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秋敏派来给她量尺寸的师傅来了,还带了好些漂亮的布料,说一半是库存里贵重的料子,另一半大夫人又买了些时新的,林林总总有几十匹,都让人带来叫岑念念随便选,岑念念也没客气,毕竟这府里就秋敏一个女主人,放着也是浪费。
料子质地很好,一看就是秋敏用心选过的,颜色也很多,岑念念选了几匹自己喜欢的料子,又让人量了尺寸。
“可以定做我自己想要的样式吗?”岑念念张开手臂任师傅给她量尺寸,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这里才几天,她就想念前世自己的漂亮裙子了,虽说这时代的旗袍很美,可岑念念觉得能肆意迈得开腿的裙子也很美啊,小女生嘛,活泼一点好,穿旗袍总是感觉被束缚着。
“当然可以,大夫人虽然指定了几款样式,可也说了姑娘可以多做两件自己喜欢的衣服。那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老师傅问着她。
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衣服,总是有几样是必须有的,一般大家族里女子衣服几十件上百件都是常有的事情,不同季节不同料子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都不一样,更何况是褚家这样的大家族,大夫人给的料子也多,老师傅倒没有多惊讶。
“就是外面女孩子穿的那种西洋裙子,不过要再做一些改动。”岑念念想起几天前看到街上女孩子穿的裙子,和以前她的裙子相似可过于花哨。
老师傅做了许多年的中式衣服,说到底还是不喜欢这几年流行的西洋裙子,花里胡哨的,总觉得怎么都比不上老祖宗多年传下来的手艺。
但碍于褚家的地位,还是忍下心中的不悦,开口问:“那姑娘想怎么改?”
“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点缀,用纯色的布料,剪裁也简约些……”岑念念觉得形容起来还是差了一些,可是又担心他们做出来的不合心意,有些纠结。
“不如这样吧,我给姑娘画个大概的样子,姑娘说,我修改。”跟着老师傅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岑念念为难的样子,开口替她出主意。
“这样好,还是你聪明。”岑念念这下放心了,画出来的总是靠谱些。
“你可真厉害!”拿起画好的五幅图,岑念念赞叹道。
出乎她的意料,小伙子的画工很好,理解能力也很强,画出来的图竟和她所说的毫无差别,倒是让岑念念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许是没有被姑娘这样看过,小伙子“刷”的一下脸红了,看到他这么害羞,岑念念乐不可支。
“不过这个要选什么颜色呢?”岑念念目光转回到图纸上,五个样式出来了,一件黑色无袖A字长裙,一件白色挂脖式绑带收腰长裙,一件红色吊带长裙,一件裸粉色一字领高腰长裙,可是还有一个斜肩一字领长裙的颜色没有选定。
“在想什么?”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岑念念下意识地回答:“选颜色呢……”回答完觉得有些不对,一转头就对上了褚昌柏的脸。
岑念念愣住了,褚昌柏从她手里拿过图纸,一只手自然地搂住她:“你喜欢这样式?”
岑念念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这都是长裙,一直到脚踝,再加个披肩或者小外套,肯定不露胳膊不露腿的,我保证”。这男人占有欲惊人,她可不想她的裙子被改成其他乱七八糟的样子。
“恩,这个蓝色。”褚昌柏帮她确定了颜色,把图纸递给了她,岑念念看了一眼,蓝色,那不是和他的军装一个色系,情侣装啊,可是却是和这个男人一起穿,不行就压箱底呗。岑念念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那就麻烦你们了。”岑念念将图纸递给老师傅。
“姑娘不用客气。”老师傅接过图纸,对着褚昌柏说了一声:“尺寸已经量完了,二爷可有什么吩咐?”
褚昌柏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老师傅带着一众人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褚昌柏和岑念念两个人,岑念念有些不自在。
褚昌柏脱了外套随手丢在床上,坐在床边,将岑念念拉到他的腿上坐下:“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父亲?岑念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想起自己这幅身体的便宜老爹,他应该说的就是他吧。
岑念念觉得作为他唯一的被疼爱的女儿,应该是极其激动的。
“真的?!那父亲现在在哪里?”岑念念一把抓住褚昌柏的袖子,激动的问。
事发突然,毕竟是伪装,稚嫩如岑念念,演技暂时没跟上脑子,在褚昌柏这个人精面前哪里能被瞒住,褚昌柏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语气却很平静:“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迎面而来,岑念念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眸子里升腾起雾气,接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的淌下去。
岑念念觉得她心里被绞得生疼,她知道这是原主留下来的情绪,这幅身体的主人对她父亲有着很深的慕孺之情,这下子倒是真情流露了。
岑念念有些控制不住,受这种情绪的感染,她是真的很难过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记忆里的他也如这个人一般疼爱自己的女儿。
可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此时的岑念念有些绝望,怎么最后真的只有她了呢?
岑念念扑在褚昌柏怀里哭得很厉害,褚昌柏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说一开始有些怀疑,这会却是实打实的无奈,他不是没有见女人哭过,从前只会觉得那些女人烦人,并且也没多少人敢在他面前哭。
可这次哭的是岑念念,他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隐隐约约的喜欢,褚昌柏只能抱着,任由她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岑念念哭够了,也睡着了。
褚昌柏看着怀里睡熟了的小丫头,再看看湿了一大片的衣服,不禁有些无奈,是他最近表现得太和善了吗?不过睡了也好,省了他还要哄人。
褚昌柏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岑念念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之前雪白的小脸因为哭过变得红扑扑的,她的五官很精致,只是还有一些婴儿肥,一张软软糯糯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无害极了。
不过褚昌柏知道,这丫头才不会是表面上这般无害,不过是一只贪生怕死的小懒猫罢了。
可猫挠起人来也是很疼,褚昌柏暗了暗眸子,一旦这只小猫爪子锋利,那就拔了她的指甲,若是太顽劣,剁掉爪子也不是不可以,可惜也就可惜了。
褚昌柏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着岑念念好也不过是因为她听话,若是她一开始就反抗或者她也是安插到他身边的“眼睛”,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可是她很乖巧聪明,她的一切仿佛就是为他而生,他越来越不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