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憋着口气在水下放松身体,任由自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子弹射入水中的声音没有停顿,但都距离她很远。
凶手一定没有测过水的流速,还是说,凶手天真的以为她会竭力反抗着水流,防止和富江分散?
凶手还真是看不起她啊。
小兰嘴角勾起冷笑,感觉被冲走的距离差不多了之后,摆动双腿,有些费力的靠向岸边,然后抓住石头。
子弹射入水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子弹进入水下划过一道道痕迹。
边跑边向水里射击?暴露自己的位置不说,命中率还极低。
凶手也许确实谨慎,但对于追击的经验显然有些不足。
“可恶,可恶,在哪里?”小黑咬牙切齿,边跑边更换弹夹,然后再次向水中射击。
这人怎么回事,掉水里了都不知道往水上浮吗?
要说毛利兰是个应敌经验丰富的杀手,那他是绝对不信的。
那只是一个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而获得了组织宠爱的天真少女罢了!
虽然因为应激障碍导致性格出现了一定的改变,但也无法威胁到他。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少女,会因为性格变得像组织里的杀手,就突然实力大增吗?
当然不会,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小兰真的只是一个柔弱少女的话。
啪,他脚边突然炸起了酒红色的水花,一只看起来瘦弱的手臂如同扑食的鳄鱼一般紧紧“咬”住了他的脚腕。
“糟了!”他连忙准备放低枪口瞄准脚下,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直接拖进了水里。
“呜噜呜噜噗!”小黑瞬间呛水,挣命的向岸上游动。
同时一边扭头一边打量四周,还好组织的这个带有夜视仪功能的望远设备是防水的,而且还可以切换到热成像功能。
水里有东西正快速向他游过来,就好像食人鱼一样!
她抓住他了!
犯人拼命挣扎着,手刚摸到岸边就被拖了回去。
她想淹死我?她要杀了我!?
正当他准备射击时,他眼睛上的设备被扒了下去。
现实不是游戏,没死也会被舔包。
犯人绝望了,但幸运的是,不知为什么,那个突然凶性大发且没他想象的那么柔弱的少女没有继续袭击。
他顺利的靠向了岸边,将脑袋伸出了水面。
咔哒,他刚把脑袋往上用力,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风户京介。”
小黑的面容清晰了,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抬起了头。
这里是山洞的出口,外面的光线刚好能照入一点点。
琴酒、伏特加、格拉巴、还有三个不认识的成员,一齐低头盯着他。
打扰了打扰了。
风户京介借着倒吸一口凉气的机会让氧气填满了肺部,重新钻进了水里。
但他还没来得及被水流冲走,琴酒就把左手探入水面,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了上来。
增加视野的多功能设备,又不是只有你有。
这是组织研发的东西。
看着包括小兰在内的一群全身上下一身黑的组织成员,风户京介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我可以解释。”
真的!其实我只是在抹杀警察的途中不小心造成了小兰失忆,对此我深感抱歉,并打算弥补。
因此我才跑来装成暗杀她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恢复记忆。
你们要相信我啊!
“听你解释?”琴酒勾起嘴角,“我们看上去像是很闲的人么?”
扫视了一眼全员恶人,风户京介用力吞了一口吐沫。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组织的这些非法杀手敢大摇大摆的进入这游乐园里随意活动啊?
杀手难道不该隐藏在黑暗中吗?
基安蒂一脚踹在他的后背将他踢倒,然后踩住背心的位置让他无法挣扎,“答案是没人喜欢听你叽叽歪歪。”
琴酒拿着一只针管递给小兰,然后扯着风户京介的头发让他歪过脑袋,露出颈动脉。
“看到这根粗壮的血管了么?”琴酒用另一只手掐住了风户京介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和哭喊,同时让血管胀大,更加明显。
小兰看了看针管中的不明药物,然后仔细观察风户京介的脖子,“看到了。”
“把药打进去。”
琴酒信奉实践出真知,书看的再多,不上手就永远学不到真东西。
小兰将针管刺入风户京介的脖子,将药打了进去。
她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她不确定如果针管里的药是杀人药物她还能不能这么果断。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个药是非致命的,因为她很清楚这不是一个适用于此时的杀人手段。
风户京介的眼睛逐渐合死,泪水从紧闭的眼睑滑落。
但没人会在意。
他有什么苦衷,为什么袭击警察,又为何要杀小兰,都无所谓,与琴酒无关。
琴酒每天需要忘记的事情有那么多,没兴趣再多填一件。
袭击了小兰,并在没通报组织的情况下犯下了杀人罪,被警方通缉,这都是风户京介的取死之道。
“带他走。”
伏特加立刻背起昏睡的风户京介,和琴酒一起离开了多罗碧加公园。
顺着他们的背影,小兰看到了山洞外的那只羽毛暗淡无光的巨大乌鸦。
那不是投影,而是雕塑,在多罗碧加公园中随处可见。
……
一天后,风户京介在自己的公寓中被发现。
他自杀了,用手术刀在右侧割破了自己的颈动脉。
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坦白了自己的全部罪行,诸如杀了仁野保,因为害怕警方调查出自己而再度杀人,并嫁祸给友成真。
还说出了自己的手法,每一步的目的,自己是凶手的证据。
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本该。
“自杀?”看了眼目暮交上来的报告,小田切敏郎挑了下眉头。
“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自杀。”目暮警官低着头。
“是被自杀。”小田切敏郎绕到目暮警官背后,左臂环住他的脖子,用拇指在他的右侧颈动脉一割。
“局长?”目暮又紧张又不解的看着松开他的小田切敏郎。
“为了不让血液喷溅在自己的身上,这么割很方便。”
小田切敏郎坐回办公桌后,翘起二郎腿,双手合握,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凶手是左撇子,懂了吗?”他呵了一声,“就和仁野保的案子一样,一切因仁野保的被自杀而开始,最后在风户京介的被自杀结束,连手法都一模一样,同样的左撇子杀手,同样格式的遗书。”
目暮警官的冷汗落了下来,“难道说....”
“凶手在告诉我们,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一个轮回,衔尾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一切都画上了句点。”
这是通告,也是威胁,意思是,如果警方继续追查,那一切也将会重新开始。
“我以我的警徽发誓,我一定会找出这个挑衅警方的凶手!”目暮警官按住帽子怒声道。
小田切敏郎那酷似爱尔兰威士忌的牛角眉动了动。
“不,这件事已经不需要你去处理了。”
“什,什么?”目暮警官双眼瞪大,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neet,not,to,know。”小田切敏郎一词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警界通用的行话,他伸出食指指向上方,“这是,多方认可的决议。”
目暮警官双眼呆滞,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离开了办公室。
上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呢?
啊,是那个时候...
待目暮警官离开办公室后,独自一人的小田切敏郎走到窗前。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他并不像面对目暮时表现的那样知道一切。
他拿起了不常用的电话,拨打了一个自从二人分道扬镳,走向不同道路后就很少再拨打的号码。
“龙宪,你知道‘礼帽黑衣人’是什么意思么?”
……
天上的雨一直在下,小兰恬静的坐在床沿,双手捧着《行为观察术》。
她在根据走路的姿势和速度,来判断行人的身份,心情,以及大概率准备做什么。
她的房门被敲响,小兰随手将封皮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书塞进了抽屉并锁好。
将看起来像是跳弹的道具藏进衣领后,小兰轻声道:“进。”
柯南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走路一摇一摆的像个小鸭子,看起来很费力的样子。
通常,没有成年人会要求一个一年级的小孩端着饭菜送给“病患”。
而且一年级的小孩也没有弱小到端着碗都晃晃悠悠的。
所以这当然不是通常情况,柯南见小兰迟迟没有恢复记忆,有些心急。
如果能够为小兰恢复记忆提供帮助,他愿意求助任何人。
何况他要求助的只是自己那个什么都懂的父亲。
虽然对于极力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能力的柯南来说向优作求助很不甘,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说,她失忆后性格变得十分淡漠?”
优作在听说小兰的症状后语气十分凝重。
“测试她的同理心。”
这是他给柯南的第一个建议,也是唯一需要真正在意的事。
虽然不明白意义,但柯南照办了。
他在测试我的同理心,这不正常的状况让小兰瞬间就判断出了柯南的意图。
这不是一个小孩能想到的。
是毛利小五郎,也就是她的父亲的提议。
小兰眉头蹙起,快速走向柯南,接过了发热的碗。
“爸妈居然让你一个小孩子来送饭,他们真是的。”
她看了看柯南的手,“没有烫到吧?”
小兰的关心让本就愧疚的柯南更感到不是滋味。
他真的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测试,搞得好像小兰精神不正常了一样。
小兰明明很好啊,正常的很呢,只是性格因为失忆,不认得他们是谁,导致有些冷淡罢了。
不过,测试结果正常也让柯南松了口气,总之小兰没事就好。
“对了小兰姐,佐藤警官已经脱离危险了哦。”柯南开心地说道。
这原本也是测试的一部分,但在柯南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他还真不理解他父亲居然把这条消息也当做测试的道具。
说什么因为佐藤并不是他们这些跟在小兰身边的人,即便小兰有意识的伪装,也会因为率先思考那个人对她的重要性而露馅。
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把这件喜讯告诉小兰而已。
“佐藤?哦,那个警察啊。”
过于冷淡的语气让柯南的笑容一僵,但随后语调的温度瞬间拔升。
“真是太好了!”小兰双手合十,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