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着了?”看到褚昌柏下楼,眉目疏朗,少了往日的阴郁,陆飒就知道他这是心情不错,放下手上的茶杯,这茶水他都喝了六杯,可算是等到褚昌柏出来。
在外呼风唤雨的陆大少何时让人这么晾着过,偏偏这人是褚昌柏,他有求于人,而且这位还是去哄媳妇了,理由充分正当,还顺带虐了把单身狗。
“江海那边又有动作了?”褚昌柏没有回答陆飒先前的问题,他不喜欢旁人评论他和念念之间的事情,就说起了其他事。
“是,”说起正事,陆飒满脸严肃:“安插在海城的探子刚刚送回来情报,说两天前江海手下的一个营乔装成商队,借着运输物资的名号分批离开海城,按着移动轨迹来,应该是前往汉城方向,而且领头的那人正是孙戎。”
褚昌柏手指微曲,很有节奏地敲着椅子的扶手:“这个孙戎,是江海最信任的人,他的能力很强,之前陈奂和他交过手,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我看,他在江海旗下倒是有些屈才了。”
陆飒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没错,孙戎和江海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江海这人多疑,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不然怎么才派了两一个营跟着。”
一个营,不过才一千人,而且是秘密行动,自然要少带了很多装备,要知道,褚昌柏在汉城驻扎的有两个师,差不多有三万人,而且这还是褚家军的精锐之师,一旦孙戎暴露,不亚于以卵击石,江海这摆明了是让孙戎去送死。
汉城在褚江两家势力范围之间,何况褚昌柏早已经将汉城收入囊中。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褚昌柏顿了顿,开口道:“江海未必会那么蠢,大概他这次就是想除了孙戎。”
陆飒有些疑惑:“狡兔死走狗烹,可是江海心中所谓的大业未成,他真舍得杀了孙戎这个军师?”
褚陆江三足鼎立,可是褚家率先打破平衡,占了汉城,如今时局多变,江家军力不及褚家,在这个关头内讧,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褚昌柏笑的阴冷:“自然是不舍得,可要是这颗棋子触了他的底线,弃了也无妨。”
陆飒看了他一眼,就猜到此事是对面这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了,不过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江海这人,早年是商人出身,最擅长将利益最大化,既然要丢了孙戎这颗重要的棋子,自然也要物尽其用,他一定留了后招。”
“在宁城驻守的江家军队昨天少了一个师,加上荷城和南关的,差不多有七八万人,”褚昌柏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么多人,拿下汉城不是问题。”
褚家和江家军事实力相当,除了固定的防守兵力,能动用的都是差不多五十万军队,江海这一次就出动了七分之一的兵力,一旦发难,从北城调兵根本来不及。
“他是想让孙戎当诱饵,引出汉城的兵力,然后把汉城一举拿下,”江海的目的明了,从汉城开始,直上北城,吞并整个北方,陆飒面上带上了一抹深意:“可是,孙戎能甘心吗?”
褚昌柏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给陆飒:“自然不能,所以他就来求合作了。”
陆飒接过信,看了两眼,冷笑着开口:“陆家这边他还未稳住,就敢打褚家的主意,他也不怕腹背受敌?”
“据我所知,江海已经和你父亲达成了协议,”褚昌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前些日子,老头子把陆家大换血了一次,所以我安插的人大半都被清理了,”陆飒语气平淡,眼里却染上了狠厉:“他对我向来如此,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再安插人进去。”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褚昌柏开口:“时机已到,你尽快处理了那两个私生子,陆家该换新主人了。”
在云城耽误的时间够久了,褚昌柏已经失了耐心,要不是岑念念身体不稳定,他早就回了北城,哪里还有心情陪着陆盛玩。
“以现在的布置,我只有七分把握,”陆飒神色慎重:“经营了这么多年,我必须万无一失。”
因为一步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褚昌柏漫不经心:“兵权你已经拿到手了,这就够了,难不成你还在意那些舆论怎么说?”
陆飒这人,到底是被陆盛压迫地厉害了,顾及太多,而且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慎重,可有时候,在他们这个位置下的人,做事是需要赌一把的。
陆飒抬眸:“现在不比从前,盯着我的眼睛太多了,一个不慎就会成了把柄。”
褚昌柏正色:“你错了,谁掌权,谁就有话语权,而且是绝对的。”
陆飒反驳道:“可我能拿到兵权,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对老头子的不信任……”
“你别忘了,当初你父亲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起他,你已经容易许多了,”
看着陆飒还有些犹豫,褚昌柏淡淡补充道:“我的名声比你差多了,可是有人在意吗?坐到了那个位置,改变名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看看如今的江海,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了,可他还不是稳稳占据了华夏三分之一的土地。”
陆飒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他的经历到底还是不够,又有陆盛前些年的刻意养歪,即使后来扮猪吃老虎,而且如今他占了上风,可前些年的经历还是让他太过谨慎不敢动手。
“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褚昌柏不愿再多说:“最多两天,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开这个头。”
说罢起身上楼,如今小丫头格外依赖他,自然是有时间就要陪着她的。
既然来了云城,他就不能做无用之功,陆家是必须要换人的,陆飒不懂手,他也不介意杀人栽赃然后逼着陆飒出手,这样的事情他在回褚家之前也做过不少,从未出过纰漏。
褚昌柏觉得,在外漂泊的十几年虽然痛苦,可也教会了他作为上位者必要的黑暗面,即使是回了褚家,在大哥的考验面前,他也从未落过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