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混沌世界

意识如同因为蓝屏重启过无数遍的电脑一般，以一种白夜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间恢复了。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摆脱安眠药的恐怖药力，连感叹自己的咖啡作战计划失败的时间都没有，白夜就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他快速的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房间之中，一番观察之后，他惊奇的发觉这个房间的布局竟然和自己家里差不多，但是整体的风格就大相径庭。这是一个灰败世界，桌椅和墙壁都已经破败不堪，远处勉强能够看得出是恒温酒柜的残骸上还残存着堆满灰尘的破碎红酒瓶。白夜用右手在地上一抓，灰白的尘土如同冬季的积雪一般厚重。

诡异的环境暂且不谈，除了空气之中弥漫着破败的气息外，暂时没有什么危险。除了在白夜定过神之后，就发觉自己的眼前...确切的说，他发现自己的视网膜之上突然多出了很多的东西。

“这是....”

白夜先是甩动了下脑袋，在进一步让自己完全清醒的同时确定眼前多出来的东西真的不是一个定死的布景而已，这些文字和计量表是跟着自己的视线移动的。这是一个视角界面，白夜大概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所有的文字都以一种半透明的白色字体显示，在向当事人表达意思的同时丝毫不会有阻碍视线的危险。左下角显示的是一个生命值计量条，目前显示的数值为200/200，紧贴着生命值计量条上方的是一个完全中空的怒气值计量条，目前的数值为0/150，视线的最下方是技能栏，4个技能框之中是一片灰黑，明显，现在的白夜没有任何的技能，视线的最上方是状态栏，目前只有一个状态图标。除了这几个白夜能够第一时间理解的显示项之外，眼前还是有环境属性、温度、湿度、当前外挂式装备等等杂七杂八的读数。

除此之外，白夜还特别留意到了两个数据，分别是自己的经验槽和混沌点数。经验槽目前没有半点经验值，而混沌点数则显示白夜目前具有1000点的混沌点。

“这你妹...是VR？我这是在一个VR游戏里面吧？”

VR是一个应用虚拟现实技术让人类能够切身实地的体验电影以及游戏3D效果的系统，这玩意儿白夜家里也有一个，只不过他不是很好这一口。脑子里生出这个怀疑之后，白夜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双手从双耳位置顺着往后脑勺摸了摸，明显不同于现实世界之中的触感让白夜瞬间心惊。

混沌世界！

仿佛卡壳的老旧电脑一般，白夜这个时候才将昏睡之前的信息回忆起来，然后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不过这种网游既视感的第一视角也太花屏了吧，要是能够简约一些就好了。”

这个时候，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否采取简洁式视角？”

AI？不是吧，这样的话不就和VR游戏一模一样了么？

“采取简洁式视角。”

在白夜做出选择之后，原本残留在眼前的各种读书瞬间清除了一大半，只留下生命值、怒气值、状态栏、技能栏等几个重要的显示项。

眼前密密麻麻的读数清除之后，白夜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就在他想要查看自己状态栏上唯一的一个状态图标时，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图标自动放大，并且列出了详细的脚注：

异次元护甲

该目标现处于异次元护甲的保护之中，对于物理攻击和各种属性具备一定的抵抗能力。

异次元护甲是跨次元时代人类的防御科技，是利用空间扭曲之力结合高强度的合金构筑而成的护甲，由于材质要求苛刻，所以非常稀有。异次元护甲非常轻便，而且内置能量核心，只要不是大面积的损坏，几乎不用担心供能问题。由于异次元护甲具备金属材质，所以对于电磁攻击抗性较低，同时对于钝器重击抗性一般。

“异次元护甲？等等...我的手？”

不单是双手，白夜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用人类的形态在这个世界立足，而是以一个机器人的形态。全身都被亮银色的护甲包裹着，给人一种极具冲击性的金属质感。白夜仔细的查看了自己的双手，虽然没有经过解刨确定，但是恐怕不只是外表皮肤，甚至是骨骼肉体神经网络都已经完完全全的机械化，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机器人！

格拉格拉。

白夜尝试着握拳，虽然莫名其妙的被机械化了，但是神经传导并没有任何改变，发力点、触感、各种知觉都和现实之中的肉体一样。用力握紧自己冰冷的铁拳，亮银色的关节之中折射出力量的味道，白夜对着空气随意的挥了几拳，轻微的爆鸣声让他瞪大了眼睛。

2倍？不止，恐怕得有3倍！

机械化的白夜发觉自己的力量和速度竟然得到了爆炸性的增长，根据他的感觉推测，自己的各项技能都应该达到了现实之中自己的3倍之多，虽然耐力、抗打击能力等等没有经过测试，但是从现在的情况上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就在白夜一边感叹何种增幅，一边仔细检查自己的每一寸身体时，他发现自己心脏的位置竟然没有被护甲包裹，这一片巴掌大小的区域呈现一种蓝水晶的色彩，质地敲上去硬度极高，透过里面竟然能够隐约看到搏动的心脏，暗红色的心脏周围连接着无数根血管，除了一小部分是结缔组织血管之外，大部分竟然都是金属化的血管，这种金属竟然拥有和结缔组织一样的柔韧度，随着心脏有力的跳动而震荡。

“这算是...半人半机械化吧”

白夜对着自己的身体嘟囔着。

踏着满地尘土来到了厕所的位置，墙壁之上幸运的悬挂着半块破碎的镜子，透过镜子，白夜终于是看到了自己的全貌。

一个类似于中世纪法国圣殿骑士的金属护面之中几乎完全遮住整个脸部，双眼的位置呈现墨绿色菱形，有那么一点高达的味道，护面之后是一头灿白色的长发，如同经过细心裁剪的瀑布一般，一直垂落到白夜的腰部，巨型重剑的剑柄撕裂柔顺的发丝，从背部凸出，剑柄底部的那一颗鲜红色的巨大宝石让白夜眼瞳一缩。

锵！

回手抽出巨剑，厚重的手感让白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仔细打量一番之后，他不由得惊讶起来，眼前这一柄重剑竟然如他所想，是在那一直困扰他的梦魇之中，他所携带的佩剑。

西撒切斯！

白夜心中不由得念出这柄重剑的名字。由秘银打造的剑身中央开着宽厚的血槽，从剑尖一直到剑柄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魔纹，按照梦中的记忆，白夜知道这是血族秘术师用禁咒萃取人类灵魂之后进行的附魔。锋锐无比的剑刃两侧似乎被一层魔法光华笼罩，让森冷的剑光锁死，完美的线条从剑尖一直延展到剑柄，最终结束于那颗赤红的巨大宝石之中。

在这柄重剑铸造之初，那颗巨大的宝石原本是呈现无色透明装，如今的赤红色全部都是被剑下亡魂的鲜血所浸染。西撒切斯，这个词在血族的语言中是噬魂之剑的意思，所有被这柄重剑收割的亡魂将永世不会得到解脱，被封存于剑柄末端的宝石之中。从最初的无色到微红再到如今的赤红色，白夜在梦中正是见证了这柄魔剑如何将眼前的敌人收割。

视线延伸，最终停留在右侧剑刃的三分之二处，那里有着一处破坏了整个剑身完美线条的缺口，大约半个小拇指的宽度，似乎是经受了另外一柄神兵的巨力挥击，最终崩坏了刃口。白夜在梦境之中没有得知这个缺口的由来，在他开始不断杀戮的时候，这个缺口就已经存在着，但是在白夜的梦境中，每当战斗结束之后，自己都会对这个崩坏的缺口凝视半天。

双手握剑，发力的指令通过脑部系统下达，在金属肌肉和各种发力活塞的加持下，白夜猛地挥舞重剑，整个人如同大风车一般舞动起来，锋利的剑刃划过破败的墙壁，如同切豆腐一般几乎感觉不到阻力。3倍力量带来的破坏力是恐怖的，不消一瞬间，原本空间就不是很宽的厕所已经满是剑痕，收剑之后，白夜对着右侧的墙壁看了看。

如果这里真的是完全按照现实的空间来架构的话，那么只要打破这面墙，外面就会是...

右脚抬起，爆炸性的力量瞬间传达到金属脚掌之上，猛地一脚踢出，巨大的反作用力并没有让白夜的下盘有任何晃动。一阵巨响之后是席卷起来的烟尘，等待砖块碎裂的声音静止之后，眼前的墙壁已经被白夜开了一个半个身子的口子。冷风吹过，烟尘散尽，外面的世界尽收眼底。

眼前的一切和现实世界相去甚远，原本高楼林立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黄，昏黄的天空之中狂沙弥漫，连阳光都只能很勉强的穿透浓重的沙尘，白夜没有见过沙漠发生沙暴时的天空，但是想来也不会和眼前的这片天相差太远。原本林立的高楼大厦也都半掩埋在黄沙之中，目中所及都是一片破败，白夜甚至看到了A市著名的珍珠塔，这一座昔日在A市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地标性建筑已经崩坏了大部分，残存的楼层在狂风之中挣扎，是不是还会被撕扯下一块巨大的碎片，落到满是黄沙的地上，带起一阵巨大的闷响。

看着眼前的景物，白夜突然有一种寂寥之感，因为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生气，除了他之外，这片空间似乎就只有无尽黄沙和呼啸的狂风。

白夜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5米左右，再确认了下方没有任何威胁之后，他跳了下去。灼热温度带着沙子的软绵触感传到脚底，因为机械化的关系，白夜现在的重量比现实之中增加了不少，在这种柔软沙地之上前进显得有些困难，就好像穿着一般的运动靴子在厚重的雪地漫步一般，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

略一思索之后，白夜调出了环境菜单栏：

当前环境设置：模式沙漠环境

危险程度：1星

危险来源：流沙、沙尘暴

环境提示：沙漠环境为土系、风系、火系和光系环境，以上属性主体将会得到5%的属性加成，以上属性技能将会得到10%的效果加成。水系、冰系、黑暗系将会受到一定压制，主体属性降低5%，以上属性技能将会受到10%效果削减。如果要进行温度、引力指数、光线系数等数据查询，行点击详尽数据查询选项。

看到相关的数据之后，白夜打开了自己的人物菜单，一番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物属性：金属系。

“金属系...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铁疙瘩...”

正当白夜盘腿坐下，准备熟悉所有的菜单界面时，界面边框突然闪起了一阵红光，一行红色的大字体蹦了出来：

发现混沌者！对方发出对战匹配，由于处在25小时区间，强制匹配完成，10秒之后开始强制对战！

10！

9！

....

伴随着燃烧的数字不断在白夜的视角之中闪现小时，眼前的环境也有了巨大的变化。

天空之中突出的出现两个巨大的计量条，如同电脑格斗游戏一般分别显示了生命值和怒气，生命值为晶绿色，而怒气计量条两边都还是中空的，在两个计量条的上方还出现了两个燃烧的名字：狂奔的蜗牛VS噬魂之剑。在两人的名字中间出现了一个计时沙漏，沙漏的表明有一个电子荧光显示屏，其上出现了1800的数字，沙漏之中的黑色沙子目前还处于静止的状态。

恩，这个情况应该是准备进入战斗了吧，看来很不走运啊，技能以及装备什么的完全没有。1800应该是时间，如果能够拖延时间的话...暂且不去思考这个，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名字是什么情况？

噬魂之剑？这个应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默认的名字吧，白夜再次打开了人物菜单，果然，人物名称这一栏出现了噬魂之剑这个拉风又有些中二的名字。

相比于自己的名字，狂奔的蜗牛更加击中了白夜的槽点，他已经开始脑补起所谓这种带壳的软体动物以F1方程式赛车的速度飞奔场景。

“要达成这种场景的话，估计还要在蜗牛的下体加上一大堆轮子吧...”

虽然知道自己准备进入战斗，但是白夜没有丝毫的紧张，重剑在手，他便是有了一种完全无忧的感觉。随着倒数的进行，白夜的视角下方出现了一个箭头指标，橙红色的箭头有些颤抖的指向了某一个方向，在那里，烟尘夸张的弥漫，似乎有什么物体正在以高速向着白夜这个方向飞奔而来，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如同一个重型坦克全力奔驰的声音。

巨大的物体终于是来到了白夜视线之前，烟尘弥漫中只能看到恐怖的黑影，嚣张的声音从沙尘之中透出，带着浓郁的欲望和蔑视。

“哈？噬魂之剑？新人，没想到你的系统名这么中二啊，可惜了...有什么遗言么？好不容易来到混沌世界的你不久之后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哦。”

白夜的眼神变得阴翳起来，虽然知道对方有九成九是来狩猎自己这种如同白纸一般的新人，但是一上来就挑衅还是让他很是不爽。但是不爽归不爽，白夜还是摆好了战斗姿势严阵以待。不过几秒钟之后，紧盯着巨大黑影的视线就变得滑稽起来，原本严肃无比的白夜嘴角犯抽，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

“噗嗤...哇哈哈...狂奔的蜗牛，真的是蜗牛啊！！！哈哈哈”

烟尘散尽，出现在白夜面前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蜗牛壳，就好像平时雨天之后能够看到那种最普通的蜗牛壳放大了无数倍，甲壳之上遍布各种各样的涂鸦和不雅观的英文单词，甲壳之下露出一个有些呆萌的蜗牛脑袋，两根长长的触角沾满了粘稠的唾液，时不时滴落在炙热的沙地之上，不一会就被完全蒸发，蜗牛脑袋之后并不是柔软的身体，而是完完全全金属化的战车轮胎，白夜粗略的数了数，这每一个如同重型卡车般巨大的轮胎竟然有20个之多，黝黑的轮胎在高温的环境下难以冷却，之前高速奔袭产生的热量加上沙地的炙烤让附近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橡胶燃烧的味道。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戳中白夜笑点的是蜗牛之上的司机，那是一个只有白夜三分之一身高的绿皮地精，此时此刻他正一手拿着大号的扩音器，一手拽着连接到蜗牛脑袋上的钢制缰绳，用愤怒无比的眼神打量着白夜，似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自己这种矮小滑稽的身板和夸张无比的坐骑而被对手嘲笑。

白夜收起了重剑，有些无语的摊开双手摇摇头，似乎对于这个混沌世界的第一个对手感到相当的不满意。不过也怪不得白夜，眼前这个巨大的蜗牛因为其古怪的外表几乎没有压迫力，这种古怪的东西似乎摆在科技展览馆的门前作为雕塑更为合适些。

“喂喂，这就是来狩猎我的蜗牛么？”

白夜插着双手说道。

“闭嘴，小虫子！待会你就要成为我蜗牛大人的分数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下遗言吧！”

“噗嗤...遗言么...不要让我接触那粘稠的粘液算不算。”

“哼，小子，你就尽管笑吧，我要是你就会打开对手信息面板查看，然后你就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地精尖利的声调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化为刺耳的噪音在这片沙漠之中响彻。

一边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白夜一边打开了对手信息面板，这一看之下，他果然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