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卢象观和卢象坤都扑了上去。
“昊天上帝呀!大明列祖列宗呀!睁开眼吧,救救这天下苍生吧!”卢象升悲痛欲绝,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大哥!你醒醒呀,醒醒……”卢象升和卢象观赶紧掐人中、揉太阳穴,好一通折腾后,总算将卢大人从死亡的边缘挽救了回来。
“啥?卢大人被气晕过去了?!”消息传到陈松的大帐中时,一干骄兵悍将全部吓坏了。
他们都是时常守在王大人身边的将领,以前也听王瑞说起过卢象升这个大明的能臣。
王瑞每次说起卢象升等人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仰、那种无限惋惜的神色,他们每个人现在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
如果卢大人就这样死在自己营中,那绝对是要在王大人面前吃挂落的。
“陈主官!没事儿。和他关在一起的人把卢大人救过来了!”亲兵营的队长把后面的情形又补充了出来。
“狗*日的,你们就不能一下子说完啊?这说半句留半句的。快快,给卢大人送点水和食物去,可别让他们饿坏了!当然,也不用送足。这恩德,咱还得留给咱们主公来施!”陈松这个分寸感还是把握得很好。
亲兵营队长刚领命出去,王瑞派来的信使便到了陈松的大帐之中:“陈主官,将军大人的军令到了!”
“好,下去休息吧。”陈松接过信使呈上来的文书,打开信封开始看了起来。
“老陈,主公如何说?”尹大弟、周云台和何汉军等人眼巴巴地凑了上来。
“主公让咱们继续当叛军……”陈松冲周云台做了个鬼脸。
“还、还当叛军啊?能不能换换人……”周云台有点哭笑不得。
这友情客串一下,愣还没完没了了呢。周云台也不是戏子出身,感觉自己有点精神分裂。
“这是主公的军令。你愿意要执行,不愿意也得执行!好了,大家都在,一起听听主公的安排吧!”陈松让众人凑了过来,开始传达王瑞的军令。
两刻钟之后,周云台和孔有德等人驱赶着两千多的天雄军俘虏到了内乡县城南门之外。从城墙上望去,南门外乌泱泱的全是垂头丧气的被俘官军。
“城上的人听着:卢象升卢大人带来的天雄军昨晚已被我们打败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咱们抓的你俘虏。他们全军都没有人逃脱,全在这儿呢!”
一个大嗓门儿的登州军士兵打马上前,对着城墙上的内乡军民就喊了起来。
“快,快去报告给知县大人!这伙乱贼打败了来援的天雄军,现在正在城下赶了官军俘虏示威呢。”守在城墙的千户唐福德吓得腿脚发软,一时没有了主见,挥着手让一个县里的衙役回去报信。
还别说,这个内乡县令杨大人还颇有胆识。他听闻消息后,竟然还大着胆子到城墙上来了。
其实呀,他就是知道这内乡县城早晚不保,索性也就不管不顾了,干脆到城墙上来,看看这股叛军要干些啥。
杨大人刚站定,城墙下果然又有了动静,叛军们又从俘虏群中押出了两人,正是卢象观和卢象坤两兄弟。
“城上的人听着,赶紧投降吧!卢象升大人和卢象观、卢象坤几位大人,都被我们俘虏了。你们别指望有谁能来救援你们!咱们休整一晚,明天定要攻下这内乡县城。”
城下的叛军大嗓门儿躲在卢氏兄弟背后,对着城墙上的内乡军民再一次发动了心理攻势。
“哎……,看来咱们只有一死以谢皇恩了。唐千户,你不会怪本县吧?”杨知县满怀歉意地苦笑着对这个还算忠诚的千户说道。
“唐某世受皇恩,自当以死报国。大人放心!叛贼们要想攻破城池,就得从末将的尸体上踩着过去!”唐千户拍着胸脯下定了决心。
“好!本县这就回去写奏报,将此间情形禀报朝廷。你我忠心许国,也好叫朝廷知晓,日后荫庇子孙!”
杨知县拍了唐千户的肩膀,满意地下城而去。既然还能派人送消息出去,那咱就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据实奏报上去吧。
杨知县想着,既便是内乡被叛贼攻破了,自己哪怕丢掉了性命,也还能给子孙后代留点好处福泽。
就这样,杨知县便将内乡发生的战事添油加醋写成了花团锦绣的奏章,派人送往京师。自然,他在奏章中将自己的守土一方的功劳也大大地吹嘘了一番。
一个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怪事是,城南门外虽然有上万的叛军驻扎着,但北门外却没有任何叛军的踪迹。
内乡县城里的信使和探马仿佛就像叛军没来一样,一路进出依然畅通无阻。
就这样,卢象升兵败内乡、全军被俘的消息,就象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飞进了紫禁城里。
“哼!这些文臣,就没有一个会打仗的。就连卢建斗,你们不是一直说他知兵吗?怎么也全军被俘了!?”
崇祯皇帝拿着杨知县的奏报怒不可竭,吓得殿内的大臣都不敢轻易出声。
“圣上,朝廷不是已经下令让登州军和白杆兵前去围剿了吗?咱们就再派信使去催促一下,让他们加速进军!一举救出卢督师,剿灭这股叛贼。”首辅周延儒不得不首先出来拿主意。
“一个小小的登莱巡抚标营,一旦作乱,竟然迁延旬月,上万大军竟不能治。朝廷脸面何存?”崇祯帝犹自怒气未消。
“陛下!依老臣所见,不如撤去卢象升督师之责。忠贞伯和白杆兵的马将军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不如让他们自行确定作战方略。再说了,现在卢象升身陷贼营,也根本作不了这个朝廷的督师。”温体仁适时地出班奏道。
“陛下!这可与朝廷的体制不合呀……”周延儒一边着急地出言制止,一边还向梁廷栋悄悄使着眼色。
这以文驭武一直是大明朝廷的定制和祖宗的规矩。出兵打仗,怎能没有文官督师呢?如果现在开了这样的恶劣先例,以后这帮武人岂还不翻了天去!
梁廷栋正待说话,崇祯帝突然指着周延儒怒道:“什么体制不合?你告诉我,谁能剿灭这股叛贼?!你,你去吗?”
崇祯帝一发怒,大家口观鼻鼻观心,都沉默了下来。这帮大臣都是人精,这个时候谁还愿意去触犯龙鳞呢。
“就这样!温卿,让人草拟诏书吧。”崇祯帝站起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