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内乡县的唐千户刚刚松了一口气时,没想到这支绕到南南面的叛军却驻扎了下来,而且又回头来攻城了。
而且他们这次出动的人数更多,多达十来个百人小队,不断地对着城墙上打枪射箭,声势搞得极大。
这一番折腾下来,自然是将内乡城里的官吏士绅们吓得不轻。
要知道,叛军如果破了城,首先就会拿他们这些平时作威作福的有钱老爷们开刀。他们的身家性命自然是难保。
这内乡的知县杨大人也算是少有的干吏,现在见危险没有解除,急忙又加派了信使外出求援。
他根据自己的观察和下面人的报告,将这支叛军的数量和军容军况都详详细细地写在了文书里。
为了防止被城外的叛军拦截,他先后派出了三拨信使,让这些熟悉当地地理环境的人全部抄小路而去。
送信的人本来以为会受到叛军的哨骑拦截,没想到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路上竟然连叛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就完成了任务。
和内乡县城派出去送信的人一样,统率天雄军的卢象升也顺利地收到了王瑞和白杆兵送去的军报。
王瑞和马祥麟都在信中表示,一定坚决听从作为督师的卢象升的指挥,同时他们还请卢象升尽快示下行动方略。
得知有白杆兵和登州军这两支天下第一的强军能来助阵后,卢象升兴奋得差点不顾形象地跳了起来。
他抚着胡须对两个亲近的从弟卢象同、卢象坤笑道:“好呀,好!有这两支强军助阵,为兄定能一举剿灭这伙叛军乱贼!”
“大哥,不是愚弟自大,就是没有这什么白杆兵和登州军过来助阵,光凭咱们天雄军,也一样能扑灭这伙贼寇!”卢象坤插话道。
卢象同和卢象坤此时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争强好胜的年纪,对享誉天下的白杆兵、登州军犹自不服气。
“象坤,你们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你们真当辽东的满虏是纸糊的灯笼?一捅就破?要知道,轻敌妄进可是行军打仗的大忌!”卢象升收敛笑容呵斥道。
“愚弟轻浮了!”卢象同和卢象坤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你们有这份争心和上进心还是好的。咱们呀,既不要轻狂张扬,更不要妄自菲薄。”卢象升耐心地教导着自己这两个弟弟。
“是,是是!小弟省得的。”卢氏兄弟对自己这个大哥佩服得紧,一贯是言听计从的。
“对了,那股叛军有什么新消息了?”卢象升转向两人问道。
“哦。有件事差点还让我忘了。内乡知县杨大人派来的信使还在外面呢,说是那股叛军到内乡县城外了。”卢象同回话道。
“快、快快!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快点进来问话。”卢象升着急地吩咐道。
一会儿功夫不到,内乡知县杨大人派来的两拔信使就被叫了进来。他们除了递上杨县令的书信外,还绘声绘色地将那股叛军的情况向卢象升讲述了一番。
“好!本官知道了。象同,打发点碎银给他们,让他们将本督的书信带给杨大人。就说本官马上统率大军前去救援内乡,让他们小心守城!”卢象升最后吩咐道。
内乡来的两个报信人走后,卢象升又将自己写好的文书交给了天雄军的哨探,让他们赶紧送给白杆兵的马祥麟和登州军的王瑞,让他们带领大军从东面和北面过来参与围剿。
一切安排停当,卢象升也不耽搁,随即带了大军加快行程往内乡县城赶去。
象内乡这样的县城有多少兵力和战斗力,卢象升可是比谁都清楚,能早赶过去一刻钟,也许救下的就是全城的百姓。
当日申时末,卢象升统率的一万余天雄军将士急匆匆地赶到了内乡城南十里远的一个叫七里坪的地方。
考虑到此时天色已晚,天雄军将士五六十里路赶下来也疲惫不堪了,卢象升便让卢象同等人去寻个地方扎营。
卢象同和卢象坤两兄弟带了人兜了一大圈之后,总算在河边选点了一个背河向北的扎营地。
卢象升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说心里话,他是觉得这地方是极不妥当的。
这七里坪除了北面的位置比较平坦外,其余三面全部都是崎岖的浅山,正是可以埋下伏兵的地形。
“象同、象坤,咱们和叛军相距只有十里之远,晚上一定要布置好警戒哨位。把探马放宽一点,除了北面,其余几个方面也要小心!”卢象升耐心地叮嘱着两个从弟。
“是,大哥!”两人赶紧拱手应允。卢象升见两人受教,这才心满意足地背着手往中军位置走去。
从天雄军扎营时开始,北面的叛军便开始了蠢蠢欲动,先后派了四五拨小队前来打探,远远地绕着天雄军的营地吼叫挑衅。
“大哥,要不咱们一鼓作气攻过去吧?”卢象同被这些“叛军”的苍蝇烦得不行。
“不行!你们只需要派出马队驱离即可。断断不可以冒然出击!”卢象升精于兵事,一眼便看出其中有诈。
卢象升没有料错。当时子时不到,叛军果然派了几千人前来袭营。
不过,好在天雄军对此早有布置,叛军的这次袭击最后落得了个雨声大雷声小:声势虽然造得很大,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硬生生地被天雄军乱箭射了回去。
有了这次失败的夜袭之后,卢象升和卢象同等天雄军将士都打起了精神,大家轮流睡觉值更,时刻准备着应付叛军的偷袭。
你还别说,这股叛军愣没让天雄军的将士们失望。丑时中分,他们又大模大样地前来袭营了。
这次他们不但打着灯笼火把,还敲锣打鼓大喊大叫着,完全就不怕天雄军发现自己。
卢象升没有办法,只好让卢象观带着值守的将士小心值守着。
“大哥,咱们干脆追出去吧!一举消灭这伙癞皮狗。我看他们乱乱哄哄的,不像有多大的战斗力!”卢象坤建议道。
“不行。为兄估计,这定是敌人的奸计。他们呀,就是要引我们出去,然后出动伏兵攻击!”卢象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较。
卢象观出去小半个时辰之后,叛军仿佛是无计可施,居然零零星星地放了一会儿枪,又灰溜溜地掉头走了。
“狗东西!有胆就来攻营!”卢象观回到大帐后犹自恨恨地骂道。
“哼!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折腾一个晚上。大哥,你们先去睡觉吧,我来守夜。”卢象坤没好气地说道。
“好!去告诉将士们,这只不过是贼军的疲敌之计。没有轮到值守的,全给我好好睡觉休息!”
就在卢氏兄弟以为叛军会偃旗息鼓时,没想到刚到寅时初分,这股叛军又来骚扰了一番。
他们还是和前两次一样,完全不掩盖自己的任何踪迹,而且响动闹得更大,明显就不想让天雄军好好休整。
“哼!果不其然,还是大哥说得对。这股贼军就是一帮无赖!想用疲兵之计对付咱们,想得美!”
看着叛军的灯火消失在夜色之中,卢象坤疲惫不堪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轻蔑地骂了起来。
和他一样疲惫不堪的,还有天雄军大多数的将士。
他们当日赶了一天的路,累得象狗一样,晚上又被陈松派来的“叛军”夜袭队这么一闹,神精紧张地根本睡不着。
不过好在寅时初分那次夜袭之后,叛军总算没有再来了,大家这才昏昏沉沉地开始入睡。
整个天雄军的兵营里登时酣声四起,就连卢象观和卢象同布置的负责警戒的士兵们都抱着铁枪大刀,在营门口小鸡啄米式地打着瞌睡。
就在天雄军大营一片安静时,在大营的南面,一支六千多人的大军正全幅武装地悄悄向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