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任人宰割

如浪潮般一涌而上的大群干粽子，瞬间便将木流罴虎淹没。

耳中传来柯万山无尽的谩骂与喊叫，陈舟木于心不忍地转头看了一眼，感觉柯万山已无生还的可能，他惋惜地叹气回头，借着方小虎的力道快步追赶着前方的王平和卓少飞。

狭窄的盘山小路，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由于前方还有部分干粽子阻挡去路，所以王平和卓少飞行进的速度比较缓慢，陈舟木和方小虎并没有太费力便赶到他们身后。

蓦地，四人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咔咔声响，看来是木流罴虎经受不住压力，轰然碎裂。柯万山撕心裂肺的吼骂声，也在这时嘎然而止。

王平和卓少飞自顾不暇地挥舞伞兵刀，将一个个挡在眼前的干粽子拆成一根根骨头架子。身后突然的安静，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柯万山的叫喊声消失的一刹，却让陈舟木的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源自于他的本心，他的主观意识告诉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的自负，才把柯万山给害死了。

在刚才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明明有机会对柯万山进行施救，但是当时他为了使自己能够换取更多安全逃离的时间，却狠心地将柯万山丢在木流罴虎里做诱饵。

柯万山现在已经死了，即便陈舟木再后悔，甚至是对自己刚才自私的行为做出无限忏悔，也没有办法复活一个已死之人。

手臂处的麻痹感渐渐向他的大脑侵蚀，本就心力憔悴的陈舟木，这时已经衰颓到如前方的干粽子一样，他的行为变得木纳，一双黑瞳渐渐失去了光彩。

方小虎看陈舟木变成这幅模样，不得不像拖着一具尸体一般，努力拖着陈舟木紧紧跟上奋勇杀敌的王平和卓少飞的后方，艰难的向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一马当先的王平和卓少飞师徒，已然被干粽子们磨灭了当初的锐气，他们的身体十分疲累，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下一只扑面而来的干粽子撂倒。

卓少飞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已经精疲力尽，他正准备放弃抵抗一心向死之时，忽听王平大声喊道：“少飞，前方有个山洞，咱们再坚持坚持！”

闻言，卓少飞猛地将面前的干粽子砍成八块，随即移目观瞧，欣喜的发现，距离他数十步之外的山坡上，果然有一个山洞，洞口的平台前，堆满了破烂泛黄的骨骸。

“邹亮那家伙还挺能干啊！”看到这充满希望的山洞，卓少飞精神为之一震，兴奋的喊了一句。力由心生，他整个人一下子又变得勇猛起来。

王平和卓少飞身后不远处的方小虎，一边努力地拖着犹如植物人一般的陈舟木艰难前行，一边用手中的精钢匕首将几只还未死透的干粽子，逐一解决掉。

其实，方小虎早已没了力气，若不是他心中信念坚定，一心只想着保护陈舟木的安全，恐怕，他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现在所有的行为动作，完全是靠求生意志驱使，他的手脚，乃至整个身子，早已经累得僵硬如木。

当听到王平和卓少飞的对话，方小虎也只是意识上略微有些清醒，但是已被掏空力气的身体，却越发不听自己使唤了。

“王老，少飞，求你们救救我大哥吧。”方小虎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向王平和卓少飞的背影，虚弱的喊道。

王平和卓少飞把自己眼前最后几只干粽子解决掉后，气喘吁吁地两个人回头向后方望去。

“呼…呼…你们还没死呢？”卓少飞看着方小虎颇为意外的说道。

“你这怎么说话呢，难道还盼着人家早日归天不成？”王平边厉声训斥，边对卓少飞使眼色：“诸恶莫做，众善奉行，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虽说咱们走得是倒斗这种隐晦的行当，但是为师一直教导你，害人不利己，莫做小人事。这最重要的一句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是，是，是。师父教诲一直铭记于心，徒儿怎敢忘记。师父常常教育徒儿，盗亦有道，莫生歹心。公鸡啼鸣，归物速退。墓走一次，不可再进。如遇同僚，互相扶持，礼让先者取之。”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卓少飞，情急之下，把自己能够想起来的规矩，全都给说了出来，以此来表示自己忏悔之意。

“嗯。”王平满意的点点头，但表情依然十分严厉，他双目一瞪，厉声道：“知道还不快去帮忙！”

“哦，哦。”卓少飞赶忙答应一声，慌忙起身快速向方小虎和陈舟木所在的方向行去。

看着前去施救的徒弟，王平长出了一口气。他仔细检查四周的环境，发现已经没有了干粽子的行迹，于是屈膝坐在地上调整自己的体力。

来到两人身旁，卓少飞看着犹如植物人一般的陈舟木，轻声向方小虎询问：“陈先生，这是怎么了？”

方小虎虚弱的说：“大哥，应该…应该是疲劳过度。”

卓少飞看了一眼虚弱的方小虎，轻声道：“你自己小心些。”说着话，他将陈舟木背了起来，向着山上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方小虎心中如释重负，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卓少飞把陈舟木交给王平照顾，自己立刻反身下山，又将身疲力竭的方小虎给扛了上来。

“呼……”卓少飞放下方小虎，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后倾双手撑着地面，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斗，如释重负地长呼了一口气。

“这特么损了阴德的道士，一会儿若是见着他，我非得卸他两条胳膊不可！”经过此番殊死逃命，王平的两条胳膊早已累得酸痛难忍，他端起伞兵刀查看，伞兵刀的刀刃，早已崩裂的不成样子，甚至连刀身都有些扭曲变形。

这把伞兵刀陪伴王平多年，帮他消灭过不少脏东西，眼下损坏成此般惨状，令他有些于心不忍，舍不得将其像垃圾一般随意丢掉。

正当众人的精神和意识，完全放松下来时，夜空之中忽然闪出一道身上燃着点点幽蓝鬼火的黑影。

众人不去细看也知道，这肯定是山下的干粽子军团追上来了。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王平怒骂起身，握着破损不堪的伞兵刀准备迎敌。

天上的虚空之中，一个头束发髻的人影，仿佛脚踏空中弯月，如死神降临般直落而下，手中的长剑直指王平的面门而来。

看到来人的发型，再加上他手中的长剑，王平心中猜测，此人正是差点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搬山道人。

“来得好，我特么正想找你呢！”王平怒喝一声，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杀伐之气席卷四周。

但是，当王平借着月光仔细看清向他袭来的不是搬山道人，而是一只满脸长满绿毛的粽子时，他的身形骤然一僵，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要巨大。

卓少飞见到王平这反常的举动，不由得顺着其目光一同看去。

绿毛粽子手中的长剑，擦着王平的肩膀急速滑落，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刺在地面坚硬的岩石上。

险险避开一击的王平，抬起一脚直踹在绿毛粽子的腰腹处。

王平本想借助这一脚带来的惯性，轮圆胳膊甩刀给他的脑袋捅个窟窿，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这全力踢出的一脚好像是踹在了一块坚硬的石板上。毫无防备的他，却被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给生生的弹了出去，作为支撑的左腿，也差点因为这股力道而被拧断。

卓少飞本以为师父这突然一击可以轻松解决掉这只绿毛粽子，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吃了暗亏。

等王平失去平衡身体倒飞而出时，卓少飞这才反应过来，但他想要起身相助，已然是来不及了。

“咕咚”一声，王平仰面朝天，重重地摔了一个屁股墩，一股钻心之痛自他尾巴骨处传入大脑之中。

眼看绿毛粽子高举长剑欲取王平首级，卓少飞赶忙双脚蹬地窜身而起，举起伞兵刀勉强接下这夺命勾魂的一击杀招。

一道金属断裂的脆响骤然炸响，卓少飞手中本就伤痕累累的伞兵刀，在这强烈的撞击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当时断裂解体。

卓少飞反应不及，下意识地收手躲避，可是，他看着直劈而下的剑刃，立刻又意识到位于自己身后王平的危险。

在这危机时刻，王平作为一名身手灵活的摸金校尉，只见他就像一只四爪螃蟹一般，手脚生出一股暗劲，撑起微胖的身体向后挪动了一小段距离，险险避开这断子绝孙的一剑。

见到王平躲过一劫，卓少飞这才稍感心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就在卓少飞稍微分神之际，位于王平两腿之间的长剑，猛然之间上挑，以极快的速度，砍向了他自己的小腿。

长剑离卓少飞的左腿，大概不到半米的距离，而且这只绿毛粽子的腕力及其强大，剑身横扫的速度，也是极快无比。

等卓少飞发现长剑袭来之时再做反应，已然是来不及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惊恐地瞪大双眼，任凭自己眼前的绿毛粽子肆意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