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大理寺
总而言之,这一次双方会面还是非常成功的,无论是谢家这边,还是林家那边,应当是达成了共识。
可能过不了多久,谢家这边就要请媒人去林家那边提亲了。
想到这件马上就要成为现实的事情,谢珝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乱七八糟团成一团,总之复杂的很。
不过面上却没带出来分毫。
两家闲谈完之后,也快到了正午时分,林夫人便出口告辞。
谢老夫人一看时候,索性开口留她们母女二人在谢府用午膳,“林夫人,既然时间这么巧,我们府里的厨子也有几道拿手菜不错,你跟元锦不如一同用过午膳再回?”
林夫人却是笑着婉拒了,“老夫人不用麻烦了,我们离家之前答应了元锦他爹回去用饭的。”
谢老夫人跟乔氏二人会意,遂便不再强留。
谢珝在一边儿立着,听到这话面上神色不变。
心里却道:呵,恋爱的酸臭味。
最后还是谢珝陪着乔氏,将林夫人与林元锦一行人给送出了府,目送着林府的马车走远,他们才转身回去。
刚踏入府门,谢珝就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眉头皱了皱又松开,转过头对乔氏开口道:“母亲,儿子下午想要出府一趟。”
乔氏闻言便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做什么?”
问罢之后,还没等谢珝回应,就失笑地摇了摇头,又道:“你都十六七岁的人了,也不必每次出门都跟我说了,我也是问惯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话说完,乔氏心中便涌上一股怅然之感,女儿快要出嫁了,儿子也马上定亲了,年岁也过得太快了,她还觉着这兄妹二人是小婴儿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刚过去没多久呢,却不成想已经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她都有点儿老了。
谢珝倒是不知乔氏这会儿想了什么,但听她方才那番话,还是心中略有些酸涩,不由得搀了她的一边胳膊,同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轻声道:“儿子就算将来七老八十了,也还是母亲您的儿子,这会儿同您汇报一下行踪也是应当的,总不好让您想找我的时候找不到人。”
儿子这般体贴,乔氏也将刚才心里的那点儿怅然给抛了,笑着拍了拍谢珝的手,并未说话。
谢珝也笑了笑,这才继而道:“儿子下晌出府是想去一趟大理寺,前些日子去拜访林先生的时候,他提起儿子在里面做少卿的大师兄来,让我有时间的时候去找他一趟。”
“大理寺少卿……”乔氏闻言,略思索了一会儿,“是姓裴吗?”
谢珝点点头。
他的大师兄,林先生的头一个弟子,姓裴名墨,今年二十四岁,科举入仕,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了,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主要掌管邢狱案件审理,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为“三法司”,是一个重要的机构。
因而裴墨以二十四岁之龄任大理寺少卿,堪称年轻有为。
不过谢珝与裴墨这一对师兄弟之间,见面次数却不多,因为他拜入林行道门下之时,裴墨早已入仕,便没有见面的机会,后来二人虽都在盛京,不过一个忙于公务,一个在家中读书,只是偶有相聚。
所以谢珝对裴墨此人了解也并不多,倒一时之间摸不清林先生让他去这一趟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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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解其意,但谢珝毕竟是个尊师命的好弟子。
下晌的时候还是按时出府,也没坐马车,自个儿策马就往大理寺那儿去了。
到了地方,谢珝自报家门之后,门口的人倒是没难为他,听是过来寻裴少卿的,便将他迎了进去,只不过,里头的人听了他的来意便面露为难之色。
这面色太明显,谢珝也忽略不了,便开口问道:“是否是师兄他有何不便之处?”
“不便之处倒是没有。”那裴墨留下来的随从便道,“实在是谢公子您来得有些不巧,我家少卿他因着公务刚出去不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谢珝闻声便轻笑了一声,出言道:“原是如此,无妨,总之我也没什么旁的事,那在这儿等等师兄回来便是。”
那随从自是称好,因着谢珝的身份,还让人去泡了一壶茶过来。
大理寺这段时间恐怕也是无事,也不见忙,谢珝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便在心中思索裴墨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最近因着乡试的事儿,盛京里连打架斗殴这种小事儿都没几件了。
他想了半晌也没想通,索性放下茶盏,出言问那随从,“请问小哥,不知我大师兄是去办什么案子了?”
那随从闻言,面色便有点儿难看,倒不像是给谢珝脸色,而是想到了什么之后的生理反应。
只见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压低了声音,同谢珝说了起来。
……
“你说什么?崔真真死了?”
同大理寺隔了好几个坊的林府之中,林元锦望着眼前身穿四品官服的男子,压根儿不敢相信方才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情,一双凤眸中满是震惊,不由自主地就反问了一句。
她对面负手而立的裴墨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闻言便言简意赅地又道了两个字:“没错。”
就在半个时辰前,大理寺少卿裴墨突然上林府拜访,见到林氏家主林东阳之后,才道明来意。
崔阁老的孙女崔真真,昨日并未从京郊马场回府,有人提到,昨日时崔真真与林元锦有过争吵,所以他便主动过来了解当时的情况。
原本崔真真并未归家这种事,旁人是不应该知道的,若是自家有女儿一夜未归,也不会嚷嚷到外边去,只不过崔真真却是个意外,她的尸首就在今日被东门那儿收泔水的人发现在自家的驴车上。
将收泔水那人给吓了个半死,胆子比针眼儿还小,反应过来以后,就屁滚尿流地跑到盛京府衙去报案。
盛京府衙正好有人见过崔阁老这位孙女策马出游,便悄悄告诉了府尹,府尹闻言心里就是一慌,涉及到崔阁老,这案子可就棘手了,琢磨了半晌,索性将案子上交到大理寺手里去。
反正大理寺少卿裴墨,是出了名的冷面耿直。
到时候查出来什么事儿,就不用自己负责了,府尹这般想着,心里还轻松了许多。
于是此案就落到了裴墨手中,也就造成了谢珝去大理寺中找他扑了个空这件事。
林府是裴墨来的第三处地方了,第一处是收泔水那人家中,第二处自然是崔府。
林元锦同崔真真在京郊马场中有过争吵这件事,也是从崔府中得来的。
听到裴墨再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林元锦反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地回答裴墨方才提出的问题:“我最后一次见崔真真是在昨日这会儿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她的庶妹崔三娘,我跟她其实只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之后回府,回来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可以作证。”
说到这儿,她的面色也冷了些许,稍微顿了顿,便继续开口道:“裴少卿,我同崔真真那会儿的事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也不知崔三娘是怎么认为我们吵起来的。”
自是为了推卸责任,对于这种小把戏,裴墨自是清楚得很。
不过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听完林元锦这番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同一直未开口的林正阳告了声罪,就出声告辞,“林伯父,此番打扰了,小侄这就告退了。”
林正阳做了这么多年的林氏家主,裴墨又是他弟弟的弟子,这点儿小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自是道无碍。
裴墨正要离开,一边的林元锦倏而开口道:“裴少卿,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话音刚落,裴墨便偏过头去看她。
只见林元锦眸中似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又补了一句:“昨日在崔真真同我说话的时候,旁边除了崔三娘,好像还有一个人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珝:好像膝盖有点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