖，山呼海啸直达灵魂的深处，甚至这个见证过无数风雨强壮老人也面色大变，从天鹅绒椅上掉了下来。

“什么东西！”

他失声尖叫问，跑到窗前打开一条缝隙，只见窗外被一层闪烁着寒芒的黑鳞堵住了，随着黑鳞层层叠叠的后退，一只宛如熔岩球般发亮的凶戾竖瞳从窗外注视窥探屋内。

“我的答案到了。”

老人跌坐在地，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法兰反而抬头胸有成竹的宣布道。

随后一个黑发黑眸的可爱小女孩推门而入，一脸拘谨的看着屋内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