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决战紫禁之巅,八熊华山论剑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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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303寝室论剑武侠小说，各有偏好互不相让。

这天，大伙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已经是九点半，折腾一阵子就准备睡觉了，到十点半熄灯这一个小时，看书的看书，听广播的听广播，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吃零食的吃零食，303宿舍就是这种情况，八个人各司其职干着自己的事情，莫志远今天没有借到想看的书，于是有点无聊。

也不知道谁提出来的话题，谈起复读这个话题，说不定我们寝室的八个人中也有复读的。莫志远脸色一变，如果上的是重点大学，复读也不丢人，但是这个学校比上不足，比下也无余，已是下三流的学校，分数线也不高，在复读的情况下考到这个学校，可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胡跃敏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东西，他冲着莫志远问，“你高考成绩这么好，你复读过没？”

“怎么说起这个了，炸油糕也堵不上你的嘴吗？”，莫志远没有正面回答，紧接着不着痕迹地将这件事带过，“说到复读，我倒想起一个笑话。”。听说有笑话听，胡跃敏和撒后余都来了精神，“什么笑话啊？”，“高考结束之后，一个同学心知考得不怎么样，估分也不理想，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他爸看到这种表情，也就明白了，无奈地说，不行的话，就复读吧。这时候坐在一旁的爷爷听不下去了，考不上就考不上，服什么毒啊？你要求也太严格了，当年你没考上我也没要你服毒啊！有没有出息了？大孙子，你可别相信你爸的话，这个毒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服的。”

胡跃敏嘿嘿一笑，“这岔打得好。”，也不知道是说莫志远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说这故事里的爷爷，让莫志远一阵紧张，成杰一此时笑容满面，插话进来，“我们高考前，班主任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道：‘同学们，都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我要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脸！’，看着班主任那样的深情，班长动容又激动地说道，‘老师，您放心，等我们金榜题名的时候，再来向您报喜！’。这时，班主任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想看看你们有多少张脸要复读的……，”。这时其他人也加入了这个话题，这让莫志远觉得再说下去只怕自己复读的事情要败露，于是说道，“哎，看看今天广播里说什么了啊？”

李钢上前把广播声音放大，“……，今年春天，北京三联书店出版了金庸全集，这是金庸小说全套在中国大陆正式出版的第一步，之前的基本都是盗版居多，十月，金庸被授予北京大学名誉教授，并在北京大学这个可以说是中国大陆最高学府发表演讲，轰动一时，而一个星期前，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王一川主编的《20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中，将金庸排在第四位，同时矛盾先生甚至没有被排进前几名，这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争议，似乎是一夜之间，金庸的武侠小说从主流文化眼中的‘毒害青少年’甚至‘洪水猛兽’突然迈入了高雅的学术殿堂……”

说起武侠小说，宿舍的八个人可是非常地感兴趣，高中时就算是最紧张忙碌的准备高考的日子里也是偷着看，从未停歇（莫志远想起高中时候，有个同班同学，在班里成绩非常优秀，排在前三，基本铁定能考上名牌大学，高考前因为在课堂上看武侠小说，被班主任逮个正着，批评了几句，结果这位同学一气之下，放弃了当年的高考，把父母气得差点吐血而亡。从这点上看，武侠小说真是害人不浅啊。）。即便是没看过书，电视剧也是看过的，像是《神雕英雄传》、《雪山飞狐》，在大陆热播，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就算是家里没电视的，也都到邻家蹭了很多集，有的连续剧几乎一集都没落下，何况前段因余竟群带头看书的事，让寝室八个人读书热情高涨，对各种书籍均有涉猎，特别对武侠的温习也没落下。

说到武侠小说，余竟群甚是喜欢，这可从上次辩论赛中和诺贝尔奖的讨论中窥探一二，而对于武侠小说几个大家中，余竟群对金庸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果不其然，余竟群抬起看书的脑袋，“我就说过，金庸的小说不能当武侠来看，有很高的文学价值，现在终于是熬出头了，你们看着吧，金庸的文学地位还会拔高的。”

莫志远听余竟群这么说，可不答应了，说道：“金庸有什么好，古龙才叫才气，那天马行空的想象，那文笔，那对女性心理的把握，对于现场气氛的渲染，对人性的挖掘，是金庸所能比的？”

余竟群合上手上的书，“金庸的武侠小说盛名极高，香港文学评论家林以亮曾说，凡是有中国人，有唐人街的地方，就有金庸武侠小说，你能否认曾经被金庸的小说吸引住了吗？”

“我不否认啊，我也是从金庸的武侠小说开始接触武侠的，但是后来发现了古龙，觉得古龙才是武侠小说的真龙天子。”莫志远说道，余竟群摇了摇头，“古龙有什么好的？情节匪夷所思，文笔我不喜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喜欢金庸？”，莫志远很容易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余竟群一路问下来，发现还真的不一样，寝室里八个人，三个人最喜欢金庸，分别是自己和胡跃敏、晁大侠，喜欢古龙的两人，是莫志远和撒后余，喜欢梁羽生的陈小勇，最让人想不通的是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李钢喜欢的居然是温瑞安，成杰一则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都挺好。

喜欢金庸的既然占了八分之三，这让余竟群也算是比较满意，莫志远却不愿意了，“你们几个看没看过古龙啊？懂不懂得欣赏？”，“看过啊，很好看啊。”撒后余说道，“没说你，我说他们，咱们的口味倒是相同的。”莫志远笑眯眯地对撒后余说道。

余竟群说道：“那莫志远你说说，这广播里说《20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里，金庸在第四，古龙在哪里啊？”，“管它什么狗屁文库，这本就是一家之言，怎可当真？你忘了‘编辑部故事’那部电影啦，搞个酸菜酱缸做奖品，谁都可搞个颁奖晚会，我们现在说的是自己的感觉，乱七八糟不知名的评论家说的不算。”莫志远高声说道。

“你们吵归吵，别把我梁羽生不放在眼里。”，陈小勇不满意了，“就是，还有我温瑞安，金古梁温，四大名家，可是公认的。”，李钢也是不甘寂寞。

“这样，你们都说说喜欢他们什么，说得让我们心服口服才行。”，余竟群率先挑战，“拉倒吧，说服为算，说四年也够呛！”，莫志远一想到要为武侠小说华山论剑，争个输赢，这难度太大了，所以，一副不置可否的心态。

李钢信心满满，为了偶像也是拼了，“《逆水寒》你们可看过啊？其用心程度和严谨之处，不比金庸差吧？但是文笔干练很多，虽然有不少废话，但是看着爽快，还有‘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白愁飞殒命、菜市口劫法场等一些场面写得非常精彩，‘四大名捕’系列悬念摆得很足，不比古龙差吧？虽然和古龙一个毛病，最后抖包袱方面不够绝，但是过程很棒的了，说到温瑞安的打斗场面，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他极善于描写参与打斗的各人不同的心态，有的人是不想战而无奈迎战，有的人是见风使舵伺机而动，通常都是某个人的一转念左右了战局，这也让温瑞安小说的笔下打斗除了斗力以外还多了一份斗智慧、斗心机的意味。这也就是我最喜欢温瑞安的原因所在，你们没看过的可以看看。”

“温瑞安的书能看？有时候全篇就一个字，完全是骗钱的玩意！有什么好看的？”，陈小勇不屑一顾，“哪有梁羽生的好看，要说古文造诣，谁能比得过他？他写的武侠小说充满了书卷气与名士派风格，自创古诗结合得天衣无缝，金庸在这方面都不能和梁羽生相比。”

“梁羽生的小说太死板了，有什么好看的？开头倒是吸引人，越写越草率，感觉后面明显跟不上节奏，明显虎头蛇尾，掌控能力还很差，人物刻画更是弱爆了，谁能说出十个梁羽生笔下的人物姓名性格？小勇，你能说出来？”余竟群说道。

陈小勇在心里一个盘算，“那金庸的你又能说出来几个？”

“我随便说几个你就哑口无言了，郭靖黄蓉什么性格你没印象？欧阳锋、黄药师你没印象？周伯通你能说你没印象？”，余竟群说到这里，陈小勇不乐意了，“你这说的都是《射雕英雄传》，电视放着呢，谁能没印象啊，这怎么能算？”

“那好，萧峰段誉虚竹天龙三兄弟你能不知道？明教教主张无忌你能一无所知？潇洒的令狐冲你不要说没听说过，鬼马机灵的韦小宝，杨过小龙女，胡斐，胡一刀苗人凤，左冷禅岳不群，——要说的太多，一时也说不完，你说，这些名字你知不知道？算不算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余竟群言辞激烈，这让陈小勇迟疑了一阵子，“那梁羽生也有卓一航，玉罗刹，厉胜男，……，金世遗，……，张丹峰……”，“那好，除了厉胜男、金世遗，其他人什么性格你能想的起来吗？”，余竟群乘胜追击，不给陈小勇喘息的机会。

陈小勇想了半天，说道：“想的起来啊，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再说一个成功的小说，不仅仅是看人物刻画的好吗？你们哪个武侠小说作家能够自创‘长江万古向东流，立马胡山志未酬。’这等佳句？谁又能写出‘酷怜剑气消磨尽，飞瀑流泉日影寒！’？古龙吗？温瑞安吗？金……”，没等陈小勇说完，余竟群打断了陈小勇的话，说道，“金庸不是不可以写，但是他的主要人物文化水平都不怎么高，总不能让他们吟诗作对，偶尔有几个才子作诗，便已经显露峥嵘，像是《书剑恩仇录》里的余鱼同就作出‘百战江湖一笛横，风雷侠烈死生轻。鸳鸯有耦春蚕若，白马鞍边笑靥生。’的诗句，然而回目已经证明了他的古诗水平不比梁羽生差，‘虽万人吾往矣。’，令人热血沸腾，《鹿鼎记》每一回目你连起来念念看，比如‘无迹可寻羚挂角，忘机相对鹤梳翎。’你当只是游戏之作吗？”

陈小勇笑着摆了摆手，“余竟群，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话，金庸的那些所谓的诗词能看，平仄都搞不好，还想和我大梁羽生比诗词，岂不是找死吗？”，余竟群脸色一红，“我承认金庸的古诗水平略微欠缺，但是金庸的文字读起来更顺畅，中西结合得完美致极，雅俗共赏，故事性又强，这不是梁羽生可以比的。”

莫志远突然说道：“说到人物刻画，古龙可是强项，楚留香、陆小凤、李寻欢……，”，余竟群哈哈一笑，搞得莫志远莫名其妙，“莫志远，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说别的，楚留香和陆小凤这两个人，如果在书中互换一下，你觉得效果有影响吗？”

莫志远呆了一下，“他们还是有差别的好不好？”，“可惜差别并不大，你自己想一下，同样是笨，郭靖和狄云是一回事吗？同样是不羁，令狐冲和杨过会是一样吗？这就是塑造人物的功底了，古龙很多地方确实不错，但是想和金庸比较还差一些火候，还有古龙代笔比较多，都不知到底是他的文笔好，还是代笔的好。”余竟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古龙的代笔确实是个问题，估计是喝酒太多，写作时间太少的缘故，还有就是女人比较多，应酬多，他的手经常从最不该伸的地方伸了进去。）

“那你的意思是，金庸是武侠的泰山北斗，地位不容撼动了？”莫志远面带瘟色地问，“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金古梁温，金在最前，就是有道理的。”余竟群肯定地回答道。

“啊？金古梁温是按照名气来排的吗？我以为是按销量来排的。”成杰一瞪大眼睛问道。

“那你以为呢？按时间按资历，那是梁金古温，按作品数那是温古梁金，还能按什么排？不按名气按什么？你们说说。”余竟群说道。

“不是按照今古温凉来的？随口啊。”李钢瞪大眼睛说道，余竟群哭笑不得，“亏你想的出来，不过还真是顺口，哈哈。”

李钢知道这一层意思，心想我喜欢的温瑞安原来是最后的，“你们说到人物塑造，我温瑞安表示不服，四大名捕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你可拉到吧，这里塑造人物最差劲的就是你的温瑞安了，简直可以用不忍直视来形容，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性格根本就不相符好不好？哪像是金庸那样，每个人物性格是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手段，温瑞安为了出奇，为了推动情节，刻意改变人物性格比比皆是，不需要我举例子了吧？”余竞群说道。

“也……，也没那么差劲吧。”，李钢说话间已经没了底气，余竟群说道，“反正看武侠，我首推金庸，以后你们看着吧，金庸小说逐渐会步入大雅之堂！”，莫志远不屑地说道，“那咱们拭目以待啦，刚才你说金庸是根据人物性格来推动剧情的发展的，那么我想问你的是，萧峰必死无疑吗？”

余竟群还没说话，胡跃敏接过话茬，“当然了，萧峰在那种情况下，必死无疑，这就是性格的使然。”，“萧峰养父养母师父被杀，没有想过自杀，在聚贤庄面对百人，也没想到死，阿朱被自己打死的时候没有想到死，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辽军已经退兵的情况下，选择自杀？这符合人物性格？”莫志远质问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好好看《天龙八部》啊，萧峰可以说是性格的悲剧，也可以说是时代的悲剧，我们说性格推动剧情，只是一个方面，很多事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决定，当然，这些影响到一个人的决定还是脱离不开性格的，萧峰的死是命运性的悲剧，但又不是纯粹命运的玩弄，而是命运加上萧峰的性格以及他所信奉的道义原则所产生的，再加上其它事情的影响，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从萧峰的悲剧命运，我们看到了古希腊悲剧中神人英雄的影子。萧峰的悲剧，反映了人与命运之间的搏斗，人虽然终究敌不过命运，但是人性的尊严，却在奋斗的过程中得到肯定，萧峰虽死，却获得了永恒。这个结局验证了一句名言：‘悲剧往往比喜剧更容易震撼人们的心灵。’，写出萧峰这样一个非汉人的绝世英雄，金庸的小说创作才真正说得上是超越了武侠小说的传统和极限，可以说从此‘英雄’取代‘侠’成为小说主人公。超越了汉民族的传统文化思想和局限，以现代的人道思想，对传统进行成功的改造，以传统文化形式表现出现代的伟大人类精神。萧峰自杀外界的影响就是阿朱的死，如果阿朱还活着，萧峰不会有死的决心，阿朱可以消去他寻死的念头，可惜造化弄人，唯一可以救萧峰的，早就被萧峰一掌打死，还有一点你说错了，阿朱死后，萧峰才有寻死的念头，只觉得万念俱灰，被人打死的好，这都符合萧峰悲剧的性格的。”余竟群侃侃而谈，颇有辩论赛的风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瞎**扯，金庸的看似严谨的历史叙述都是瞎扯的好不好？还有他那些所谓武功的招式，全是杜撰，根本无秘籍可循。”，陈小勇等余竟群长长一篇大论后，插了一句。（金庸后来确实被证实，在历史知识方面非常欠缺，而且对于大多数读者敬佩不已的所谓招式也全是扯蛋（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久时间才想象出来的，这点不得不让人佩服。），多年以后，金庸担任浙大人文学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等职务，后来据说是因为历史知识的欠缺匮乏，被人赶了出来，具体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拷，只是传闻。哎，一个小说家，你非得以历史的严谨去拷问，太过苛刻了，我们应该尊重的是其文彩和想象力，跨界拷问不可取，你用电气知识去拷问一个软件开发工程师，合适吗？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莫志远沉默了一会儿，“好，既然你说到性格，那么咱们就斗到底，古龙对人性的刻画入木三分，我想你们都看过《多情剑客无情剑》，除了李寻欢，只怕对阿飞这个人物印象比较深吧？可以说阿飞如果没有遇到李寻欢，自己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他从荒野中走入红尘，并不是为了要活得好些，而是为了要向他人报复，为他的母亲报仇。但他第一个人就遇见了李寻欢，这是他一生的幸运，转变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让阿飞冰冷的心渐渐暖了起来，李寻欢可以感化阿飞，除了自身的经历，最主要的就是李寻欢的性格了，最后阿飞要走的时候，和李寻欢告别，说是要去海外瞧瞧，找找是不是有长生的仙草和不死的神仙，阿飞说的当然不可能是真话了，但李寻欢的性格是不可能阻挡他，阿飞身世一直是一个谜，甚至在李寻欢这个最好的哥们面前，也从来不见他提起，但是李寻欢一说起沈浪、猫儿、王怜花、朱七七这些传奇人物的时候，他脸上总是会浮现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我想他和这些前辈名侠之间绝对有很微妙的关系，这次离开多半也是为了寻访他们，李寻欢不问，也是有道理的，这也是性格使然，要是换一个人，像是刨根问底的陆小凤，可就不行了，但是李寻欢做到了，朋友之间特别是挚友的生死离别，除了祝福肯定会有一丝伤感，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伤感，只有祝福，阿飞的强，可以说是一种人性的强，李寻欢的强，除了小李飞刀，还有的也是人性，人性是超越情节之上的！”

“你说了这么多，和性格关系很大吗？”，余竟群不以为然，说道：“说到人性的挖掘，金庸可是厉害着呢，李莫愁杀人不眨眼却会保护一个婴儿，这和你上次辩论赛中的辩题是一样的，人之初，性本善，在这里体现得淋淋尽致。”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人性，绝对是古龙挖掘得最深，最入木。”撒后余说道，“另外古龙所写的大侠，很符合我的口味，大侠也是人，也会有生理需要而逛窑子睡***这一点金庸就不敢写……”

“不敢写是一回事，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好吗？有点本事了就去妓院潇洒，你觉得像是萧峰这样的禁欲主义者会去逛妓院吗？你觉得像郭靖这样脑子不大灵光的有这么厉害的媳妇还敢逛妓院吗？至于张无忌和令狐冲我可不敢保证了，令狐冲也有在妓院的情节，他自己的名声并不在意，遇到任盈盈之前，还真有可能和田伯光逛窑子，可惜没有表现出来，倒是韦小宝不至于去说了，这家伙是个另类，也算不上是英雄。”余竟群反驳道。

“反正我觉得古龙写的更符合实际情况，萧峰偶尔会蛮性发作，就不说了，像是郭靖这样的完人，除了笨了点，人格上没有一点缺陷，太可怕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撒后余说道。

李钢急了，“说起人性那温瑞安是顶峰好吗？那黑暗的描写，完全可以打破大家对江湖童话的幻象，本来江湖就应该像是温瑞安的笔下那样，充满着黑暗、血腥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余竟群寒着脸，“滚，温瑞安那叫人性？那叫变态好吗？‘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那个夏侯四十一我就不说了，天下第七这个人完全是毁三观的，最过份的是‘神州奇侠’系列，赵师容居然被**了，而且是奸杀！我靠，能不能再坑人一些，看着让人情何以堪，如何接受？！”

这一点撒后余倒是赞同的，“赵师容描写得明艳动人，被李沉舟和柳随风爱慕着，只因为她的一句话，柳随风不惜去做一切事，甚至为她送了命，萧秋水那么痴情着唐方，还曾经为赵师容动心过，她应该是温瑞安笔下的武林第一美女了吧，她的结局下场居然是不成人形，太******毁三观了，还有雷纯案的过程，是给人看的东西吗？”

李钢说道：“我觉得很正常啊，现实中那些事情难道发生的还少吗？只不过温瑞安大大咧咧地写出来了，现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往往比书里面更狗血更残酷，你们要知道这一点。”

莫志远惊讶地望着李钢，“你平时默不作声，却喜欢这些东西，大家注意啦，以后可要防着点他啊，不然哪一天大变态，后果不堪设想啊。”，撒后余也是说道，“温瑞安书里面还有各种背叛，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还有温柔贤惠的女子基本都难逃厄运，只有性格泼辣的反倒是没事，现实倒是现实了，可是让人接受不了啊。”

李钢脸刷地红了，急忙申辩道：“温瑞安年轻的时候被朋友背叛过，所以这方面深有体会，写的也就多些，情有可原吧，至于变态描写，虽然细致了一点，不过挺符合现实的，不是吗？如果有一个心理变态能力很强，肯定比他写得更变态！”

胡跃敏回想了一下，“记得高中的时候看的惊艳一枪，恶心得我把书都给藏了起来，最后的内容实在太恶心太变态了，——虽然我实在是记不得怎样恶心和变态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可别提醒你想起不好的事情，对你的食欲那是一个大影响，那可罪过不浅啊。”余竞群带着一丝调笑的意思说道。

“古龙也写过很多变态的事情啊。”李钢表示不服。

“古龙确实也描写过很多变态的情节，可那是两码子事儿啊，古龙还知道自己写的是变态的角色，难免要做变态的事，基本都是一笔带过，他笔下正常人物不管好坏，知道了这件事还会反感会愤怒会恶心，温瑞安的不一样啊，他写变态，是津津有味的，自得其乐的，深入其中的，引以为荣的，那细节描写不要太详细了，我似乎能够看到他写文时候留着哈喇子的样子，恶心得很。”撒后余反驳道。（撒后余的这个观点有点过了，其实，每个作者在长期伏案写作的时候，每时每刻都会处在不同的状态，很多时候是一提笔就会汩汩冒个不停，停不下来，有时，对偶尔产生的灵感，虽觉不妥，但不忍舍弃，才会造成这种局面，体谅下吧。）

“这也是为了营造一种悲剧的效果吧。”，李钢有点底气不足了，“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嘛。”

余竟群摇了摇头，“说到悲剧的价值，我这么跟你说吧，郭靖黄蓉殉国，有悲剧价值，萧峰之死，更是悲壮之至，郭嵩阳独自一人替李寻欢前去赴约，与上官金虹属下第一号杀手荆无命决斗之中，为了能够让李寻欢看穿荆无命的剑招，亲身用肉体试剑，身中二十六剑而亡，死前将自己与嵩阳铁剑一同插在了瀑布之上，这种替朋友两肋插刀也是悲壮，天下难寻的英雄美人不容于世，这才是毁灭的意义。温瑞安的小说根本无力达到这种境界，正面人物各种不得好死，美女排着队被侮辱，所谓的英雄美人，概不值钱，人物描写荒唐夸张，******细节描写的不厌其烦，连套路也不屑于改，任劳任怨之流的人物反复出场，除了制造血腥之外不推动任何情节，对于人物没有起码的尊重，这不叫悲剧，这叫神经病，温瑞安那种的纯粹属于恶趣味，我都不屑多说什么。”

李钢被余竟群说的一愣一愣的，张大嘴，好一会儿才说到，“余竟群，我没说你的金庸不好吧？干嘛这么扁温瑞安？”

胡跃敏插进来道：“古龙写的小说变态中总会给人以希望，就像那七种武器，温瑞安写变态的时候，哈哈哈，任劳任怨在温梦成府上干的那事，还有天下第七，真是让我恶心透了，你写就写呗，还把过程写出来……，这些混蛋碰到正面人物了，比如天下第七栽在了戚少商的手里，戚少商还不杀他，要是古龙，像这种人栽在正面人物手上，早就就手起刀落直接杀掉，还有第二种说法？温瑞安的恶趣味真让人受不了！”

胡跃敏还想着要说些什么，陈小勇先开了口，“梁羽生就很正统。”，“是，正统的过分了，人物基本就是脸谱式的，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也太无趣了，并且邪不胜正，看开头就知道结局，有什么意思？”

陈小勇想了一会，说道：“梁羽生的小说更侧重儿女情长一些。”，胡跃敏说道，“嗯，那倒是，他们四个各有所长。”，“各有所长我同意，要是说到男女之情，还是金庸居首。”，余竟群不放弃替金庸说话的任何机会，“像是杨过小龙女之间的十六年生死相隔、郭靖黄蓉的相濡以沫，就不用说了，就是配角之间的感情描写，也是细腻得很，让人回味无穷，人人皆有情，人人皆有缘，或是良缘或是孽缘，都是入木三分，令人印象深刻。”

撒后余说道：“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算是阅遍各种武侠了，最多的也是这四大家，一开始总觉得古龙对女性不够尊重，各种贬低，金庸有大侠风范，各种止乎于礼，看到后来才算是明白过来，金庸和古龙比较起来，还是古龙更尊重女人。古龙的书里经常会出现很聪明很厉害的女性，或是与男主平起平坐，不分伯仲，或是男主的平生大敌，绝不可小看，总之经常和男主是那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平等关系，哪怕是书中很低下的角色，也有闪光点，令人印象深刻，反观金庸，所有的女性角色都是男主的配角，你再优秀也是白搭，要不就是男主的附庸，要不就是对不起男主落下悲惨的下场，从这一点上高下立判，还是古龙的好。”

说到这个话题，李钢是不敢吱声了，温瑞安谈不上尊重女性了，各种强奸充斥其中，倒是陈小勇来了精神，说道：“我觉得梁羽生这一点就做得最好，比古龙还要好。”

莫志远望了一眼陈小勇，说道：“确实如此，金庸是最看不起女性的，书中的女性全是男主的附庸，花瓶居多。古龙书里面的女性，看起来随意放荡，动不动就脱衣服，其实个性鲜明独立，敢作敢当，敢爱敢恨，而且脱衣服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吧，现代人本来不就是追求爱情自由吗？咱们用现在的眼光看问题，人家乐意主动脱，谁也管不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古龙女性角色如果不愿意脱衣服的时候，想要强行脱她的衣服好像也不容易吧，还可以说非常的难，梁羽生看的不多，不做评价，温瑞安，我看得也不多，——呃，强行脱衣服如果是尊重，我也就不再说啥。”

撒后余附和道：“对啊，古龙笔下的很多女性都追求事业，绝不会为了男人放弃一切，就是移花宫主那么爱江枫，也能搞死他，再看看金庸，逍遥派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那么牛，在无崖子跟前还******畏首畏脚，没趣得很！”

陈小勇挠了挠头，“梁羽生的书基本都是以女性为主角的，和男主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像厉胜男，云蕾等等，都是如此。”

“我觉得这可以这么说，梁羽生的女侠，才是真正的女侠，金庸的女侠，其实更多只是大侠夫人，说得好听点，就是大男子主义，古龙没有女侠，只有女人，——温瑞安，没有女侠没有女人，只有人，……，有时候连人都算不上，那待遇简直——。”胡跃敏总结般地说道。

“算你说的基本都对，还是金庸的更让人接受，谁没个大男子主义啊。金庸初期的时候塑造的一些女人虽然也会爱男主爱的忘乎所以，但是也会有自己的独立人格，比如黄蓉霍青桐之流，但是后期的女人就完全是依附男主而存在了，到了鹿鼎记这种不重视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什么曾柔小郡主这些人根本就是打酱油的，阿珂是除了漂亮什么都没有的，你说的我也承认，这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余竟群说了一句比较公正的话。

李钢说道：“古龙的我只看过陆小凤，说真的真没看出来怎么尊重女性了，这本书里的女人都有独立性格，但是往往很风尘，而且很多很变态的，看着让人感觉有点怕怕的，我觉得古龙倒也不全是不尊重女人，但是他可能从骨子里对女人这个群体不太认同，至少从这本书上来看是这样。”

胡跃敏笑了笑，说道：“关于女性这个问题，还是我来总结一下吧，这四个人的书我都看了一些，金庸的书是这个女人很漂亮，她喜欢男主；古龙的书是这个女人很漂亮，她喜欢脱衣服；梁羽生的书是这个女人很漂亮，她最后很苦逼；温瑞安的书是这个女人很漂亮，她被坏蛋强奸了。——哈哈哈，其实我现在在看黄易的书，他的书女性也有特点，那就是这个女人很漂亮，她和男主上床了。”

这一段总结很是犀利，就连莫志远和余竟群都无话可说，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余竟群说道，“总结得还行，但是金庸之所以能够得到学者的认可，上至教授下至走贩，无不喜爱，还有一点就是另外三大家不可相比的，金庸描写‘侠’似乎多过描写‘武’，很多角色能体现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像陈家洛，为了反清居然连香香公主都能放弃，郭靖更不用说了，袁承志多少也有这方面表现，萧峰更是为了阻止战争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这种例子多得很，举不胜举。”

“梁羽生在小说的武侠文学价值体系中坚持正义的力量，所谓邪不胜正，虽然是一种成人童话，但是谁又不希望会是这样？梁羽生非常注重传统文化的根基。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侠‘不轨于正义’，又说‘侠以武犯禁’，侠是与正常的社会秩序冲突的。在梁羽生的笔下，正义总是最重要的，宁可无武，不可无侠，侠义就是正义，他把它们划了等号。他进一步解释了什么是‘正义’这个伦理学上非常复杂的问题，梁羽生用了一个简明的解释，正义就是对大多数人有利的行为，这是一种很健康的三观，你们说他死板也好，说他不知变通也罢，反正我就是喜欢这种古典味十足的作品！”，陈小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让很多人也比较认可，但是对梁羽生的地位不以为然，这让陈小勇有些苦恼。

余竟群说道：“在我看来，梁羽生在艺术上将古典诗意，比如武功、诗词这样一些中国传统审美特色的元素融入武侠小说，他笔下的人物超凡脱俗，有一种空灵剔透之美，更将这种美发挥到极致，但是因为形式与内容的不合拍，他写到一定程度，写了七八部之后，就没有什么长进了，有些走不动的感觉。而金庸则是不停地往前走，不断深化自己理解的侠义精神，融合西方的文艺理念，越走越顺，区区十五部作品，每一部都有着不同的尝试不同的风格，这才奠基了武学大宗师的地位。”

莫志远摇了摇头，“你们都总结了，那我也来总结一下，古龙的武侠小说创作始终秉承‘求新求变’的宗旨，以超凡的想象力、深厚的文学底蕴和锐意变革的创新意识，突破前人的种种限制，要知道再写像金庸那种风格的武侠，只怕就是曹雪芹复活，也难比他更好啦，赋予武侠小说新的生命，使之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上，这是古龙最大的贡献，有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余竟群说道：“如果说古龙是承前启后，那金庸就是开山祖师。”，“金庸是开山祖师？你把梁羽生放到哪里了？”陈小勇说道，“要说开山祖师，非梁羽生莫属。”

由于温瑞安被他们七个公认上不了什么台面，李钢想说话也没什么话语权，只听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忍不住了，“温瑞安也有一席之地的好不好？”，莫志远说道，“古龙的书意境非常好，谁也比不了。”

“金庸的书博大精深，谁又能够比？不说别的，各种武功就够你瞧的了，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六脉神剑，凌波微步……”余竟群说道，“依我说说到武功，梁羽生的才是正统的武功，写得多详细啊。”，陈小勇不甘示弱，“你要是说细致，那看看温瑞安的吧，绝对的慢动作展现。”李钢说道。

“还是古龙的武功帅气霸道，爽快，直截了当，高手过招，一招完事，……”撒后余说道。

为了这武侠四大家，寝室里已经吵得快翻了天了，到了最后说不过，都从抽屉里拿出了武侠小说和杂志评论，照本宣读。个个都说得口干舌燥，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喜爱的作者添光，不过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累了，一看时间，居然都半夜三点多了，属于第二天了，但是每个人虽然有点疲惫，还是非常有精神，似乎不争个输赢，今晚谁也别想睡觉，最后还是胡跃敏说道，“别吵了别吵了，他们四个各有千秋，梁羽生作为开山祖师，毫无争议，因为是他写的第一部新派武侠小说，正是有了《龙虎斗京华》才有了金庸的《书剑恩仇录》。”

陈小勇听到这话，果然喜不胜喜，说道：“我就说嘛。”，“但是金庸后来的成就确实稍微高于梁羽生，那是因为他把新派武侠小说发扬光大，确实不愧是一代大宗师！并且是那种震古烁今的大宗师！”余竟群说道，撒后余和李钢对这种评价也是深以为然，没有任何异议，于是默然。撒后余接着道，“古龙承前启后，自己开创了一种新的路子，前期作品其实还是有金庸和梁羽生的影子，后来基本就没有了，而是有自己的风格，可惜他死早了，不然成就恐怕现在不会低于金庸多少，正是由于死早了，导致作品质量掺差不齐，地位稍低了一些，但是也不能说就不如金庸，如果金庸后来没有修改自己的作品，逻辑性也不会这么强，经得起推敲，那么就肯定还不如古龙了，所以你们也不要争到底是古金还是金古了，没有意义。”

莫志远想了想，觉得撒后余说得还算是有些道理，余竟群本想说两句，被撒后余阻止了，“别争了，我承认古龙现在不如金庸，但是我就是喜欢古龙，不行吗？”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余竟群也就不好再说，胡跃敏望了望李钢的床铺，虽然这时候已经熄灯很久了，早就看不见人了，但是胡跃敏还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说到温瑞安，个人认为他比古龙还要大胆，一味地创新，但是似乎有点过火，或者说收不住了，效果越来越差，并且各种坑，也不去填，这辈子温瑞安估计自己作品挖的坑是填不完了。还有，他的作品展现的黑暗性和重口味，个人喜好，或者说作者企图反应人性的黑暗面，我不做评价，但是为了稿费恶意的凑字数，这件事非常恶劣，我曾经看过一本他的书，叫什么名字忘了，全篇就一个字，是‘影’，全篇都是‘影’这一个字啊，简直是丧心病狂。但是他的创新精神也许以后能给武侠别样的路也说不定。”

陈小勇听到这里，默不作声，基本认可了胡跃敏的话，胡跃敏拍了拍手，“总结完毕，睡觉！”，“没想到你胡跃敏除了喜欢吃零食和女人，对武侠小说的认识还很透彻。”莫志远笑道。

“看的武侠书多，并且没有偏重的喜好，所以看得比较透彻吧，其实我喜欢的是黄易，你们可以看看，虽然有点玄了，并且有点——，嘿嘿，黄，但是还是挺好看的。”胡跃敏说道。李钢思考一阵，说道：“黄易的我居然没有看过，既然你推荐了，有空我看看，到时候再说武侠谁的最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余竟群这时还不认输，正想再争辩几句，沉默很久没说话的晁大侠开口了，你们几个还要不要睡觉，都四点多了，等下，寝室管理员冲上来了，影响不好。好好好，大家睡觉吧，别说话了。

夜已深，大伙躺在床上，一下还睡不着，各自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最喜欢的作者最喜欢的片段，一闭上眼睛，场景就历历在目，无论是来自电视剧还是来自自己的想象。哎，只是不知道李钢最喜欢温瑞安的那一段，如果是雷纯案那一段，会不会做噩梦呢？呵呵，谁知道呢？趋于平静的宿舍渐渐滑入了梦乡……。